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葭锐利的目光直逼向申石:“第一个岔子,他们起了内讧。有人不愿意一辈子青灯古佛相伴,又或者不满申石的管制,打算取而代之,却失败了,那些人的尸骨就葬在后山!”
“你是说那日我们看到的十几座孤坟?”
“没错!”
“你怎么知道的!”
冯葭淡淡道:“因为那十几个孤魂上都放了镇魂轮,而这镇魂轮是邪教中一种神秘的祭祀法器,传说将此轮盘放在坟头之上,便可镇压惨死之人的恶灵,让他永埋地底,永世不得超生!这镇魂轮往往只有对邪教叛徒才会使用,所以那几个人一定是背叛了申石,后被反杀!”
有人道:“那第二个岔子呢?”
“第二个岔子就是,山脚下的渔村有人认出了他。”
冯葭道:“静悟大师年轻时是个游历四方的赤脚大夫,常常下山给渔村百姓免费治病,所以渔村百姓很是爱戴他,自然也知道他的相貌,申石唯恐自己暴露,对渔村起了杀心,可若是一夜之间屠戮整个渔村,岂不是会引起怀疑?”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将邪教有关的东西放在渔民家中,而后举报渔村藏有邪教余孽,京兆府立刻派人围剿,原本洋溢着幸福的小渔村飞来横祸,死的死,逃得逃,自此,再无人知晓承恩寺方丈真正的长相!”
顿了顿,冯葭道:“第三个岔子就是,吸收了埋在地下那些僧人的营养后,原本枯死的红椆木枯木逢春!有传闻这千年古树复活是活佛现世,承恩寺因此声名大噪,香火不绝,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一睹佛祖真容,申石开始紧张,害怕自己当年的罪行被人发现,所以常以诡异佛像放在进献香火的人房中,或者当着他们的面举行残忍的庵礼,就是让她们知难而退。”
“香客们惊吓过后回到家中,却不敢说出实情,因为当朝太后信服佛法,若是因为此事让太后觉得自己与佛无缘,那便有大麻烦,因此大家都默契地三缄其口!”
“这种方法效果不大,因为这十年间还是络绎不绝地有香客上山,所以申石想到了以绝后患的法子。”
有人已经猜出来了,声音颤抖道:“就是昭告天下要举行十年一次的浴佛节,邀请我们这些京中贵妇们前往观瞻,在众人面前故技重施,又是观那残忍的庵礼,又是放诡异石像,就是为了想要吓退我们,可是我们几个却留下了,甚至还要追查下去,所以这个申石直接一把大火烧死我们,不仅能以绝后患,甚至于还能对后人起到震慑作用,让她们再不敢上来?”
“没错!”冯葭对着申石道,“不仅如此,你用香火钱增设禅房,收留孤儿和流民,根本就不是大发善心,而是用药物和思想控制他们,让他们对你迷失自我,只听命你一个人,就像你身后的那批人一样,成为你的傀儡!邪教的爪牙!”
申石嘴角的笑容终于蔓延到眼底,他看着冯葭:“你很聪明,可惜……知道的太迟了!”
他眼睛里全是杀意,只要动一动手指,身后的人偶们就会像疯了一般扑上去,没有一个人能带着真相从火场里走出来。
自从,他的秘密会永远淹没在这场大火里。
申石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想起十年前那个夜晚,那个老和尚看着他时那双充满悲悯的眼睛。
他说,施主你错了。
可是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求生而已!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道,只有够狠,才能活到最后!
“再见了,郡主殿下……”
申石缓慢地举起右手,嘴角微微勾勒出弧度,就待要发号施令时,山下忽然传来马匹的嘶鸣声,而后大军压倒性的喊声。
申石心中一怔,就是这个空档,一只飞箭穿过众人直直刺穿了他的右手掌心!
“援军来了!”
只见山下连绵的火把蜿蜒成蛇,最前头一张正黄的旗帜随风飘摇,厮杀声不绝于耳,原本纠缠谢皓轩他们的僧人寡不敌众,纷纷退上山来,脸上身上全是伤口。
“杀狗贼,护郡主,给本王杀!”
耳边一道熟悉的男音响彻云霄,郡主微怔后忽然抱紧了怀里的孩子,眼含热泪,郡主身边的丫鬟则是大喜过望。
“是王爷!”
“是王爷来救咱们了!”
竟然是颍川王徐淮的兵马!申石心中大怔,顾不得掌心中的剧痛,立刻喊道:“给我上!”
身后的僧人眼睛发红,疯了一样地冲进火海。
最前面一个穿着黄色僧袍,手中的寒刀眼看着就要砍在一个贵妇的面上,忽然一支羽箭从僧人的背后穿胸而过,温热的血液喷泉一般撒在贵妇的面上,僧人人偶一样僵硬的身体轰然倒下。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密密麻麻的羽箭从空中射过来,僧众们被射成了刺猬,一批一批地倒下。
“郡主!属下救驾来迟!”谢皓轩带着手下从另一边也杀了上来,铠甲上全是血迹,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徐淮与谢皓轩两厢夹击,冲杀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僧众很快出现颓败之势。
申石心道中计,那个谢九姑娘抓住了他自负的心理,根本就是以讲述案情来拖延时间!
越来越多的僧众倒在面前,申石自知大势已去,趁着混乱逃跑,可一把长剑却朝着他面门扑杀而来,角度刁钻,根本躲不开,申石只能伸手将旁边护送他逃离的黄袍僧人抓过来,当成肉垫推了出去。
剑身尽数没入那小僧的身体,小僧立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将死之躯却还紧紧抱住时旬的大腿,为申石拖延时间。
“当真执迷不悟!”时旬摇摇头,一剑刺入那僧人心脉,而后猛的一拔。
僧人嘴里吐出血沫,手跟着脱力垂下。
时旬将僧人的手一脚踹开,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申石的身影已经融入浓浓夜色,不知去向。耳边忽然踩碎瓦片的声音,时旬诧异抬头,只见一道石青色的身影掠上房顶,影子快如闪电,直向申石逃走的方向追去!
谢兰昭?
时旬剑眉冷蹙。
另一边,申石快速奔逃,前方的夜色像雾一样浓稠,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他沿着一个方向走了许久,直到再听不到偏殿前的厮杀声,山林寂静无声,连平日乌鸦的夜啼都没有了,仿若走入了一片死亡之地。
很不对劲。
申石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不由停下了脚步,从腰间取出一条铁鞭护身,目光紧紧盯着黑暗处。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有人追上来了。
他立刻回身,背脊发凉,却见追来的竟然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悬着的心松下来,不由心生轻视,见那人不知道从哪里还顺了把破了口子的长剑,更是出言讽刺道:“就你一个人也敢来,想做什么?”
“自然是……”冯葭眼中寒芒四射,“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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