?唐浪知道除了程咬金和张小虎之外,这地下二层的禁闭牢房里还有别的囚徒,便大声地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只听有人说:“……因为王仁则的大军正在向嵩阳县杀来。”
“嗯!?”
唐浪心中一惊:这人明显是和自己一样,身在狱中,又怎么会知道监狱外面发生的事情?难道说这人多智如妖、能掐会算不成?
“哼!你胡说什么?你又怎么知道王仁则的大军正在向嵩阳县杀来的?”唐浪不屑地说。
“我怎么知道?——洛阳城如磐石之固,被‘郑王’王世充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从洛阳城顺着黄河往东到大海,往南到长江,这一片大大的疆土上所有的地方割据势力,可都是臣服于郑王的。”
听到这里,唐浪忽然插口说:“你的意思是,位于这片地域的中心的嵩阳县,自然完全处在了王世充势力的之中了。”
“不错。——不过,嵩阳县的知县,并不甘心对王世充俯首帖耳。此人虽然自认是大隋臣子,但是他却对郑王阳奉阴违。王仁则早就恨他恨得牙痒痒了。”
见那人如此说,唐浪不由地冷笑了一声,说:“然后,你就据此推断王仁则带领着大军向着嵩阳县城杀来了?”
“呵呵,年轻人,你把你的那只耳朵贴着墙听一听,就明白了。”
唐浪这才恍然大悟,他赶紧将自己的耳朵贴到了墙上去听,果然感到了整座大地都在不停地震颤,——那是狂乱的马蹄正在不停地擂击着大地。
这显然是有大批的军马正在向着小小的嵩阳县围攻而来。
“这位大哥果然高明得紧。未请教尊姓大名?”
唐浪装作古人说话的样子,询问那个人的来历。
只听嘻嘻一笑,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当年跟着大隋皇帝杨广东征高丽,差点浪死在了辽东。挣得半条命回到家乡,却被嵩阳县当做逃兵,逮捕了投进了这嵩阳大狱。——还说这些往事做什么……”
唐浪见那人是个“老军”,却不悲不喜,倒是放得开,心里也不由地暗生一丝敬意,于是,他也不再追问他的姓名来历。
他知道王仁则的大军一旦攻下了嵩阳县,他们这些囚徒的命运也将随之改变,很可能是被驱赶着去修筑黄河的防御工事。
想到了这里,唐浪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
“越狱?”
不知道为什么,唐浪的头脑之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来。
但是,他光是脚镣手铐都无法打开,更别提逃出门禁森严、机关重重的嵩阳大狱了。
难不成让张小虎再次落入王仁则的手里不成?那样一来的话,张小虎就是死路一条了。看来,还得必须越狱啊……
唐浪心中苦思越狱的良策。
想了一会儿,他方才附着耳朵对张小虎低声说:“小虎兄弟,刚才那个老军说王仁则率领军队要来打嵩阳,到时候,你我都不能幸免啊。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想个法子越狱才好啊。”
张小虎此时的气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听了唐浪的话,心中也觉得应该越狱,于是,便也低声地说:“唐浪哥哥,我也曾经几次想要越狱,无奈都失败了……”
“你们两个想要越狱!?”
程咬金突然大声地叫嚷了起来。
唐浪恨不得立刻捂上程咬金的嘴,但是,由于有木栅栏隔着,他根本过不去。他没有想到他和张小虎那么小声地说话,还是被程咬金听去了。
“程咬金,小声点!”
唐浪心中着急,但是,他还是不敢粗声大叫地阻止,只是低声地怒吼着。
程咬金却继续大大咧咧地说:“唐浪是吧,你和那什么张小虎就别痴心妄想了,嵩阳大牢不是你们轻易就能够逃得出去的。”
黑暗之中,那老军的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哼哼,两位小兄弟,你们想要从嵩阳大狱逃出去,几乎不可能。”
唐浪依然嘴硬,说:“就算这嵩阳大狱是铜墙铁壁,我们也要赶快从这里出去。否则,我们被王仁则的大军抓去,又要给他没日没夜地去修筑黄河工事,到时候不累死也得饿死。小虎兄,咬金兄,老军兄,难道你们真的愿意去让王仁则的大军折磨吗?”
程咬金大声地说:“哼!当然不愿意。但是,现在一时半会儿要想逃出去,也不能够啊。难道你有什么好点子不成?”
