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自都洞悉对方的弱点,了解这场战事实无相持的必要,那么,通过谈判取得一个相对理想的结果就是必然,强撑着徒逞口舌之利已是毫无必要,更何况,在彼此面前,他们都了解,这些都是徒劳的。
“我要延州以及覃理丰的脑袋!”云昭盯着雅尔丹,“这就是我的条件。”
“这不可能!”雅尔丹大摇其头,“延州不能给你,覃理丰我还有大用。”
“既然是谈判,你就得拿出诚意来,我开了价,你可以立地还钱,但这样一口回绝,显然没有丝毫要停战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们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作什么?”云昭恼火地道,“你想让我无条件退出延州?你不会做这样的白日梦吧?”
“我当然不会!”雅尔丹看着云昭,“我会给你补偿,但不是延州。”
“可我想要的是延州!”云昭冷冷地道:“你应当清楚,我可以等,而你等不起。燕京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内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只有这样一次机会。而我,即便失去了妙妙的队伍,我也有时间让她重建一支,我等得起,因为我想要南渡苍江,必然要在击败你们之后,我从来没有认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短时间内想做到这一点显然是不现实的。”
“倒是谢谢你看得起我们!”雅尔丹苦涩地道:“云昭,我当真没有想到,你在多年之前就开始筹谋促进我们蒙族的内乱。从脱脱开始,到巴鲁图乌力其,你的动作让多少蒙元男儿倒在自己的刀枪之下。现在的你,看起来不像是一员将领,倒像一名政客。”
“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及,更何况我们是两国对垒,两个民族之间的对决,只要能消耗你们的实力,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云昭反唇相讥,“你难道不是如此吗?”
雅尔丹沉默片刻,“你说得对,我的时间有限,我必须集中力量在适当的时机返回燕京收拾这个乱摊子,所以我愿意对你作出补偿,否则在当前局势之下,在陇延地域当中,我占有绝对优势又为什么要对你作出让步?”
“既然你要作出让步,那便拿延州与覃理丰的脑袋过来。我保证在你返回燕京的时候,在陇延地区,我不会动兵,在益州方向,我征北军亦会给你时间让你清理门户。”云昭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板壁之上,道。
雅尔丹缓缓摇头,“我说过,这不可能。就算我要返回燕京,我也要让燕京的南方没有后顾之忧,否则,我即便顺利地拿回了燕京,又有何用?到了那个时候,征北军数面合围,我困守燕京,失败便只是时间问题。”
“不给我延州,你拿什么补偿我?”云昭冷笑道。
“陇州!”雅尔丹道:“陇州给你,你退出延州,我便将陇州完完整整地交给你,在陇州,我不留一兵一卒。这个条件足以体现我的诚意了吧?”
陇州?云昭在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失延得陇,于征北军而言,倒也不算是太大的损失,毕竟如今的状况,这两个州都还在蒙元的控制之下。
“我还要覃理丰的脑袋!”云昭上身前撑,道。
“覃理丰的脑袋我不可能给你!”雅尔丹断然拒绝。
“为什么他的脑袋不可能给我?”云昭恼火地道:“实话告诉你,此人的脑袋我必欲得之而甘心,你想必知道,因为他的缘故,我损失了一员大将,李富贵是死在他的手中,这是我征北军这许多年来损失的高最级别的将领,而且是唯独的一个,不拿回他的脑袋,我无法向第五营的士兵交待。我不认为他对你很重要,说白了,他只是你的一条狗而已,交出一条狗,于你而言,没有什么损失。”
“不,你说错了!”雅尔丹摇头道:“正因为覃理丰现在与你已是不共戴天,他杀了李富贵,你征北军上上下下无不欲取他性命而甘心,而你,杀了覃家满门。”啪的一声,雅尔丹拉开了马车的车窗,指着覃家庄城墙之上一排排悬挂着的脑袋,“他亦恨你入骨。所以,我要留下他在延州,以他来担任延州知州,有他在,必然竭尽全力地反对你,抵抗你征北军对延州的渗透,进攻,而且此人在延州有着无比巨大的影响力,他一人,胜过我一军。有他在延州,我可以放心地回师燕京,而不必担心你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你打得好如意算盘!”云昭恨恨地道。
“如果不是这样,我何必舍陇求延?”雅尔丹将杯子里倒满酒,推到云昭面前。“这便是我罢兵的条件,你得陇州,退出延州。双方罢兵,各得其所,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支援红娘子的兵马,而我,亦可以回师燕京。”
伸手端起酒杯,举了起来,“如果你同意,便满饮此杯。就此成交!”
