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江下游驶来一艘日军巡洋舰,小炮艇现在想转舵去南岸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的军舰已经打出了旗语,双方相距不足4公里,江面太宽,炮艇速度太慢,恐怕没等靠向对岸,鬼子就要开炮了。
尤龙立刻下令道:“不要耽搁时间,开足马力,向左侧江岸冲滩搁浅。”
转瞬间,大家都忙活了起来,秦大柱抄起铁锹烧锅炉。骆夜松扶着方向舵寻找合适的冲滩位置。李泰安拆下了炮艇上的13毫米机枪。弹药箱和炮弹都集中在甲板和轮机舱,布置了好几枚鬼雷,又是连环雷。
尤龙做了两手准备,如果鬼子没有触发鬼雷,他就用狙击枪远程射击炮弹,引起连锁爆炸,终归这艘炮艇是不会留给鬼子的。
不多时,骆夜松高声喊道:“大家抓稳了,马上要冲滩啦!”
一分钟后,一股强大的惯性差点把人甩出去,船头高高仰起然后重重落下,向前滑行了十几米才停下。炮弹滚的到处都是,幸亏大家提前有准备才安然无恙。
几个人背上装备,一个个的跳下船,往岸上跑去。
巡洋舰上的鬼子军官见到了一幅奇景,他竟然亲眼看到一艘大日本皇军的炮艇不听号令,偏离了航向,直接冲上了浅滩!
鬼子军官相当迷茫:“纳尼?难道是舵手睡着啦?怎么炮艇上的士兵还跑了呐?”
他百思不得其解,下令军舰靠过去,并且放下小艇过去察看。
尤龙他们5人趟着泥泞的滩头,跑了几十米才上了江堤,隐于堤岸后,一路向东狂奔。
跑出去大约1公里,都气喘吁吁的趴在岸边回望。
远远望去,就见几个鬼子划着小艇靠到岸边,然后就搭着人梯爬上了炮艇。
不到半分钟,炮艇上就发生了剧烈爆炸,驾驶舱被炸上了天空,浓烟腾起,火星四溅,下面搭人梯的鬼子被爆炸的气浪冲飞了出去,爆炸持续了几十秒才停歇。
几个兄弟拍掌大笑。刘法忠刚才一路狂奔,气还没喘匀,见到这一幕也是兴奋不已。
他从傻大柱那里套取了一些信息,得知这几人是专门打鬼子的,还炸了鬼子军火库,起初也是半信半疑,现在他是彻底相信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毫不怀疑这些人有炸毁鬼子军火库的实力。
再说,这个尤老大怀疑自己是地下党,还赠送了10根大黄鱼,100现大洋。
这就说明尤老大自称跟八路军、新四军都有交情并不是妄言,而且他很亲近红党,是个可以发展的好同志。
正当刘法忠思绪万千的时候,尤老大的声音响起:
“好啦,戏也看完了,我们走。”尤龙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美丽,渡江的船没了。刚才忘记把炮艇后面拖拽的小木船收进仓库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啦。几个人大摇大摆的向东行去。
尤龙再一次看了刘法忠的好感度,他默默点头,暗自嘀咕道:“嗯,这还差不多,好感度升到6啦,这人是地下党应该没错了。”
一路上,刘法忠都在琢磨着怎么帮党组织收编这伙人,把他们发展成行动组的强大战力。因此他愁眉不展,沉默寡言,一直想找机会单独跟秦大柱聊聊,想探一探虚实。可是,这样的机会再没出现过。
吃饭、睡觉、包括上厕所,几个人都没分开多远。
刘法忠发现,尤老大竟然还会变戏法!看看他们吃的是什么呀?好吃好喝好用的好像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愁,这样的人怎么拉拢呢?他更加苦恼了。
尤龙可不管他在想什么,有了6分好感度,就不担心他看到自己的秘密。
现在发愁的是怎么才能渡江,越往东走,江面越宽,想游过去也不大可能,他自己的体力应该没问题,几个小弟就很难说了。
头顶上,鬼子的侦察机飞来飞去,时不时的就有轰炸机呼啸而过。
江面上,鬼子的巡逻艇和军舰肆无忌惮的游弋着,任何船只都要接受检查,擅自渡江的民船立刻击沉,没有通行证的全部抓回去审问。
江北岸的民船都被鬼子逼迫去了南岸,想渡江就如同渡过幽冥河。
尤龙就不相信这么长的江域,鬼子怎么可能防的住?总能找到渡江的船只吧。
然而,他们就是没找到,哪怕是一条完整的小渔船都没有,鬼子太坏了,很多拴在岸边的渔船都是千疮百孔,有的船底破着碗大的窟窿,有的破了船帮倒扣在泥滩上,有的彻底变成了破碎的木板。很明显,都是被机枪子弹扫射过。
直到第7天晚上,他们一行人才来到了海门县,不是他们速度慢,而是这条路着实太难走了,都记不清渡过了多少条河道和水沟。
日本人没有能力封锁内陆的小江小河,他们一路上能遇到撑船的渔民,无非是花一些现大洋的事情,想让渔民去长江那是万万不行的,给多少钱都不行,都怕丢了性命。
最后,尤龙花100大洋买了一条小渔船,专门渡河用,上岸后收进仓库,遇到河水拦路就放出小船来摇橹渡河。
最可笑的是,尤龙所掌握的舰船知识里,并没有教如何摇橹,其他几人都没有一个会撑船的。
就凭这别别扭扭的撑船水平,想渡过几公里宽的长江江面去?几个人包括尤龙自己都觉得悬。
于是乎,小河、渠沟,就成了他们的练习场,7天时间里,他们5个人竟然都学会了摇橹,除了刘法忠文弱一些外,其余人摇橹摇得虎虎生风,击的浪花四溅。
