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岁的崇祯帝,端坐在龙床上,因为连夜失眠,年青的皇帝眼圈又黑又塌,虽然穿着干净整洁的龙袍,可是那眼神中却充满了疲惫与无奈。他手持兵部的奏疏,疲惫的叹息一声说道:“皇太极前年刚寇略关内,现在又派手下贼将多尔衮偷袭龙井关,守将孙奇英阵亡,鞑子已经入关了!”
兵部尚书伍珏却不像崇祯帝那么疲惫不堪,他今年三十五岁,正值壮年,经历过江南商税案的牵连,赋闲在家两年多,如今重新起复,正是慷慨激昂,胸怀励志之时。
他站起身,用平稳又冷静的声音说道:“皇上,鞑子已经是第二次偷袭龙井关,如今察哈尔归降金贼,皇太极每当休兵,就会借道蒙古寇略关内,每次他进逼,我们就防守,疲于奔命,并且边塞民众苦不堪言,死伤甚众,形势如此被动,不得不思良策,筑边防,从根本上切断皇太极入关的希望!”
崇祯帝盯着伍珏说道:“伍尚书,话虽如此,但是毕竟蒙古既然投降皇太极,现在没有好的办法可以重筑边防!爱卿有何良谋?”
伍珏胸有成竹的说道:“微臣并没有特别好的良谋,但是经过对边防的分析,之所以每次寇关,皇太极总能够入关,大体是因为边防哨所不够严密,微臣建议,把原来的十里一亭增设五里一堡,每一堡驻兵两千,增加边防的坚固程度!”
伍珏话音刚落,旁边的户部尚书申绍先就奚落道:“我以为伍珏大人有何良谋,原来又是增加驻兵数量!呵呵,辽东关宁锦防线,每年耗银数百万两,现在又要增加长城的边防,敢问伍珏大人以为,我大明帝国的钱财都是变出来的么?”
申绍先现在是崇祯帝身边的红人,他的圣眷远在伍珏之上,再加上俩人因为分属东林党与江南党,政见不合加上互相不顺眼,所以说话唇枪舌剑。
崇祯帝已然失去了主见,反而不说话,他想听听两人的争论,互相比较一下,看哪个方案更加可行。
伍珏不急不躁,转身盯着申绍先问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是户部尚书,做事情只知道计算利害得失,但是如果社稷动荡,你有再多的钱财,恐怕也没有地方花吧?”
听着伍珏的“谬论”,申绍先心中的火不打一处来:“伍尚书,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难道你是再说,我大明现在依然到了顷刻颠覆的边缘?”
一句话触摸到了崇祯帝敏感的神经,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伍珏。
只见伍珏冷冷一笑说道:“你断章取义!”
“伍珏,你说不算账,可知道现在剿贼,赈灾,边防的钱,都是在南直隶商税司一分一厘挤出来的?!”
伍珏冷冷一笑:“挤出来的不假,只是如果边防出了问题,第一个出乱子的就是南直隶麽?”
伍珏这句话刚说出来,崇祯帝再也忍不住,猛的一拍桌案骂道:“伍珏!你大胆!朕是听你们讨论边防,如何御敌,还是听你们互相倾轧,辩论是非对错?!”
伍珏身上有种傲骨:“皇上,微臣只是驳斥申大人,申大人说话句句语带攻讦……”
申绍先跪下来说道:“皇上明察,臣只是反对他伍珏大人憎设边防哨堡之策!”
崇祯帝怒不可抑:“禁卫军,把伍珏抓起来,交给大理寺,按党争罪处分,虢夺其兵部尚书之职,由三边总督杨鹤代理兵部尚书!”
伍珏刚刚起复不到三个月,因为申绍先的一句谗言,再次被多疑敏感的崇祯帝下狱。
崇祯帝仍旧没有拜托抑郁之气,他指着申绍先厉声说道:“申绍先,我把伍珏下狱了,这边防的策略,就交给你来出,如果三天以内,你拿不出好得边防方案,朕诛杀你问罪!”
申绍先顿时冷汗直流:伴君如伴虎,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原以为自己大手笔,一口气打掉了伍珏这个东林硬骨头,没想到祸事居然又临头了。看来,出宫还得找侯爷问计!
谁知这时候,旁边一个不长眼的兵科给事周所学约跪下来说道:“皇上,微臣以为,之所以辽东鞑子频频入关,乃是为了危逼我京城,因为成祖的天子守国门的战略,我们大明帝国的京城设置在辽东前线,臣以为……”
周所学话音未落,就看见崇祯帝表情开始阴晴不定,顿时吓得停下来不敢说。
崇祯帝用枯枝败叶似的声音问道:“说下去!”
申绍先赶紧拽拽周所学的衣襟提醒他不要再说了。
周所学硬着头皮说道:“迁都金陵可以避免战事……”
周所学刚说到这里,旁边的申绍先叹息一声摇摇头。
崇祯帝一拍桌案:“禁卫军,把这个乱我军心,心怀图谋的逆贼拖下去斩首示众!”
王良辅一挥手,禁卫军扑上去老鹰抓小鸡似的就把周所学抓起来。
周所学吓得大哭起来:“皇上,微臣说错话了皇上!皇上饶恕微臣吧!”
崇祯帝冷笑着说道:“你让朕迁都金陵有何企图?金陵是你周所学的势力范围吧?你周所学是想让朕偏暗金陵当南宋?当今鞑子紧逼,你让朕做撤退之君?!快斩首!”
申绍先苦笑着摇摇头。
王良辅大手一挥:“带下去!”
兵强马壮的禁卫军揪着周所学摘下来他的官帽就脱了下去!
这时候,一个五十多岁,两鬓花白的文臣跪着扑了进来:“皇上!周所学年青不懂事,请皇上绕过他一命吧!”
崇祯帝冷着脸说道:“周延儒,你这个侄子,心怀异志,今日不杀,必定祸乱朝堂!”
周所学是周延儒亲侄子,也是申绍先的学生,崇祯帝杀了周所学,明显不是震慑党争,因为周延儒与申绍先本身就不和睦,这一刀砍下去,两边都打压了一下。
周延儒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微臣一定回家好生教训这个小兔崽子!还请皇上看在老臣这么多年了勤勤恳恳的面子上……”
申绍先也跪下来求导:“微臣是陈所学的老师,子不教父之过,教不学师之惰,还请皇上罚其师绕其徒……”
崇祯帝冷静了一下,粗声喘息着说道:“将陈所学押进大理寺监牢,听候处置!”
周延儒和申绍先跪下来磕头如捣蒜:“皇上圣命!”“多谢皇上宽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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