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朝颜突然想到最关键的一点,“炸十二殿的是你阿爹还是翁时?”
聂师道:“是我阿爹。”
“那带走凤忆和楚清渡的,是谁?”
“翁时。”
她先前只猜对了一半,她一直以为所有事情都是翁时做的,没想到是聂渊和翁时分工合作,难怪带走凤忆和楚清渡的阵法有翁时的气息。
朝颜:“翁时这般大费周章的帮你们是为哪般?”
翁时并不像是大发善心助人为乐的人,他把耀耀这个被控者放出来帮聂渊,定是有更大的企图。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翁时养的那个灵魂,在吞掉一整个集市的鬼魂后,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短时间内不会再吞噬其他灵魂。
且翁时到现在都没有现身,定是在暗中筹谋什么更大的阴谋。
帮着聂渊搅乱了整个冥界,他要浑水摸哪条大鱼?
“我总觉得他所求甚大,在冥界无声无息蛰伏这么多年,突然露出马脚,就像是故意为之。”朝颜蹙眉道。
聂师:“他从未透露过自己的目的,所以我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有让你们做过什么事吗?”微生辞问道。
“不曾,一直在帮我们复活母亲。”
“没有所求就是最大的问题啊,”朝颜略感无语,“你们就这么相信他?”
聂师思索片刻,道:“他给我们下了高级控魂术,由不得我们不信。”
万事有舍才有得,为了复活觉衷,他与阿爹即便是出卖灵魂也在所不惜。
“他肯定是想干一票大的,”朝颜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聂夫人死后可有化成恶鬼的迹象?”
“不曾,”这话是觉辛回的,“我阿娘的脾气虽然过于暴躁,但她人很好。”
被自己的郎君亲手杀死,女儿与继子险些丧命,她都没化成恶鬼,可见其心性之通透。
“翁时想要的,或许是你阿娘的魂魄。”朝颜严谨道,“觉辛,你阿娘的魂魄,不是完整的吧。”
觉辛点头:“不是,阿娘乃神界金蟾一族,我杀葎芆之前,阿娘的魂魄被觉式咬掉将近一半。”
觉式是与葎芆同时出现的,聂渊一直护着觉衷的尸体,觉式伤重打不过聂师,便想先吞掉觉衷的灵魂。
觉衷一个新生鬼魂哪里是觉式的对手,身体死后所有的灵力都会随着身体消散,她只能躲逃。
觉辛会杀葎芆,不仅仅是为了聂师,也是为了救正在被吞吃的觉衷。
只有逐一杀掉,才能从绝境中拼得一线生机。
葎芆死后,她紧接着去杀觉式,待她将这两个蛇蝎心肠的小人全杀掉之后,却发现聂渊已经对聂师出手了。
幸而聂渊在最后关头调转剑头,不然聂师一定会死。
聂渊最后带走的不光是觉衷的尸体,还有她残缺的魂魄,他要找到修复觉衷的办法。
故而,聂渊的方法应该就是翁时提供的吞噬恶鬼之法。
说到翁时,他现在都不曾出现,那必然不会主动现身了。
朝颜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神色木然的冒牌聂师,与微生辞神识传音:“阿辞,如果我的直觉没有出错,翁时一定在耀耀的身体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冒牌聂师就是耀耀幻化的,耀耀不走,翁时就会通过耀耀知道他们的对话。
微生辞回道:“聂师的灵魂不知何时会被翁时关起来,届时,翁时会操控聂师与我们对上。”
“可是,他都听到了聂师的话,应该能料到我们会防范聂师,他想要觉衷完整的灵魂,自然还会有所动作。”朝颜道。
微生辞眸中划过一抹深色,道:“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与微生辞商量完,朝颜看向众人,道:“我们别在这里干耗着了,先回去看看阿忆他们怎么样了。”
屠酒回来的时候,没有与她说凤忆和楚清渡的状况,显然他们两人的状态并不乐观。
与其在这里等一个不会出现的人,不如先回去确认凤忆两人的情况。
她看了眼聂师:“你把这个冒牌货带回你的府里吧,耀耀被控制了,是个定时炸弹。”
她说着,直视耀耀的双眼,冷声道:“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劝你最好不要伤害耀耀,不然我定会让你满盘皆输!”
她在操控耀耀身体的翁时面前,一步步推测出他的筹谋,就是要逼他不得不现身。
他想暗中蛰伏,她偏不如他意,索性把所有阴谋搬到明面上来,她戳破他的筹划,他定会自乱阵脚,继而泄露出行踪。
再想背地里吞噬灵魂,可不能够了。
非得把他逼得狗急跳墙,才能把他揪出来。
她说的关于吞噬恶鬼的后果并不是危言耸听,定然会让聂渊踌躇不前,摇摆不定,说不定会主动送上门。
接下来,就看谁更沉得住气了。
朝颜与靳诵等人道了别,回了枉仲府上,踏进府门后,屠酒才挨挨蹭蹭过来,眉眼间覆上层担忧。
“朝颜,我找到喔喔的时候,她已经发病了,不知道翁时怎么刺激的她,我没能唤醒她,让她差点杀掉楚清渡。”
“如果宿妄在就好了,他总有办法让喔喔安静下来。”屠酒哀愁地叹道。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宿妄在帮凤忆。
“那她现在怎么样?”
屠酒摸摸鼻子,有些心虚道:“我把她敲晕了。”
这也实属无奈,谁让她疯得就好像全世界都是阑夕,喊着阑夕的名字,用长鞭锁住楚清渡的脖子,差点没把人家勒死。
幸好楚清渡是个讲道理的,知道凤忆当时理智全失,不仅没埋怨,反而与他一起将凤忆敲晕,只是,脖子上那道红痕都发紫了,好生凄惨。
“朝颜,你能不能给我一枚丹药,楚清渡他都说不出话了。”
这么严重?
朝颜走到凤忆门口的脚步一顿,转身敲响旁边楚清渡的房门。
不多时,楚清渡从里面推开门,她一眼就看到他白嫩脖子上刺眼的淤青,岂止是发紫,已经隐隐发黑了,自勒痕处蔓延开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说不出话,又用眼神询问何事。
朝颜的神情略显愧疚,递给他一枚丹药,道:“阿忆这事,真对不住,把丹药服服下去,很快就能好了。”
楚清渡嗓子灼痛肿胀,见朝颜和屠酒脸上的歉意,明显有些着急,但他又不会手语,只得先服下丹药。
丹药入口没多久,喉咙处的痛楚立时减轻,他闪身挡住要离开的两人,沙哑着嗓音道:“没事,阿忆也有帮我。这不算什么,不用与我这般客气。”
他的神情有些羞窘,望着两人的视线却格外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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