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海和穆兰跑了。”
秦渊的人趁凌晨,人最容易打盹,睡得最沉的时候,打晕了外面守着的人。
又用吸入式麻醉,解决掉了大部分在房间里休息的人。
估计对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陆宴的警惕性很高,提前躲了起来,据他说穆兰找了他很久,满工厂的大喊大叫。
秦渊的人没了耐心,穆兰才让人拖着林江海离开。
呦呦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慢慢地坐了起来,声音有些无力:“走吧,去看看。”
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若不能一下将敌人按死,就不要怪人家想着逃,
但呦呦下床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根本站不起来。
林亦风赶紧抱住了她,却发现她浑身发烫,他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你发烧了?”
呦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吧,没事。”
林亦风看了一眼时间:“鹿鸣已经去学校了,我找个医生。”
呦呦靠在他怀里,安慰道:“没事,不用那么紧张,工厂那边我想去看看。”
林亦风知道她的考量,有一些蛛丝马迹,只有他们亲自到现场才可能发现。
他起身抱起呦呦,又把她放在了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轻声哄道:“乖,我自己去,我喊王姨来照顾你。”
呦呦虽然还想坚持,但也明白自己这个样子,若是遇上危险,也是添乱。
想到这,她一下拉住了林亦风的手:“你也别去了,万一秦渊要对你动手,有埋伏怎么办?”
“反正人也跑了,他们两个身上都背着案子,也不敢明着做什么。”
林亦风俯身,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这几天别墅外总有可疑的人在活动,我让人跟踪了他们,是赵正派来的。”
“一会儿我一动身,他们必然会跟上去,秦渊现在被治安局那边盯得很紧,他不会铤而走险。”
林亦风自己去,也省了赵正一直怀疑呦呦,盯着呦呦。
*
蓝海国际学校。
赵小喜姗姗来迟,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瞬,她才走进教室。
她与平时一样,轻轻地走进来,轻轻地放下书包,轻轻地拿出课本。
可又与平时不一样,她白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眸一直垂着,无神地看着地面。
鹿鸣一看见她的身影,便朝着她的方向笑,可对方直到坐好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小汐没有这样对过他。
现在的小喜好像在跟他赌气,可他又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鹿鸣拿起保温杯便走向小喜。
可对方快他一步,出了教室。
他紧随其后,见小喜进了洗手间,便停住了脚步。
鹿鸣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女厕所门口看,便用手臂撑着楼道栏杆向下张望,时不时地向洗手间瞥一眼。
这个楼是环形设计,中间挑空,鹿鸣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一楼的大门。
没一会儿,他竟然看见小喜的身影出现在了一楼。
鹿鸣不敢犹豫,赶紧追了过去。
可等他出了教学楼,赵小喜早就没了身影。
正巧他碰到了李战,那小子已经对他彻底服气,一见他迎面走来,赶紧笑着打招呼。
“嗨,鸣哥!”
鹿鸣着急问道:“看见赵小喜了吗?”
李战眼珠一转,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看见。”
可他的那点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鹿鸣。
鹿鸣按住了他的肩膀,慢慢用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说,小喜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战一阵吃痛,哎呀呀地叫出了声:“喜姐昨天跟我说不让我提你名字,应该是不想见你。”
鹿鸣微微一怔,随即松开了他:“昨天你们见面了?”
李战捂着肩膀:“没有,语音通话!”
说完他就捂住了嘴巴。
完了,完了,又说错话了。
鹿鸣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语音通话?”
李战避开了这个问题,直接说道:“她去人工湖那边了,别说是我说的。”
然后一溜烟跑了。
鹿鸣来不及跟他纠缠,跑去了人工湖边。
远远的他就看见女孩儿坐在一块石头上,手上拿着一个本子,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笑着走到了小喜的身后,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歪头看着她,温柔说着:“小喜,石头凉,垫上衣服好不好?”
