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儿……”
“就是做噩梦惊着了,出去走走便好,一会儿就回来,陛下不必陪着。”
景言之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被柳星星轻巧的就堵住了话头。
“……嗯,夜里风寒,现在又下着雨,披件外衫再去吧,莫要着凉了。”
景言之没再多做挽留,柳星星也是麻利的爬下了温暖的被窝,稍显急促的脚步却不知为何在走出屏风隔断的那一刻又将将停了下来。
“怎么了?”
目送着她的景言之见人又停了下来便关切的问道。
已是深夜时分,殿内早已吹了灯,只余下三两支用以照明的蜡烛还在燃烧着,暗得只是这几步路的距离都让人看得不太真切对方。
柳星星一手扶着屏风的边檐并未转身,不过却侧了头看了他几眼,嘴唇微张半晌,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转而走出了屏风之外。
外面的雷电依旧在不间断的闪烁着,雨声很大,殿内依旧昏暗,景言之始终读不懂那晚她看向他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景言之,我把柳百依还给你了。」
……
外面的天确实像漏了,黑洞洞的看不见乌云在流动,可闪电雷鸣下雨却一样不少。
柳星星也没打算深究究竟是陆夕寒觉醒了还是许肃先行黑化了才会导致如今这般,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丹田的灵力就积攒了浅浅的一片了,而且周围的灵气还在不断的钻入她的身体之中。
但相比以往的恢复速度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不过在幻境之中的灵气本来也没有多少,能汲取已经是很好的了,又不是在外边灵气那么充盈。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儿灵力但也足够了,她柳桾的一层灵力也足够灭一个元婴大圆满期的存在。
站在廊檐下望了一眼没完没了的下着雨的夜空,柳星星起手结印念诀,片刻便将真身与幻境中的柳百依分离了出来。
随之睁开眼望着眼前这个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的柳百依,她的长相的确是好看的,甚至带着一股妖媚劲,但却不是柳桾的长相。
因为幻境为了让进入它里面的人更加确信自己在幻境中的身份,里面“被附着”的人也会自动幻化成自己在外面本来的样子,就像陆九儿的脸也是陆夕寒本来的样子,而幻境中的人对这个人的记忆也会随之被修改。
“还!”
一言既出,木讷的柳百依突然就像活过来了一般,先是迷茫的左右看了看,但却好像看不见跟前的柳星星一般绕过了她走回了殿中。
柳星星转身往里瞧了一眼柳百依的身影,随后面无表情的抬手在面前拂了一下,柳桾的脸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张普通至极的脸,随之身形也一并消失在了廊檐之下。
今晚的雨下得当真是大,陆夕寒已经在雨中站了得有将近一个时辰了,可她仍然纹丝未动的像个桩子一样钉在那儿。
“假的,都是假的……”
她是有多蠢,直到现在才看明白这一切。
脑中那层祛之不散的迷雾也被一个时辰之前突然狂躁的许肃扔来的那个磕到头的药碗砸个稀碎。
她的额头已经不痛了,也不流血了,可她的心好痛。
“都是假的……”
她已经不知道在雨中重复这句话多少次了。
她的脑子很清醒,可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似的动也不肯动一下,一个时辰了一直这样。
「魑魅离相,魂予界还!」
陆夕寒脑中突然就出现了这句法诀,便跟着默念了一遍。
刺骨的冷意侵占全身,陆夕寒突然感觉意识像是回到了身体一般,又活动了一下站得酸痛的双脚和麻木的手臂,确实是可以活动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脑中会突然出现这句法诀,还正好解决了她的困境?
“算了,先找到离开这个幻境的办法才是。”
「湖县」
“谁?!”
脑中突然又出现了个地名,陆夕寒警惕的张望着四周,要说第一次可能是意外,这又连着出现的绝对就是人为。
她的记忆已经回来了,便不可能蠢蠢的认为是什么“神迹在现”,一定还有别人的存在,很可能还和她一样是个修士。
可是能做到在没有任何联系的情况下就在别人脑中传话,绝对不是她现在所能达到的级别的。
脑中没有再出现任何讯息,好像真就是她出现了幻觉一般。
这个神秘人……在帮她?
