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正回到了禁卫军府衙,崔呈秀已经在正厅里等候了,崔呈秀背着手踱步,焦虑不安。看见王之正进来,赶紧走上前去:“剿灭了吗?”
王之正呵呵一笑:“禀报崔大人,镇抚司自许显纯以下官僚十六名,已经全部伏法。”
崔呈秀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好,好。走吧,我们去向九千岁禀报情况!”
王之正看崔呈秀有点神不守舍,惶恐不安,于是抱拳道:“崔大人,不要怕,记住,我王之正是您的坚实后盾。”
崔呈秀点了点头:“好,那我们走吧。”
王之正与崔呈秀来到了魏忠贤府上,这还没到九千岁府开晨会的时间,听闻崔呈秀与王之正来了,魏忠贤呵呵一笑:“这俩人今天怎么这么积极?还没到晨会时间呢。”
魏忠贤在厅堂里端坐等候二人。
王之正跟在崔呈秀身后,大踏步走了进去。
魏忠贤呵呵一笑:“你们俩今儿怎么这么积极啊!”
崔呈秀跟王之正慌忙跪下请安。
魏忠贤很随意的抬了抬手:“都起来吧。在家没外人,不须拘礼。”
崔呈秀站起身来,看看魏忠贤,抱拳说道:“微臣有一件大事要向九千岁禀报,事发紧急,请九千岁原谅在下先斩后奏。”
魏忠贤眼神霍然一跳:“噢?发生什么事了?”
崔呈秀咽了口唾沫:“凌晨突然接到密报,镇抚司许显纯谋逆,准备对九千岁不利!事发紧急,没有来得及禀告,在下只好通知禁卫军王大人,率先动手,包围了镇抚司,可是许显纯带着卫队殊死抵抗,结果全部伏法!”
魏忠贤听罢,因为震惊,手中的茶盏“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你们把许显纯杀了?!”
王之正昂然上前一步说道:“九千岁,不是我们把许显纯杀了,而是许显纯谋反,已经伏法!”
魏忠贤不认识了似的盯着王之正:“正儿,许显纯谋反,捕之可也,为什么要当场格杀?”
王之正不卑不亢的说道:“在抓捕逆反过程中,许显纯下令卫兵攻打禁卫军,抓捕无望,只好当场格杀!”
魏忠贤一下子愣怔在了当地,用手抚摸着桌案,说道:“你们状告许显纯谋逆,可有确凿证据么?”
崔呈秀抱拳道:“九千岁,我们手中人证、物证俱有,所以我才通知王大人先下手为强!”
魏忠贤一屁股坐在王座上:“涉逆的还有别的其他人吗?”
魏忠贤这么问,是想问问其他“三虎”的安危,崔呈秀摇了摇头:“暂时只发现许显纯谋逆,其他人需要审理之后才知道。”
魏忠贤一听,崔呈秀还要审理其他人,于是摆了摆手:“其他人就不要追究了,既然目前只发现许显纯一人谋逆,已然伏法,那就治他一人就是了。”
崔呈秀看魏忠贤急忙掩护他的其他党羽,想想现在也不是一网打尽的时候,于是拱手道:“既然九千岁开恩,那就先不审了。”
魏忠贤摆了摆手对崔呈秀说道:“呈秀,你先退下吧!正儿,你留下。”
崔呈秀弯腰后退而出,王之正低着头看着地,好像两个人除了公事之外没有任何交情。
待到崔呈秀退了出去,魏忠贤背着手走到王座上,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你坐吧。”
王之正低着头拱了拱手,亦步亦趋的走到座位上,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魏忠贤目不转睛的盯着低头沉默的王之正,他现在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王之正,已经不是一年之前,在自己面前巴结攀附,纨绔张扬的那个京城世家子弟,俨然成为了一个有权谋有胆魄,手握重权的阴谋家。
魏忠贤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十岁,感觉到浑身无力,预感属于他的时代快要过去了。
魏忠贤幽幽的对王之正说道:“正儿,你跟老夫说实话,许显纯谋逆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崔呈秀在谋害他?”
