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况来看,天道不敢,即便雷声震得云霄翻覆,也没降下一道雷电。
失落之地血流成河,人数相当、力量悬殊的两方战到一起,可想而知战况会有多惨烈。
遗蛇族好似杀不完的蟑螂,杀了一波又来一波。
幸而他们打得毫无章法,不然,扶疏根本无法想象己方会有多少将士战死。
黑云压顶,风潇雨晦,簌簌雨水砸进毒障浓雾,裹挟着毒水混进沼泽泥淖。
遗蛇族不惧这毒障,但五界将士一旦沾上,毒水便会顺着皮肤、口鼻钻进身体。
在力量运转的作用下,毒素越走越快,直至麻痹身体,毒发身亡。
偏偏没人能停下来逼毒,时间一长,便有不少将士脸色发青、嘴唇泛紫。
扶疏逼退花合,鸣血剑绕着周身转了一圈,收割数条遗蛇性命。
她仰天望了眼浓云密雨,心里的温度,比这凉雨还要寒冷。
天道不仁啊!
竟用此等下作手段消耗五界战力,何至于啊!
她布阵挡住花合攻击,手腕翻转、五指纷飞,一道金光流转的庞大阵法,被她双手擎住,送入云霄,遮挡住纷飞的大雨。
“疏疏,不要!”阑夕就在扶疏身后不远处,见那蕴含着无上威压的阵法,顿时大惊失色,再也维持不住冷沉的面色。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空青见阑夕陡然变色的神情,心中蓦地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那厚重的雷云之中,似乎酝酿着惊世骇俗的阴谋!
扶疏不解地看了眼阑夕,调动本源之力的手一顿:“什么不要?”
本源之力汇入阵法之中,纯净的净化之力与磅礴的生命气息瞬间逸散出来。
不多时竟在阵法上空聚起云雨。
净水毛毛雨般温柔细密地落下,笼罩在每个将士的头顶,祛除所有在身体里肆虐的毒素。
晚了,完了!
阑夕感受到落在脸上的雨水,脑中只剩这四个字。
这阵法笼罩住整片失落之地,阵法中的净雨几乎耗干了扶疏所有的灵力。
扶疏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不多时,阵法咔嚓一声裂开,雨水戛然而止。
空青心头一震,闪身到扶疏身边,将灵力渡入她身体。
扶疏的筋脉干涸得差点开裂,好在空青及时补救。
一直在攻击阵法的花合见阵法已碎,再次冲杀上来,誓要将这个扭转战局的妖帝斩于剑下。
翁时与鸣血脱手而出,与花合缠斗,剑灵气势高亢,剑鸣嘹亮,刀兵摩擦声此起彼伏。
扶疏抬手灌下一瓶丹药,没有离开空青的保护圈。
她乃创造阵法之人,离了鸣血剑的她,只会更强。
五指翻飞间,成百上千道阵法骤然出世,顷刻间笼罩住方圆百里的遗蛇。
偃月杀阵一开,霎时剿灭数万遗蛇。
扶疏盘膝端坐阵中,利刃自觉避开,她完全能做到自保。
这强大的阵法造诣,岂止是自保那么简单。
原本用来辅助的阵法,到了她手中反而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空青守在阵法外,看了眼战得正酣的翁时,衣袖翻飞,抬手甩出数以万计的符箓,每张符箓上都是一位魂力高强的符鬼。
闻人雪华见状,长剑划破虚空,幽深宽大的空间裂缝中涌出无数魔兽,单是休旧鸟便遮蔽了大片天空。
阑夕与祁连灏背靠背,神力与灵力交相辉映,竟直接开辟出一处杀戮空间,挨个往里面扔遗蛇。
十二佛盘踞上空,围堵住四散逃开的遗蛇。
这场围剿,净水扭转战局,最终以阑夕率领的五界大军获胜。
五界将士死伤大半,望着满地的尸骸,扶疏撑剑站着休憩片刻,与空青一道清理战场。
她要将英魂尽数带回去安葬。
扶疏刚直起身,便见周身地面金光乍起,其上金色符文万分熟悉,其中金色电光流转,裹挟着无尽的嗜杀之气。
这是——弑神阵!
她亲自创设的绞杀神族的阵法。
她神情怔忪,目光缓慢地、一寸寸移向凌空而立的阑夕。
弑神阵急遽成型,她体内灵力耗竭,没有人比她知道这道阵法的强悍了。
凡是被阵法锁定的神族,就算是她这个创设阵法的人,都无法逃脱出去。
“阑夕!你在做什么!”空青惊骇地望向高空中的身影。
那身影依旧如初登帝位之时,遗世独立。
只是如今看去,尽是冷漠,那种睥睨天下的眼神,充满了对众生的藐视。
闻人雪华与祁连灏站在阑夕身侧,根本不敢与两人对视。
对峙的局面,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是以命相搏。
方才还并肩作战的至交好友,转眼就站在了对立面,甚至在扶疏毫无防备之时,设下这等万劫不复的阵法。
空青神情慌乱,像是找不到归路的小兽,望着阵法中的扶疏急得双目通红。
“呵呵……”扶疏遥遥望向阑夕,“你竟用我教给你的阵法来杀我。”
弑神阵是她专门为阑夕创造的,阑夕初登帝君之时,阻碍颇多。
许多私心深重、甚至因享受世人追捧而蔑视生灵的神族,功利心膨胀,犯下无数罪孽。
偏偏他们都是神族的中坚力量,联合起来妄图推翻阑夕的清明政治。
扶疏便为阑夕量身定制了这道弑神阵。
阵法一道,是她亲手所授,弑神阵更是因阑夕而生。
她怎会想到,这弑神阵有朝一日会用在她身上!
“阑夕啊……”
扶疏仰天长叹:“何至于此啊……”
区区几个神族,以阑夕的修为,不过是多费些时日罢了。
若不是早有预谋,又怎会借口应付不来,向她讨要弑神阵这等至高阶杀阵?
弑神阵出世,她本想设阵眼,但阑夕却以罪孽深重之神没资格轮回为由,打消她的顾虑。
现下想来,当时或许就是被他隐忍坚定、故作坚强的神情欺骗。
可若身边人有心陷害,躲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总有这么一天的。
“扶疏,”阑夕走至近前,隔着阵法金光深深凝视她双眼,声线如古老的钟声,“你太强了,我不得不这么做。”
扶疏的心就像被敲钟人推着钟杵重重捶在铜钟上,闷疼闷疼的。
初见的少年已然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们都是天生地养的神,无父无母无亲人,一直以来,她把他视为亲弟弟。
阑夕有难,她义无反顾去帮,搞不定的事,她去解决。
他想做却做不得的事,她替他去做。
甚至为了消除他的顾忌,自愿与空青做对闲散客。
只希望这个心怀苍生的少年神明,能勇敢无畏地去闯出自己的太平盛世。
哪曾想,待一切尘埃落定,她竟是他最后的拦路石、足下钉、绊马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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