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琅仪熟练的扯盖布敲泥封,小心的起出里面的垫叶与盖子,反手抓绑绳往回勾,与凌音一碰,仰头灌了一大口。夹起一块鸡肉在嘴里嚼,嘎吱声咯咯声不断。凌音看见他吐出一个圆球,明显是连肉带骨头碎成一滩泥,这完全是在发泄。
见他吐在了痰盂里,又用酒漱口吐了,把酒坛伸出去说:“你也会浪费食物,少见。”齐琅仪伸出酒坛一碰说:“以后应该还会见到。”凌音问:“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没有战争?没有人饿死?”齐琅仪顿住了,然后说:“光耀之下总会有阴影,以总体来说,可以算是太平盛世。”
凌音羡慕的看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真好。”齐琅仪盯着凌音问:“如果我找到回家的路,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看看,我所说的太平盛世吗?”凌音媚眼如丝,盯着他说:“如果这条路不让我过去,又当如何?”齐琅仪把胳膊伸直了,用酒坛去碰酒坛说:“喝酒喝酒,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现在说太早了。”
凌音笑着没说话,也没有表现出失落,只是陪着喝酒,给不适应这里的他,留一块安定的地方。齐琅仪没头没尾的说:“我问过说书先生,也问过学堂先生,发现天降奇人都是从天而降,身体一同穿越来的,羡慕他们啊。”凌音感觉他话里有话,但是问了却也不说,自然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凌音突然想起什么,问到:“问到孜然了没?可有剩余?”他却失落的说:“孜然太贵还不好买,以后赚钱稳定了再考虑吧,如果现在让你知其滋味,我可能要为了你这口吃的东奔西跑,放过我吧。”看他委屈的模样,掩面而笑。
听着银铃般的笑声,心情好了不少,说到:“虽然我要开店,其实我还没想好要卖什么,对了,我忘了问韩老板做不做木匠活,明天还要再去一趟,而且还要找个裁缝。”凌音问:“孩子们如何安排?”齐琅仪沉思一会儿说:“明天还是先照看孩子吧,暂时还养得起。”
吃饱喝足收拾完,这一觉睡很安稳,急促的敲门声把齐琅仪吵醒,招呼一声开始穿衣服。凌音见他开门,拉着他就往下走,走到一楼后,指着被姑娘们围住的小指头说:“怎么办?”齐琅仪也愣住了,这是闹哪出,大早上的来这干什么。
小指头看见了齐琅仪,挣脱姑娘们冲了过来,抱着齐琅仪又开始哭,大喊着:“你也不要我们了吗?”这下子上上下下都炸锅了,现在还没有客人,全都在收拾或者闲聊,然后消息传到了三楼,说齐琅仪的私生子找上门了,质问他是要凌音还是要他们母子。
苏媚不可置信的愣住了,和柳容容一起穿好衣服冲下楼,想看看齐琅仪是怎么处理,看到一个孩子笑着站在二人身边,兴奋的问:“所以哥哥是不要凌姐姐了吗?”三个人一头雾水,若语凑过来小声说了传上去的话。
齐琅仪摇摇头走过去,狠狠地敲了苏媚的脑袋,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抱着头,慢悠悠的说:“与我有关,自然是以我说的话为准,你刚才一脸兴奋的样子,欠打。”苏媚泪光闪闪看向柳容容说:“姐姐,哥哥欺负我。”
柳容容却笑着说:“活该,早说了莫要揣测,明显这是他俩的孩子,怎会有第三者。”齐琅仪顺手给了柳容容一下,从容的说:“我说了不是那样子。”柳容容微笑着发出轻蔑的一声:“嗯?”齐琅仪直接怂了,敲了自己一下。
柳容容轻哼一声,开始盘问这个孩子是什么情况,二人将李家发生的事,孩子们怎么找来的,说的清清楚楚。柳容容很大方的说:“坊里后院的仓库,可以腾出一个给那些孩子住。”齐琅仪惆怅的说:“我还是去远点的地方买吧,一是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二是孩子们有自己的地方,心里能踏实点。”
好不容易安稳了小指头,齐琅仪觉得总这样叫不合适,想了想说:“小指头,你这只是个外号,要不你跟我一个姓,可以吗?”小指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齐琅仪说:“不愿意就算了,随你意愿。”小指头连忙说:“愿意!能与公子同一姓氏,这是我的荣幸!”