赵小喜回头望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又继续翻看手中的笔记本。
鹿鸣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想办法继续哄着她。
他把保温杯递到了小喜的面前:“砂锅鱼糜粥,我早上五点就起来煲了,公主喝一点吧。”
赵小喜的头发披散着,低头时,眼睛被藏进阴影里。
她依然没搭理鹿鸣,鹿鸣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又撒娇似的说道:“公主不喝也看一眼吧,这个可爱的小兔子杯套也是我亲手做的。”
赵小喜还是没有抬头,却突然念起了笔记本上的内容。
语气平静如湖面,好像在读课文一般。
“他说阳阳,你好脏呀!”
“是呀,我好脏呀,又好痛呀。”
“所有不能和妈妈说的秘密都可以和小喜说,我好想见她,和她说我好痛,痛得无法呼吸。”
“可她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儿,她不会理解我的。她会用惊恐的眼睛望着我,又或者用疑惑的语气践踏我最后一丝尊严。”
“既然心缝不好了,还不如缝上自己的嘴,那样那颗破碎又肮脏的心就跑不出来了,也就无人知晓了。”
阳阳?
是云向阳吗?
鹿鸣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他一下将宝贝了一早上的保温杯扔在了地上。
杯套上的那只纯白的小兔子随着杯体滚了一圈,立刻沾染上了满身的污泥。
鹿鸣一把抢过了小喜手中的笔记本,扫视着上面的每一行字,越看心越慌。
*
我献出了我的一切,我以为那是因为我和他相爱。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有那么多阳阳,她们蜷缩在这个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有的在哭,有的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我,有的在眼巴巴地祈求我,还有的似乎在可怜我,嘲笑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身体不自主地往后退,我的南远哥哥从后面抱住了颤抖的我,又或者说是困住了我。
恐惧的感觉密密麻麻地侵遍了我的全身,我想逃走,我想回家。
可他粗暴地掰着我的肩膀,强迫我转身。
他的眼神不似平时那样温柔,而是鄙夷的,狠厉的。
他按着我的后颈,强势地开始吻我。
我们接吻过很多次,每次我都会因他的温柔而沉醉、沦陷。
可这一次我只想逃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扎。
可没有一只兔子可以逃离老虎的爪牙,他一下把我推倒在沙发上。
当着那些女孩儿的面,扯掉了那件他刚刚为我精心挑选的旗袍。
我的身也出现了许多茄子绀或虾红色的淤青,心口被黏腻的东西覆盖,压得我无法呼吸。
他突然伏在我耳边说道:“阳阳,你好脏呀!”
*
赵小喜将那本日记抢了回来,云向阳跳楼的当天她在自己的储物柜里发现了它。
当时的小喜只随意地翻了几页,就吓得晕了过去,后来那本日记被治安局拿走作为了证物。
上周五才又回到云家,云夫人不敢看,小喜把它带回了家,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读着,任由自己的心肆无忌惮地痛着。
仿佛只有自己痛到发疯,才能减少对云向阳的愧疚。
鹿鸣将自己的意识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喜说话了。
他惊讶地望着小喜:“你声带好了?”
小喜的声带本来就没事,只是那事发生之后,所有的人都在盘问她,试图从她的嘴里挖出另一个女孩儿跳楼的原因。
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呢,她也想知道呀。
既然给不出大家想要的答案,还不如将自己的嘴缝起来。
鹿鸣见她不再说话,又着急地问道:“笔记本再给我看看可以吗?”
小喜目光不善地瞥了他一眼,紧紧抱住了那个本子和破碎的自己。
鹿鸣又耐着性子问道:“这本笔记,治安局那边看了吗?”
赵小喜的心好似被人狠狠地抓了一下,她脸上瞬间挂满了泪珠,低声吼道:“看了又怎样,根本就没有南远这个人!”
云向阳在这个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犯罪,可只字未提谁在犯罪。
云顶酒店的监控莫名消失,登记记录里也没有什么南远的名字。
若不是有乔莉拍下的那张模糊的照片,那个把云向阳逼上绝路的男人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鹿鸣知道,那不是南远,而是司南远,可他不能对小喜说。
林亦风查了陆宴所说的,那套关着女孩们的房子,却发现户主是一个流浪的乞丐。
乞丐若是知道自己名下有个空中别墅,又何须去流浪。
秦渊真的是每一步都做得滴水不漏。
此时铃声已经响起,好似在催促着两人尽快做个决断。
小喜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鹿鸣的心上,在那上面慢慢地敲出一个洞。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又小心说道:“小喜,别看了,给我好吗?”
