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入百乐门,音乐声立刻传入耳中,一个甜腻腻的女声正在唱歌:“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儿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尤龙聆听着这首经典老歌,歌名《何日君再来》。那熟悉的旋律如同一把时光的钥匙,瞬间打开了一扇通往旧社会的时空之门。
伴随着歌声,老上海的氛围扑面而来,和外面的一切格格不入。犹如一幅泛黄的画卷在他眼前展开。曾看过的电影中那些画面与这首老歌的旋律相互交织,仿佛将他带入了一个充满旧时代风情的梦幻世界,他感到有些恍惚,如入梦境。
室内装饰华丽,分上下两层,上层是一圈护栏包围的阅台,两侧十几个卡座拱卫着中央的演绎平台。
演绎平台位置突出,形成一个好似奥地利古典城堡的大阳台,有一位身着华丽西式长裙的美丽女子站于其上,犹如一位公主呼唤着白马王子,她正演绎着这首《何日君再来》。
聚光灯照射在歌女的身上,星光点点,阿诺多姿,十分耀眼。
周围灯光暗淡,更凸显歌女的夺目光彩,犹如仙女下凡,美丽不可方物。
下层舞池四周是散座,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搂抱着翩翩起舞,扭动着腰肢。
秦大柱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幸亏身旁的李泰安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不至于献丑。
他两腿虚浮,仿佛踩在了棉花上,双眼被灯光晃的无处安放。他被搀扶着向前走,忐忑不安,就像是被妖精搀扶进了盘丝洞。
几个人被侍者带上了二层卡座,坐下后,秦大柱的表情才恢复了镇定,显露出了一点派头来。这憨货的适应性很强。
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舞台上唱歌的美女,侍者问他们需要点儿什么,却挡住了秦大柱的视线,他伸长脖子,张着嘴,歪着脑袋继续盯着美女看,完全被这靡靡之音所吸引,眼睛一刻都不愿意离开那个舞台。
嘴里还说着:“哎,让让,躲开。”
不一会儿,歌曲结束,有不少公子哥上台献花,还有往台上扔大洋的,有喝彩的,鼓掌的,嘈杂声响成一片。
台上的歌女鞠躬表示感谢,还撒出了好几个飞吻,秦大柱身体一颤,猛地站起来开始鼓掌,巴掌拍地啪啪响。
尤龙能理解这样的举动,在这个年代,有几个男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呢?就连见惯了风花雪月的花花公子都在追捧歌星,何况是没见过世面的大柱呐。
妈妈桑带来七八个舞女,各个花枝招展,莺莺燕燕的来到他们面前,供他们挑选。
秦大柱的眼睛都看直了,大冬天的不怕冷吗?旗袍的开衩都快到胳肢窝了,光滑的大腿又白又嫩,太晃眼啦!他用力咽着口水,瞠目结舌。
李泰安更是不堪,这家伙竟然流鼻血啦!
尤龙感觉带他们来这种地方就是个错误,太他娘丢脸了!
骆夜松视而不见,很从容的帮众人挑选舞伴,只是征求了一下老大的意见,另外两人,他直接做主给安排了。
每人身边坐下一个美女,个个笑颜如花,替他们开瓶倒酒,嘘寒问暖:“公子贵姓呀?在哪里发财呀?”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常来吧?”
“公子,您真是个美男子,今晚我陪你宵夜好不好啊?”
“公子,你的手不要乱动好吗?我是卖艺不卖身的呀。”
“公子,您说句话呀,我叫曼丽,您怎么称呼?”
气氛立刻热烈了起来,尤龙感觉有一群蜜蜂围着自己转,吵闹的不行。
他是新时代的年轻人,见过花花世界,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但这样的娱乐场所也没去过两回,还有些招架不住,显得有些局促,放不开。
骆夜松显然是花丛老手,挥洒自如,和舞女调笑自若,风度翩翩。
可是,李泰安和秦大柱两人就丢丑啦!
李泰安擦干净鼻血,搂着舞女的腰,使劲儿往怀里拉,还摸人家的大腿。
秦大柱满脸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僵直,手脚都无处安放。
这里的女人怎么跟济南府不一样呀?他心里琢磨:看上去都很高贵的样子,身上都香喷喷的,比秀竹姑娘可洋气多啦。这家伙还记着济南府的窑姐呐。
此时,乐曲声再次响起,还是那个美女在演唱,歌名叫做《月圆花好》
就听见软糯甜腻的歌声传来:“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清浅池塘。
鸳鸯戏水,红裳翠盖。
并蒂莲开,双双对对。
恩恩爱爱,这软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
这才是真正的靡靡之音,听的秦大柱如痴如醉。他身边的舞女为了化解尴尬,也为了多赚一些小费,拉他下楼进入舞池。
夜总会也是有规矩的,舞女一般是不陪客人出去吃宵夜的,他们陪酒有一份收入,陪舞也能赚小费,一般陪客人跳一曲舞收三毛到五毛钱法币。也有客人出手大方,给一块两块的都有。
秦大柱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舞台上的美女,他傻愣愣的被拉进舞池,被舞女拉手搭肩,开始扭动身体。
可是傻憨憨哪里会跳舞,他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呆立不动,仰着脖子直勾勾的看着舞台上唱歌的美女。
舞女有些不悦:“公子,跳舞啦,她又跑不了,舞曲结束后再看不迟的啦。”
秦大柱木呐的点点头,学着旁人的样子开始别扭的晃动身体。
“哎呀!踩死我啦,你不会跳舞的呀?”舞女脚趾头被踩,疼的面部都扭曲了。
她后悔和这个傻大个跳舞了,为了区区几毛钱太不值了。她丧气的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悔棋,原来是个乡巴佬,舞都不会跳。”
声音虽小,但被大柱听到了,他最恨别人瞧不起他,就连老大那样的大英雄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今天竟然被风尘女子骂乡巴佬,他实在不能忍。
这家伙起了报复的心思:你不是说我不会跳舞吗?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是怎么跳舞的。
于是乎,秦大柱像抓小鸡一般,握住对方的纤腰,在原地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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