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芷晴看着眼前被竹烟强行拉住,没法近身的裴砚初,
她慢慢直起腰,拂过鬓角微乱的发丝,
“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听不懂。”
“竹烟,把他按住,这种藐视皇威,不分尊卑的贱畜就该处以极刑。”
唐芷晴恨极了这张酷似黎鸢的脸,她手上早已沾满这宫里人的血,也不怕再多添一个,以全他们母子团聚。
“娘娘,您清醒点啊,把他丢出宫去托人打点一下就行,您别自己脏了手啊。”
竹烟及时提醒,她怕唐芷晴彻底失去神智,到时候酿成大错。
“你懂什么?这里又没人。”
苏云祈本就不放心让男主一个人在宫里走,眼见这几人突然爆发冲突,吓得连滚带爬往前冲。
要死了要死了,不对,他死可以,男主不可以死。
“哥哥,哥哥带安安回去吧。”
自己好歹也是将军府的主人,这疯女人不会不顾身份,连自己也砍吧?
“哥哥?”
唐芷晴当然认得苏云祈,她微微收起花剪,只当他小孩子误闯地方,努力端起架子较为温和地哄道,
“这不是小公子吗?你走错地方了,等会本宫带你回去好不好?”
苏云祈又不是真的看不懂这一切,他腿都软了,还在推搡着竹烟,故意没搭她的话。
“你放开我哥哥,快点,不然我让我爹爹揍你。”
早知道就把他大哥也带过来,起码现在的局面不会这么难办。
“他不是你哥哥,小公子认错人了。”
唐芷晴有些不耐烦,结果眼里突然出现自己两个皇子的身影,连忙唤道,
“文靖,你过来,这孩子你认识的,把他送回观台去吧。”
她稍微用点力,将苏云祈一把甩倒在地上,偏过头使眼色让竹烟先把裴砚初拖到梅园角落的井口处。
裴砚初眼底通红,硬生生将自己的肩膀扭脱臼,一脚踹到竹烟的肚子上,
“安安,摔疼没有?”
这下子唐芷晴要是再不懂这二人认识就是蠢了,她心里一惊,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反正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孩子的话又不可信,自己想个办法搪塞过去就行。
“皇额娘,您在做什么啊?”
裴云澜只看见她带着裴砚初要走,雪地里还倒着个苏云祈。
虽然死对头摔了个狗吃屎,但他还是感觉事情有点怪。
唐芷晴在短时间内已经恢复镇定,她淡淡看了眼地上的两人,随口说道,
“有人故意冲撞本宫,不过没关系,孩子罢了,你们先回观台,免得等会皇上看不到你俩,又寻由头斥责。”
裴砚初自知现在已是最好的局面,他没有证据去证明这是个毒妇,如果此时还要与她争口舌之快,不仅全无好处,还有可能连累安安。
他狠狠地盯住唐芷晴,忍痛将肩膀按回去后又抱起苏云祈,他迟早要查清楚这一切,所有与当年之事有关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
众人纷纷转头,竟看见皇帝带着所有大臣朝这走来。
唐芷晴当机立断,先跪下行礼,同时把东西往雪里又踢了点。
裴砚初抿唇,放下苏云祈后,偏过身也低头跪下。
苏云祈已经安静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说不出话,只是当时被推倒后,头撞到地上,有些发晕得疼。
其实有雪垫着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只是他的身体像是被强行打开一段指令,有些不受控制地虚弱下去。
从没有这么累过,他感觉自己像看了一场大戏,又或是在其中扮演着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那他的作用是什么呢?哦,他把男主带回家,养得又高又壮。
他陪男主干了好多事,只要他不开心,自己就会尽心尽力哄他振作起来。
裴砚初喜欢的,他也喜欢,裴砚初不喜欢的,那他也厌恶。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只能再为他拖点时间。
谁来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为什么非得他受尽万般磨难,才能尝得一丝丝甜头?
那算什么好处?登上皇位吗?坐拥天下吗?
苏云祈此时已经看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只是希望裴砚初能够别再活得那么累。
他眼里的苦实在是太多,就那么大点的孩子,连哭都是隐忍着的,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软弱。
这本原着的作者真是坏透了,爽文写得如此流畅,背地里藏着的痛却全部一笔带过。
他真的好心疼裴砚初,如果可以的话,等他回去,他就去暴打作者,让他重新写一本。
“啪——”
“安安!”
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他听见裴砚初撕心裂肺地叫喊。
苏云祈突然有种感觉,也许这具身体的命数已尽,以后再也不能陪他继续走了。
裴砚初殿前失仪,抱起苏云祈就不断地摇晃着,
众人神色各异,但裴如璋没有变脸,他亲自上前拉起裴砚初,试图稳住他的情绪,
“先带回殿里去,朕把太医叫来行不行?”
“太医,太医,对,叫太医。”
“来,砚初,快点松手,让侍卫早点抱去医治对不对?再拖下去可能就危险了。”
裴砚初惶恐地看向被抱走的苏云祈,自己刚受到一番毁天灭地的思想冲击,现在他仅存的念想也在面前倒下。
他的脸上又一次流露出孩童般的迷茫,直到看见将军府的人出现,才回过神来跟上。
裴文靖离得近,他错愕地看向裴砚初,半晌才得出一个很匪夷所思的结论。
这怎么可能是那女人的孩子?
在他有记忆以来,他的额娘从不让他走进延春殿,甚至靠近也会惹她不喜。
所以他只知道那里面住着一对母子,后来因为各种罪名被赐死,实则是被遣送出宫。
可是额娘说了,那两人不可能活着,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裴云澜早早就躲到唐芷晴的身后,他看不懂这一切,但还是有些难过,为什么他的父皇对谁都那么温柔,却唯独对自己很冷漠。
殿内无香,安静的环境里,只能听见一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样啊?”
苏骋远看见闻太医的那一刻,尽管手脚冰凉,但还是以自己孩子为重,急切地询问着。
闻太医放下帘子,把那只小手塞到被子里,摇摇头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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