赵小喜顺着他的声音慢慢转头看向了他,眼神意味不明。
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又苦涩的笑:“跟我走,完事我就给你。”
若是干干净净的时候不能理解,那么她也可以变得肮脏不堪!
当那令人作呕的黏腻感将她的身体彻底包裹,或许她就能明白云向阳为何毅然决然地坠入深渊。
赵小喜把鹿鸣带进了体育器材室,窗户很小,光线很暗,又飘着一股土腥味儿。
鹿鸣立即挡在了赵小喜的身前:“你别往里走了,要搬什么我来搬。”
小喜不知为何,突然冷笑一声,关紧了门,绕过他直接走了进去。
鹿鸣见状也跟了过去,他又问道:“要拿什么?”
赵小喜突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
说完,她就开始脱自己的外套,又快速脱掉了毛衣开衫,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衣。
那娇小却玲珑的身形也慢慢显露出来。
在她开始解自己扣子的时候,鹿鸣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我要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砰砰砰地狂跳起来,赶紧转过了身,不敢再去看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小喜,你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迈步向外走去,他的手才放到门把手上,赵小喜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她的手又软又小,紧紧勒着他腹部的肌肉。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腹部传遍全身,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好在大脑还是清醒的,他抓住了那双手,用力地把自己的身体抽离了她的怀抱。
他转过身,把头垂得很低,眼睫轻微颤动,又轻声劝道:“别这样,小喜。”
小喜再次想往他身上扑,他赶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只是一抬眼,他便看到小喜的衬衣已经敞开,露出了胸前大片的白色,和里面那件印着粉色猫咪的挺括小衣服。
他立即偏过头,却还是瞬间红了脸,连耳朵都挂上了微微的粉色。
小喜的手臂被鹿鸣紧紧禁锢,她的情绪也变得越发激动:“为什么不能这样,你不是喜欢我吗?”
鹿鸣的呼吸都重了不少,但还是努力控制着声线,耐心解释道:“我不能这样对你,这不是对你好。”
赵小喜眼睛微眯,冷笑着问道:“是怕伤害我?还是因为我是赵小喜,不是你的小汐?”
鹿鸣的眼睛一下撞进了小喜的视线里,他脸上显出明显的疑惑与慌乱。
“你……”
小喜突然大笑出声,昏暗的环境下,她原本柔和的脸部线条竟显得有些狰狞。
她的声音明明细细柔柔的,可语气却充满攻击性:“我对你笑一笑,你就觉得我好欺负了,你见我的第一天,你叫我什么?”
云向阳不知做了哪个阳阳的替身,而她如今又沦为了小汐的替身。
人生好苦呀,即使是拥有一切的她们,也还是会一不小心就被人拉入泥潭。
初冬的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打在鹿鸣的后颈上,他感觉浑身都冷得彻骨。
他的面前仿佛有两张脸,一张是小汐笑颜如花,一张是小喜痛苦满面。
为什么会这样?
她到底是谁?
他手上的力气慢慢松开,小喜的手腕已被他攥得红了两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声线有些不稳:“对不起。”
他的大脑现在被毛线紧紧缠绕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又在向哪个她道歉。
赵小喜的目光变得冰冷又绝望,鹿鸣那声道歉让她有些眩晕,她的身体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可双腿止不住的发软。
就在她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她抬眼便看到,外面站着好几个要搬运动器材的男生。
冰凉的风扑面而来,吹淡了她脸上的红晕,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猛得低下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惊叫一声扑到了鹿鸣的怀里,将自己的头紧紧埋在他的胸口处,两只小手无助地攥成拳头,挡住了自己的脸。
鹿鸣两手撩开外套,将她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被挤了出来,落在小喜的发丝上,瞬间被割裂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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