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古代这种弱化女性价值的行为，姜团无语是无语，却没有生气，甚至没有表现出来太大的情绪波动。
因为他很清楚，这不是生气和讲道理能解决的事情。
能打动人的永远是利益，就像他之前建议让女子去工坊一样，没有足够的利益，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子想去且能去？
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深吸一口气，姜团继续解释自己这样提议的原因。
“陛下，我很清楚，大夏不是我生活的那个位面，让一部分女子去工坊已经很不容易，再让她们干别的，很容易受到别人的诟病。
可陛下，大夏现在这不是缺人，还缺那种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吗？
如果不用女子，你还能从哪里弄来人？没有人，大夏的发展怎么办，就这样等着？”
果然，姜团的考虑很合理，姜启对大夏的重视远远超过其他，把事情和大夏联系上，对方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认真思考起来。
开始思考就好，只要开始思考就有希望。
姜团想了想，接着问了句：“陛下，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担忧？”
姜启抬起头，难得严肃起来：“哦，那你说说朕在担忧什么？”
“担忧牝鸡司晨啊！”
姜团是个现代人，并不觉得女人身居高位有什么不合理，可在古代，很多人确实会对女人有警惕之心。
更别提大夏这边的前辈辰朝，真有个特别生猛的太后，要不是身体不好，说不定能造就一个本位面的武则天呢。
从那之后，人们对女子的警惕心一直就没有断过。
对这样的担忧，姜团肯定是嗤之以鼻。
在古代的条件限制下，要是男人真的出类拔萃，能力非凡，不对，都不用特别能力非凡，就算勉强做个守成之君，能有女人什么事？
明明是男人们不行，女人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等女人把国家稳定住了，那些男人又站出来，斥责女人应该相夫教子，不该手握权力不撒手，否则就是不守妇道。
姜团自己是个男人，然而像那样又当又立的男人，他也非常鄙视。
他这样想，就这样说了。
“陛下，什么牝鸡司晨的话，我非常不爱听。
说个比较现实的情况，倘若有一天，大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不管是皇后也好，还是妃子、皇女们也好，出现出现一个特别有能力的人。
陛下，你是愿意看着大夏灭亡，还是愿意看到那些女子力挽狂澜，救大夏之将倾？”
姜团的话，有点儿把姜启给问住了。
从理智上来讲，他确实应该以大局和王朝为重。自家儿孙不争气，无法控制局面，有其他人能拯救王朝于危难之中，他应该非常认同才对。
然而，第一他是个男性，第二他是个古人，第三他是个皇帝，种种条件限制下，他很难冲破顾虑，进行正确的选择。
所以，他沉默了！
见姜启回答不了，姜团又说道：“陛下，我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你来说很难。以后或许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用杞人忧天。
可我想说的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是这样，王朝更是这样。
我不要求你立刻接受某些事，也不要求你真能对女子一视同仁，我只请求你能给女子们一个机会。
就像同意皇女能做大将军，能参与进工坊的运营，能让原羽做一个小官、能让普通女子们进入工坊一样，不非要把她们死死压制在后宅。
那不仅是对她们的一种虐待，更是对劳动力的巨大浪费。
当然，我不否认，人都有野心，男子是这样，女子也是如此。
只是说句对你来说很大逆不道的话，要是男子真的一无是处，让女子掌权又有何不可？”
姜启听进姜团的话了吗？听进去了。
如果听不进去，他不会是那个在位短短时间，就让人念念不忘的优秀帝王。
他拥有这个时代的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包容之心和开拓精神，一旦走出时代的局限，他能比任何人都勇于做出改变。
听进去，想通了之后，姜启盯着姜团看了又看。
“姜团，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跟朕说这些话，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便迫不及待地想说服朕？”
被看穿，姜团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和惶恐。
“陛下，怎么说呢？我真觉得把女子排除外在王朝发展之外，是件非常浪费劳动力的事情。
以前我多多少少透露过这方面的想法，不过是没说的这样直白而已。
现在说出来，是感觉时机到了。”
在姜团看来，人不是田地里的作物，今年种下明年就能收获。
普通劳动力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养成，其他的需要技术的劳动力，则需要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培养。
大夏要是满足于现在的发展速度，慢慢来没有问题，系统不是碳基生物，也能跟着等。
可他呢？会老会死，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为了回家，不得不采取这种比较激进的做法。
说得再直白一些，他确实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抱有同情。
看着她们明明身负才华，却因为环境的限制，一辈子得不到施展，他非常想帮着做些什么。
而且他这个想法不是冲动之下出现的，是慢慢累积起来的。
他以前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努力让大夏发展起来，收集够能量，然后拍屁股走人。
像掘世家贵族的根基、提高女子地位，让她们有更多发言权的事情，他都没想干。
就连让皇女们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也不过是出于长辈的爱护之心，做出的决定。
后来是什么事情让他发生了改变呢？
或许是看到姜悦小小年纪，就和兄长在一起练习骑马射箭，受了伤也一声不吭时。
或许是看到其他三位皇女，没日没夜的研究，怎样能把纺织工坊办的更好时。
或许是从宗征曦那里听说有两个女子，为了成为大夏做衣服最好和最会做生意的女子而努力奋斗时。
更或许是在看到原羽明明很有本事，却只能沦为任人取乐的玩物，连说话都怕脏了别人的耳朵，听到自己能做官，不是高兴而是满脸的惊慌无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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