可是有此能力的完全可以自己打破幻境出去了啊,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来呢?
还是说,这个神秘人本就是幻境里的人?
“湖县……”
那不就是她失忆的时候生活的地方……
陆夕寒往她跑出来的那个屋子的方向瞧了一眼,屋里是已然安睡了下来的许肃,便淋着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而在陆夕寒刚离开没多久,屋檐下便多出了一个人影,只朝她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人影又消失不见了。
……
县这个地方当真是好啊,不但是陆夕寒的“出生地”还又是整个幻境的阵眼所在之处。
柳星星用了半炷香消耗了丹田那一小片的一半灵力就查出来了,而且她还查到了这个幻境好像还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
阵眼上的法诀经络和设置刻画她都不认识,就是莫名的觉得与上次去雪封山遇见的那只巳蛇妖身上的纹身图腾有些相似,便就这么认为了。
幻境这个事在小说中也没有特别详细的描述过,写的更多是陆夕寒在此中的经历结束后又收为己用了。
当时柳星星就觉得奇怪了,一个区区幻境是怎么会演变成秘境的,还以为是什么主角光环的作用呢。
幻境会演变成秘境也是离谱了,一个只是一段过往映象的留存,相当于不存在的一样,怎么就有实体了呢。
既然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东西可就说不准了,说到底说不定还是跟陆夕寒那神界爹妈有关系呢,小说中没写到了,小世界自然就会自己补充完整了。
那幅卷轴也是,挂了个神秘的名头指不定又是什么“好东西”呢,变成秘境说不定还有卷轴的作用呢。
“轰隆轰隆!”
幻境仿佛也预感到了什么一般,一连几日拼命的下着雨打着雷,本就虚构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不真实了起来。
而这里的“人”也变得越来越暴躁了,不,确切的说是变得扭曲了起来,像是水中倒影却因为有波浪而变得扭曲的那种扭曲(字面意思,想象一下梵高的画像)
那些扭曲的“人”开始成群结队的去誓要出那个异类来,好像只要找了并除掉那个异类,他们才会恢复如初一般。
经过几日的休养,柳星星的丹田中的灵力就算不停歇的汲取着灵气依旧只有薄薄的一层,只不过比初通气感时多了一丁点而已。
但她至少还能靠着这么点灵力保命,陆夕寒可就惨了,虽说也到了金丹中期可是就连柳星星一个大佬能得到的灵力都是微乎其微。
她就算有挂也是混得无比的凄惨,整天被那些“人”追着跑还要想办法去破幻境的阵眼。
为什么柳星星不自己去破呢?
当然是得由陆夕寒自个完成这最后一哆嗦才行啊,幻境得由她破由她收,这场历练才有始有终。
而且柳星星对这些上古的阵法确实也不怎么了解,要是去破就只能强拆了,那这个幻境也就基本废了,还有后面的卷轴秘境什么事,不如等陆夕寒去破了再搭个顺风车出去就成。
陆夕寒也不含糊,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还在破阵的过程中顺便学成了几道阵眼上面的阵法。
整个过程意外的顺利,当然,对柳星星来说是这样的。
阵眼既破,幻境中的世界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坍塌着。
天空支离破碎,苍穹外面只能见到无尽的黑暗,“人”们也在变成飞灰快速的消逝着,房屋,山川,大地,周围的一切都在碎裂成片并慢慢的消散着,整个世界都被支离了,像极了一个破碎的水晶球。
柳星星在幻境裂口打开的一瞬间便飞速的逃离了这里,没有看到后面发生的一切。
不过想也知道,陆夕寒依旧会用空白卷轴盛起这个破碎的世界,依旧会在大比上夺得第三名,而她,从来都只是一个路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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