齐琅仪扶着他的肩膀说:“你以前的生活,可以说是水深火热,那你叫齐渊如何?深渊的渊。”齐渊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只是听着像和经历有关,欣喜的答应了。齐琅仪让他先回去安妥其他孩子,自己好歹收拾一下再过去。
凌音凑过来小声说:“齐渊,与深渊齐平,看来齐兄认为,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齐琅仪抱怨说:“你能不能别一直这么聪明?好歹给我个一点点抱怨的空间。”凌音看着走远坊主姐妹,对他说:“我一直是你最后的靠山,但我希望你不需要奴家动用最后的本钱。”
齐琅仪觉得说谢谢已经不足以表达了,走到水井边简单收拾自己,拉着凌音往奇货商店走去。看着店里的小家伙在认真打扫,大喊一声:“孩儿们!今天咱们去周边转转,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咱们就买下来,你们就能长期住在那里了!”
凌音小声的说:“多大的人,真不嫌臊的慌。”齐琅仪笑笑没说话,锁好门带着小朋友们出门了。租了两个马车十分拥挤,齐琅仪抱着齐渊,凌音抱着小月,到了值得买房的地方,走路询问着房子如何。
齐琅仪走了很久都没找到满意的,凌音突然大声喊:“云杰叔叔来此,可是有何要事?”华云杰看到一众人,暂停了与面前之人的交谈,走过来说:“原来是二位贤侄到此,不知有何贵干?”齐琅仪问:“我们是来找房子的,华三叔来此是探望朋友吗?”
华云杰奇怪的表情说:“这里是琼华派的产业,今天是收租的日子。”齐琅仪问:“琼华派不是在金阳县吗?这里是秋会县南边的郊区啊,这跨着一个县都还有产业呢,好厉害。”齐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凌音早就习以为常。
齐琅仪被华云杰一脸古怪的盯着,心里有些发毛,小心翼翼的问:“这里是南华村对吧?”华云杰说:“此地确为南华村,位于秋会县正北,原本是琼林山南边的村子。琼林山盛产桦树,而这里却没有一颗,于是去掉木字旁取名南华村,后来划给了秋会县。”
齐琅仪当场愣住了,不仅只听名字把南北搞反了,还没问清这是谁的地盘,这下就尴尬了。凌音看他陷入了抓狂,说到:“此事奴家唐突了,明知齐兄路痴症状严重,事先却并未询问,竟不知走入贵派产业,还望见谅。”
在华云杰心里,齐琅仪的形象是诡才,想法天马行空,做事不拘一格,而此时看他呆愣愣的样子,对他印象有些崩塌。看到他二人身后的孩子,向凌音问:“可是为这些孩子寻个落脚点?此地虽离极乐镇七里有余,价格却便宜许多,二位若是愿意,吾可引荐一二。”
凌音行礼说:“有劳。”齐琅仪笑着说:“那就有劳华三叔了。”齐琅仪忽然想起件事,问到:“看三叔这年纪,似乎已入不惑,可元朗才14岁,这……”凌音拦住他说:“三叔莫要见怪,他性格如此,还请见谅。”
华云杰解释说:“无妨,家中另有长子华元明,外出云游未归,元朗是次子。”齐琅仪问东问西大概半里路后,华云杰拿出钥匙打开面前的锁,“吱呀~”打开门后飘下许多灰尘,呛的众人开始咳嗽起来。
华云杰说:“这里已经咳咳,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咳咳,原本是卖给一个商人,盖好这深宅大院不久后,被查出是山贼一员,不义之财尽数充公,大哥从县官手里买回了地契。”带着走到院中心说:“外院内院,正房耳房厢房一应俱全,绕过正房还有后院。”
把人领到大厅后说:“那商人被正法后,此处阴风阵阵,传出有阴邪作祟无人敢租,若贤侄也信鬼怪之说,便去下一处看看。”齐琅仪喊:“孩儿们,怕鬼吗?”孩子们憋红了脸大喊:“不怕!”阴暗潮湿的地方,山精鬼怪的庙宇,孩子们不知道住过多久,又怎会怕几句传闻。
齐琅仪转了一圈,好像不比李家小多少,走到后院经过水井时,一阵冷风吹过,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仔细感受风吹来的方向,发现有面墙漏风,敲打时发现墙是空的。往边缘上慢慢敲,感觉墙有轻微晃动,根据晃动的幅度,发现地上泥土有翻动的痕迹,扒开后有个铁销。
打开后用力推发现,这是一段用木头做的墙,外层与周围墙体一致,有中轴可旋转。墙的后面有几个小山包,形成了天然的风口,把墙复原喊来众人,顿时感觉阴风阵阵。华云杰感叹说:“本就死过人,再加这穿墙阴风,难怪会有闹鬼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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