王之正心中有数:这真是挑拨魏忠贤和崔呈秀关系的大好时机。
于是,王之正看着魏忠贤,诚恳地说道:“崔大人手里有物证人证,他向我举告许显纯谋逆,并且让我看了人证。崔大人告诉我,许显纯打算谋害九千岁,我一听他要对九千岁不利,二话不说,带着禁军围剿了镇抚司,杀了许显纯。”
王之正诚恳的说出来杀许显纯的原因,好像处处都是为了维护魏忠贤,魏忠贤向他快步走了过来,一撩袍角,对坐在王之正对面,冷冷地说道:“那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围剿镇抚司的?”
王之正看魏忠贤那一脸不信任的表情,他知道,不管魏忠贤信任不信任,事情已经发生了,阉党确实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内讧,这个事实,魏忠贤不接受也得接受,王之正料定魏忠贤不会对自己下手,因为魏忠贤如果对自己下手了,那魏忠贤就没有任何对抗崔呈秀的砝码了。
现在得自己就是一个秤砣,睡得到自己谁就能掌握全局,谁得罪自己,就等于把自己推向了对方的阵营。
魏忠贤与崔呈秀分庭抗礼已成事实,魏忠贤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魏忠贤杀了自己,自己的那股势力,势必会被崔呈秀收编,届时崔呈秀掌握重权,一着不慎,魏忠贤很可能就会成下一个许显纯。
王之正呵呵一笑:“九千岁,我抽调神机营和大刀营三百人杀向镇抚司,神机营谢正龙排好阵,用火器射杀了镇抚司门口的卫兵,然后包围了镇抚司,一只鸟都飞不出去。然后神机营在谢正龙带领下,一口气杀到镇抚司后堂,许显纯让骑兵冲锋,逆贼骑兵全部被神机营剿杀,随后大刀营黄太冲带着健儿们冲进后堂,镇抚司官僚们垂死挣扎,黄太冲把他们全部就地格杀。许显纯看大势已去,提着大刀冲上来,黄太冲一刀就把他击毙,于是,镇抚司上下官僚十六人自许显纯以下全部伏法!”
王之正轻描淡写说得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好像杀的不是人,而是西瓜似的。
魏忠贤听罢,脸上的表情由铁青转为惨败,王之正认真观察着魏忠贤表情的变化。
过了良久,魏忠贤站起身,摆了摆手:“既然许显纯聚众谋逆,剿灭逆党是你禁卫军的职责所在。做的不错。”
魏忠贤认输了,王之正在心里暗自发笑。
王之正低着头不看魏忠贤,他把玩着桌子上的一只精美的茶盏,等待魏忠贤的回应。
魏忠贤突然抬起头看着王之正:“正儿,政治,太复杂了,人心,远不是你能看穿的,你还年轻,不要给人当枪使。你要记住,自己是谁的人,应该听谁的。”
王之正心里说:看来你要开始拉拢我了。
王之正不解的问道:“九千岁,我一直都是您的人啊!这从来都没有任何疑问啊!”
魏忠贤幽幽说道:“崔呈秀,不是个单纯的人。以后做什么事情,要向我请示,崔呈秀不能代表我直接向你下命令,明白吗?”
王之正接着装糊涂:“九千岁,崔大人不是您的得力干将吗?”
魏忠贤冷哼一声说道:“崔呈秀不是个单纯的人,他有野心,你年轻气盛,我怕你被他利用!”
王之正突然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九千岁,正儿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魏忠贤一只手把他扶起来,温和的说道:“你今天没做错,事发紧急,如果有人对我不利,你确实应该当机立断!老夫说的是以后,以后如果再有什么大事,不需要通过崔呈秀,你以后只对老夫负责!”
王之正把头磕在地上:“是,正儿领命!”
魏忠贤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王座上,抬了抬手:“起来吧,正儿。”
王之正缓缓的站起身,看着魏忠贤阴沉的脸,知道不表态是不行了,于是抱拳说道:“下官王之正,一定谨遵九千岁之命,在下只对九千岁的安危负责,如果有人胆敢伤害九千岁的安危,下官一定绝不手软!”
魏忠贤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好,记住你的立场!我累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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