唐浪很是无奈地表示:“暂时还没有想到。”
“咯吱”一声。
进入禁闭牢房的通道的大门突然打开,光线也随之射入。
六、七名牢子在一位牢头的带领下,从通道楼梯走了下来。
只听那牢头大声地道:“下面的囚犯听着:隋朝的叛将王仁则率领着大军前来攻打嵩阳县,战事紧急,各位虽然是嵩阳县的囚犯,但是,城破之日,也必将尸骨无存。根据知县大人的命令,临时征用各位入伍守城,在战场上有功者可获大赦。左右,把牢房们都打开了。”
随着他的说话,六七名牢子依次打开了下面的牢房门。
唐浪心中大喜,他碰了一下张小虎的胳膊,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
程咬金却高兴地大叫起来,“好啊,杀了王仁则这个奸贼!”
牢头大声地说:“程咬金,不许喧哗。你跟随李世民造反,仍然是我们大隋朝的奸贼。”
“哈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隋朝的皇族后裔早就已经湮灭无踪了。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们也睁不开眼睛看看如今的世界?”程咬金大声地说着。
“住嘴!——你们现在被编入‘嵩阳军’,要遵守军令,不得擅自惑动军心。否则,违令者,立斩不赦!”
牢头的这句话说得疾言厉色,唬得程咬金再也不说话了。
紧接着,那牢头有大声说:“所有的囚犯,一个跟着一个,都跟在小牢子的身后,到监狱外面的广场上集合!有敢于不遵行伍者,杀无赦!”
……
嵩阳监狱外面的广场上,人群黑压压的一大片。
战马的嘶吼,不停地响起,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战争的威压之势。
数百名囚徒都已经全部集合在了一起,且向外不停地散发着腐败的气息。
在这数百名囚徒的后面,则是四五百名手执陌刀的军士。这四五百名的军士,显然便是嵩阳县仅有的武装力量。
而在这四五百名陌刀军士周围,则稀稀落落地散站着几千名手执各种兵刃的平民男子。——他们都是嵩阳县知县临时召集而来的民兵武装。
唐浪、张小虎、程咬金以及那名老军,跟随着那些被关禁闭的囚徒们,鱼贯进入广场。
转眼向广场上的演武台上看去,唐浪见嵩阳县知县、李捕头以及牢头等人都神情肃穆地站在上面。
嵩阳县知县对着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大声地说:“探马来报,王仁则派出了一千精骑,已经兵临城下,准备猛攻四门,攻下嵩阳城!——嵩阳城的父老乡亲们,我们生是大隋朝的人,死是大隋朝的鬼,决不向奸贼王世充、王仁则叔侄低头……”
“但是,大隋朝明明已经灭亡了!”
唐浪突然在人群中大叫了一声。
他身旁的张小虎、老军二人,都用十分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唐浪却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演武台上的李捕头,突然向前一步,将手中的陌刀向前猛地一顿,沉声说:“是哪个不要命的在那里乱嚼舌根,胡说八道?!”
“是我!”
唐浪在人群中无畏地举起了手来。
所有的囚徒都幸灾乐祸地看向了他。
“混蛋!你想找死,是吗?”
李捕头对着唐浪大声地怒喝。
唐浪微微一笑,大声地说:“我看不是我想找死,是你们想要找死!”
“大胆!”
李捕头怒喝着,手中挥舞着那把寒光凛凛的陌刀,从演武台上一跃而下,便准备向着唐浪所在之处冲来。
“住手!”
嵩阳县知县突然一声大喝,叫住了李捕头。
李捕头赶紧刹住了脚步,回头不解地望着嵩阳县知县,说:“知县大人,这……”
嵩阳县知县看了一眼唐浪,又转头对着李捕头,沉吟着说:“这个人虽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但他好像胸有成竹的模样。等我细细盘问与他,你再动手不迟。”
李捕头只好应声说:“是。知县大人。”
嵩阳县知县当即对着唐浪大声地说:“兀那囚徒,你且出列!”
还带着手铐脚镣的唐浪闻言,更不揖让,直接从囚徒队列里走了出来,来到了演武台的下面。他一仰头,正好迎向了嵩阳县知县那满怀忧虑的目光。
“知县大人!”
唐浪口中叫着,却并不下跪,只是优雅地向嵩阳县知县拱手为礼。
嵩阳县知县也不怪罪于他,“你是……”脸上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
唐浪一笑,说:“知县大人可真是健忘,我就是昨天被你判刑入狱十年的唐浪。”
“噢,唐浪!”
嵩阳县知县终于想了起来,又说:“你竟然说大隋朝已经灭亡?”
“难道不是吗?作为隋朝皇帝的杨广,已经被他的亲信将领宇文化及杀死了。其余的傀儡,又怎能支撑大隋的庙堂。天下已经分崩离析,请知县大人醒醒吧。”
唐浪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
嵩阳县知县并不回答唐浪的话,而是接着又说:“你认为嵩阳县以一县之力对抗王仁则派来的一千精骑是以卵击石?”
唐浪冷笑了两声,“不但是以卵击石,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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