自学的假把式也练出了一股气势,一个个昂首挺胸,仿佛都是多年的老渔夫。不过腰酸腿疼是难免的。
秦大柱被老大逼着下水练习游泳,冻的嘴唇发青,浑身哆嗦,但上岸后的伙食待遇可不错,还喝了一大碗女儿红。
刘法忠也在这几天的接触中,了解到一些重要信息,比如说“张家峪独立营”。
刘法忠吃惊不小,原来这些人是有编制的部队,他很难猜测他们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由于组织纪律不允许他暴露身份,所以他无法进一步打听情况,他现在的身份是教书先生,是打算去上海投亲的落难人,打听任何事情都不符合身份。
而且刘法忠目前是被护送着前往上海,虽然没有言明,但人家帮助地下党的行为表露无疑,要不要表明身份呐?他犹豫了。
思索再三,他这次身负的任务太过重要,不容有失,还是到了上海向组织汇报后再说吧。
黑夜如一块沉甸甸的绸帷,将大地笼罩其中。星光如一颗颗璀璨的钻石撒在广阔的江面上,刘法忠站在江边,遥望着幽暗而辽阔的江面。
一艘鬼子巡逻艇从江心驶过,“突突突”的柴油机声音清晰可闻,船头的探照灯来回扫射,反射在滔滔江水上波光淋漓。
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仿佛这片江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他的眼前,只有一艘小渔船和几个并不专业的水手,他们能渡过长江去吗?刘法忠深感担忧。
江面上波涛汹涌,江水翻腾着,仿佛是一头凶猛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小渔船刚在江边下水就已经颠簸起伏的厉害,仿佛是一片无助的树叶,如果到了江心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真是难以想象。
刘法忠心里忐忑不安,他深知这次渡江行动的危险性。江水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轻易地将这艘小船掀翻,让所有人陷入绝境。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4名“水手”,他们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担忧的表情,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都忙着给救生衣充气,还找来几根木板当船桨。
这让他很不能理解,难道他们经历过这样的险境?真的毫不担忧吗?他们能行吗?
尤龙指挥着小弟们上船,他对刘法忠喊道:“老刘,别愣着,快上船,鬼子巡逻艇刚过去,抓紧时间。”
“哎,来了。”刘法忠答应一声,颤颤巍巍的上了小渔船。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7天前炸毁了鬼子炮艇,巡洋舰的舰长就给陆军发去电报,让附近的作战部队去前方堵截这伙人。但他们一无所获,正是因为这一路水系纵横,让日军堵截失败。海军舰艇加大了长江、扬子江的巡逻力度。
骆夜松在船尾摇橹,其他人用木板划桨,小船晃晃悠悠的向江心划去。
江水越来越汹涌,拍打在小船上,溅起的浪花打湿了衣裳。
他们的身体也随着渔船的颠簸而起伏。他们的表情都紧张了起来,坚定地注视着前方,吱扭吱扭的摇橹声更加急促,几个人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宽阔的大江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黑夜里,根本看不到对岸的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渔船在江水中缓缓前行。习惯了船身的颠簸后,觉得也不那么危险了。
刘法忠的心中也渐渐地升起了一股希望。他知道,只要他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到达对岸。
李泰安换班去摇橹,骆夜松晃着酸痛的腰,甩了甩发麻的臂膀,他抱怨道:“这不一样呀,在大江里摇橹和小河里完全是两回事儿呀,感觉就像是原地踏步,摇了这么长时间还看不到岸边。”
李泰安也说:“我看这里的江面可不止十几里呀,弄不好有30里。”
几个不入流的“水手”开始议论这江面的宽度,尤龙密切的注视着江面,依稀看到上游出现了灯光,应该是鬼子的舰船。
他立刻下令道:“有鬼子军舰过来了,大柱,你上。”
“好唻,老大。”大柱立刻去船尾替换了李泰安,傻大个将橹摇得飞快,船速仿佛快了不少,从溅起的浪花和船身的颠簸摇晃能感觉出船速加快了许多。
上游顺江而下的光点越来越大,忽隐忽现,光点逐渐变成了光束,在江面上扫来扫去,那束光也看清了,是探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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