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辆钱丰年的车是谁开出去的?”许长生问道。
“是他。他让我坐后排,出车库的时候让我把钱丰年放倒,我也弯下腰去,不要被车库监控拍到了。”
“他把车开到哪里去了?”
陈丹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在半当中就下车了。”
“怎么回事?”
“我之前一直憋着气要报复钱丰年,但真的绑架了他我又有点忐忑不安了。我在路上问他,后面准备怎么惩罚钱丰年,他说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反正他罪有应得。他还边说边笑,那笑声我听得毛骨悚然。
我问他不会把钱丰年杀了吧,他说那倒不会,最多把他老二割了。他似乎是听出我语气中有点担心,就跟我说,我如果害怕了的话现在就下车,在下车之前打钱丰年几个巴掌,也算是解气了。
听他这么说,我正好有了台阶下,马上左右开弓,打了钱丰年十几个巴掌,然后就让他停车。”
“停在哪里?”
“到郊区了,黑灯瞎火的,我等了好长时间才叫到一辆出租车回到家。”
“出租车票还在吗?”
“在,应该在家里床头柜抽屉里,我有个习惯留着各种车票的。”
“好,这个我们一会去核实。那这么说后面那个人把钱丰年拉去那里你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了。”
“你就不好奇他把钱丰年带哪去了,怎么处置了?”
“老实说,有点好奇,也有点担心。”
“那你不打电话问他,他不是打过电话给你吗?”
“我打过几次,都是关机。但6月13日一大早,那个号码又给我打来电话,叫我给钱丰年老婆打个电话要赎金,数额由我说,反正不会真要赎金。”
“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既然不要赎金又打这个电话。”
“问了,我当时也很奇怪。他说就是编个理由,假装成是有人为财绑架,这样不容易怀疑到我们。我当时还问他把钱丰年怎么样了,他说打了他一顿,饿了他两天已经算出过气了,等我打过电话他就放他回去,这事算结束了。”
“那你没问他为什么他自己不去打这个电话吗?”
“问了,他说他把钱丰年关在山里的一个小屋子里,那边没有固定电话,他的手机打了会被查到的,所以让我找一个没有监控地方的固定电话去打这个电话。而且打完电话最好离开金海或到别的地方躲一阵子。”
“哦,明白了,所以你就坐5路车到了奉化路一带找到了那个电话亭?”
“对。”
“后来他还打过电话给你吗?”
“没有。”
“那个手机号码呢?”
“在我手机里有记录。”
听到这里,许长生算是听明白了,这个陈丹峰还是太单纯了,他已经被人利用了却还浑然不知,那个手机号码不出意外应该是再也打不通了。
虽然这么想,许长生还是拿陈丹峰的手机试着拨打了那个号码,但没有意外,试了几次那个号码始终无法接通。
审讯陈丹峰结束后,许长生根据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这个陈丹峰说的是实话,他说白了就是一个社会经验还比较少,一时被情感问题激发起了非理性行为的大愤青。
从陈丹峰的交代来看,那个陌生的高个子男子才是绑架、杀害并分尸钱丰年的真正凶手。
那他为什么要将陈丹峰牵连进来呢,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很快,许长生就认定那人应该是有意将陈丹峰牵连到案子里来的,他的目的是一箭双雕:
其一,陈丹峰能在实施绑架钱丰年的过程中提供有力的帮助,比如破坏了停车库的监控,还有去打了那个索要赎金的勒索电话,让他自己则始终躲在幕后;
其二,拿陈丹峰做挡箭牌,他当然也希望警方不要查到陈丹峰,所以他还让陈丹峰做了伪装,案发后也让他出去躲避。但即使陈丹峰被抓,他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陈丹峰除了知道他有限的身高、年龄特征,并没法向警方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况且,警方在调查和捉拿陈丹峰的过程中已经给他争取到了更多应对的时间。
那么,这个神秘的高个中年男子会是谁呢?他与钱丰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处心积虑地计划绑架了钱丰年并将他杀人碎尸?从目前的调查走访来看,钱丰年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仇人啊!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仇人,钱丰年的妻子孙慧兰会一点不知情吗?
虽然上次在她家里孙慧兰并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那说不定是钱副市长在场的原因,她想说估计也不敢说。
想到这里,许长生决定要再次去见一见孙慧兰,这次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她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当然跟她谈的时候钱副市长一定不能再在场了。
去之前,许长生照理拨打了钱丰年家的电话,他得确认孙慧兰在家,并且钱副市长不在她家。
“喂,您是哪位?”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孙女士在家吗,我是金海市公安局许长生。”
“哦,孙女士不在家。我是她家保姆杨凤娟。”
“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到时我再打过来。”
“不好说,她这几天都不在家。”
听到这个消息,许长生有点意外。目前钱丰年的的尸体在公安局,而且头还没找到。但他的妻子虽然还无法为钱丰年操办葬礼,但她总应该待在家里,随时配合警方的办案,并准备后面的善后事宜吧。
“她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许长生问道。
“钱老太太的病复发了,很严重,钱副市长市里有重要公事走不开,钱先生又不在了,所以只好钱夫人陪她去北京医院了。”
哦,原来是这样,这时许长生想起来前几天是看到过钱老太太郑明淑脸色灰暗,一副生病的样子,当时只认为她是因为痛失爱子而伤心难过造成的憔悴,想不到她原来是有严重的病情。
“你说她病复发了,她得的什么病?”
“听钱夫人提起过好像是肾病,老毛病了,听说有二十多年了。最近每年都要到北京的大医院去做治疗,本来今年时间还没到,但钱先生的事可能影响到老太太了,她的病情一下加重了。”
“哦,这样啊,那我直接打电话给她。”
挂下电话后,许长生在想是直接打电话给孙慧兰呢还是等她回来,亦或直接去北京见她,毕竟这个碎尸案社会影响恶劣,不能拖。而现在除了抓获了陈丹峰这个从犯,对主犯的情况还了解甚少,对孙慧兰的再次约谈迫在眉睫。
但去趟北京来回要花不少时间,是自己去还是派孙怡他们去?
正当许长生犹豫不决要不要去北京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最近好像有人说起去北京的事。是谁呢?许长生捂着脑袋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是小齐跟他说的,小齐是去金海人民医院调查十几年前跟钱丰年谈过一段恋爱又突然分手的一个护士的时候说的。
许长生马上把小齐记录的调查结果翻出来看了一下,原来是人民医院护士佟若涵在照料郑明淑的过程中因为贴心周到,同时人又长得漂亮,引起钱丰年的好感,既而被钱丰年追求。
几个星期后,佟若涵就请了长假,跟着钱丰年去北京玩。但从北京回来后没多久,佟若涵就从医院辞职了,有点奇怪但也不算离谱,毕竟钱家地位摆在那里,如果佟若涵即将成为钱夫人,那她从医院离职成为全职太太或去一个更加舒适体面的工作岗位完全可以理解。
但问题是随后不久,钱丰年结婚了,新娘竟然不是佟若涵!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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