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云昭明白,此时此时,此情此景,这已是他能获得的最佳的收获了,得陇失延,于整个征北军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关键是李富贵的阵亡让他感到阵阵肉疼,这可是他一直大力培植的心腹干将。
他缓缓地端起酒杯,“雅尔丹,我告诉你,终有一天,我会亲手取了覃理丰的脑袋来祭奠李富贵,同样的,我亦会将你们赶出大越的土地。”
“很早以前,我便告诉过你,这片土地从来不曾是大越所有,向来便是力强者得之,我们蒙人亦有生存的权利,亦有追求富饶土地,过幸福生活的权利,所以云昭,我们不会退缩。”雅尔丹伤感地道:“沙场上见吧!”
两个酒杯叮的一声碰在一起,雅尔丹一仰头,将杯中酒咕嘟一声吞了下去,眼角,却有两滴泪水无声地滑落,借着放下杯子的机会,雅尔丹擦去眼角的泪水,依然倔强地看着对面的云昭。
叹一口气,云昭喝干了杯中的酒,冲着雅尔丹点点头,“你从陇州撤兵之日,我便会退出延州。雅尔丹,你,好自为之吧!”起身欲走。
“云昭!”雅尔丹抬起手,抓住了云昭的手腕,“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亦不知还有没有重逢之日,陪我再坐坐吧!”
看着雅尔丹微红的双眼,云昭终是心一软,重新坐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隔案而座。
“札木合与我虽是敌人,但我不得不说,他亦算是一个英雄!”半晌,云昭低声道:“觉得不错就嫁了吧!”
雅尔丹却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是关心我的。”
云昭心神微乱,脑袋别过一边,不去看那双直视自己的眼睛。
“我已经嫁给了大元,嫁给了蒙族!”雅尔丹轻轻地道:“此生不会再嫁给别人了!除非是你!”
云昭心神大震,转过头看着雅尔丹,半晌才道:“雅尔丹,那是不可能的。”
雅尔丹惨然一笑,伸手推开车门,“你走吧!”
云昭沉默片刻,转身钻出了马车,跃到战马身上,扬鞭向着城门驰去,战马踏入城门的瞬间,云昭回过头来,马车的门仍然大开着,雅尔丹坐在车内,痴痴地正凝视着他的背影。
十天之后,陇州蒙元驻军撤离,所驻两万余骑兵分批进入了延州,汇集到了雅尔丹的大军麾下,与此同时,征北军亦开始撤离延州,覃家庄内窖藏的无数粮草,财富被征北军随军带走,除了这些之外,平湖的百姓亦被云昭一声令下,强行随军迁走,分批按置到泰翼梁蒲四州,对于李富贵的死,云昭始终耿耿于怀,这些人杀不得,但却迁得,云昭留给覃理丰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平湖。可以想见,在接下来的很年内,没有了人丁的平湖和延州必然将苦苦挣扎于生死存亡之间,而驻扎于翼州的征北军四州制置使姚长坤也必然会对延州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发动再一次的战争。
荆州,水师统领府。
随着荆州战事的告一段落,在程群的努力之下,荆州水师得以再一次扩编,如今的荆州水师大型战船过百,小型的蒙冲舰,运兵船更是不计其数,如果程群愿意,他甚至可以一次性地将四五万大军投送到苍江以北,有了这样一支强大的水师封锁苍江,程群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地经略大越西北,云昭这只小老虎,必须将他牢牢地锁在北岸,不能让他有染指南岸之心。
荆州水师统领计无咎如今春风得意,如今他拥有超过两万精锐,军晌物资更是源源不绝,在保证士兵们吃饱穿暖的前提之下,他的荷包以惊人的速度澎胀起来。克扣军晌如今已不再是他主要的钱财来源,因为他有了一条更为便捷的来钱路子。
克扣军晌,担着极大的风险,一旦士兵们闹将起来,轻则丢官罢职,重则便要掉脑袋,在找到了这条捷径之后,计无咎已经逐渐开始放弃了从士兵们碗里捞肉吃。
一条旧战船,便可以以新船的价格卖出去,甚至有时候还能高出新船的价格,这让计无咎心花怒放,辅国大将军程群为了让水师扩充力量,对于水师报废旧船,购买新船的计划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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