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手里仅有的食物吃完，当时小饼很饿。
到了互市，猛然闻到豆渣饼的香味，她的口水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就算后来能凭着残羹冷炙活下来，她对那个味道依旧念念不忘，就想吃一个。
等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几乎快成为执念时，小饼实在忍耐不住，干脆不装了，每天直接去摊子前蹲点。
就想着，或许有一天豆渣饼的摊主看自己可怜，会跟其他人一样，给自己点儿吃的。
小饼去了之后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一只老鼠的出现，让她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豆渣饼。
吃到嘴里，她以为自己就不会再想，可李土的手艺太好，吃一次根本不解馋，还让她越发地想，连做梦时都在想。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李土为了卫生发愁时，她挺身而出的原因。
为了一个饼子，她也是很有眼色，很努力了！
帮忙的结果是，她确实又吃上了，不仅吃上还有了一份工作。
其实，谁愿意当被人鄙视的乞丐呢？谁不想挣些钱财，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呢？
可找男人干的活，小饼根本干不了，找女人干的活，有谁会用她？
更重要的是，她独身一人，一旦暴露了女子的身份，又不知道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所以为了安全，她只能装作一个被人嘲笑的乞丐。
当李土说让她帮忙干活的时候，她很欣喜。
观察了这么多天，他明白小摊上的活是累了一点，可也没有累到她干不了的程度。
而且这个叫李土的小摊主，除了小气了些，人还不错。
重要的是，对方没太多不好的心思，还愿意雇用她这个乞丐，这就已经很好。
哪怕雇佣的价格仅仅是豆饼，她也愿意干。
成了李土的帮工，小饼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不仅有了一身勉强还算能看的过去且干净的衣服，还能稍微打理一下自己。
虽然用李土的话来讲，他们是做吃食的，太脏的话没人买不说，更会被官府赶出互市。
但是她知道，对方绝对是照顾她了，否则对方给她做的饼子，不会一天比一天大。
每天早上跟着李土出摊，忙忙碌碌地卖一天饼子，晚上回到住的地方，李土睡床她打地铺，每顿都能吃到东西、还能默默学习一些大夏语言的日子，小饼很满足。
可她万万没想到，刚刚好起来的生活，却因为一场突如而来的雨，出现了变故。
听了小饼的讲述，平常做买卖时能说会道的李土，更沉默了。
从理智上来讲，他应该赶紧把这个匈奴女人赶走，省的招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从感情上来说，他又不想那么干。
别看他每天高高兴兴的干这干那，可再忙碌都不能消磨掉，那种如影随形的孤独感。
每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只要不出门，只要他不开口，家里就会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让他越来越难以忍受。
也正是因为这种孤独感，才让他踏出了做买卖的第一步。
他当时就想着，哪怕挣不了什么钱，每天有人跟自己说说话也是好的。
如果说做买卖让他的孤独感有了一定的缓解，那小饼的出现，就让他的孤独感有了存放之处。
有句话叫“看得人有瘾，被看的人就没有么？”，这句话放在李土和小饼身上也挺合适。
李土之前觉得，被一个乞丐总盯着很不好。
然而时间长了，他竟然习惯了，甚至如果某一天对方没有出现，或出现晚了，他还有些惦记。
情绪的变动，算是他后来决定雇佣小饼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多少还是有些骨气，对匈奴人有敌意的。
要不是对对方有了一些认同感，哪怕因为卫生情况，不得不减少做饼子的时间，他都不会雇佣对方。
等雇佣了小饼，李土觉得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好，那种孤独感也越来越少。
小摊的饼卖的更多，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还有人会陪着，他不再是独自一人。
再后来，看着整天跟他忙忙碌碌的小饼，他还想过，要是对方找不到其他的活儿，只要他的摊子一直能开下去，哪怕顶着所有人不赞同的目光，他都会让对方一直干下去。
就算以后摊子开不下去，他也会给对方一些钱财，肯定不会让对方再沦落为乞丐。
想的太多、太远、太好，有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土现在就被突然出现的变故给弄懵了，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只是他的沉默，给了小饼一个很不好的信号，以为自己要被放弃了。
“你，不用，为难，我走。”
小饼在语言上算是有天赋的那种人，可惜她之前怕被发现真实身份，只能偷偷地学，自己说的时候很少，这就让她说起大夏话来，有些别别扭扭的慢。
可就是这种缓慢又别扭的话语，一下子把李土从沉默中惊醒。
张了张嘴，最终只问了一句：“走？你能去哪儿？”
是啊，她能去哪儿？部族已经没了，亲人也被杀死了，她还能去哪里？
小饼迷茫地眨了眨眼，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李土在很长时间，一直是一个人，对那种迷茫孤独的感觉很敏感，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小饼的不知所措。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做了一个决定：“不用走。”
不用走？可以吗？应该是不可以的。
单单是流言蜚语，都能让他们的摊子做不下去，也能让他们活不下去。
于是小饼摇摇头：“谢谢，不用，我，会离开。”
“我说你不用走，就不用走！”
被再一次拒绝，李土很不高兴，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可，不离开，就这样，别人会，乱说，你男，我女，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只要你愿意，我今天就娶你！”
“你，说什么？”
小饼不是在演戏，而是真被李土给惊到，对方是不是发热了，才说出来要娶她的话？
她不觉得李土配不上自己，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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