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要再往上攀升只能步入官僚体系。
而卿的级别体现在爵秩方面。
前两层级别,待遇并不出众,
只能额外多分几块土地,见到官员免拜礼之类,
但实际上,还是得靠自己耕耘土地。然而,到了卿这一层级,待遇有了实质性飞跃。
这些人都能享受稳定的税赋收益,
如五大夫及以上的等级,年入至少可以收取三千余户的税务,完全合法,并由朝廷将这些税收入门送至府上。
至于侯这一等级,则拥有自己的封地,虽然无法直接治理。
封地的实际管理权仍然在朝廷手中,
而这些人只负责征税而不涉及具体行政。
当然,爵位的益处远不止这些;爵位持有者在违法犯罪时,量刑更为宽容;
步入官场后更有更多晋升机会;即便是身后也能享受“哀荣”。
在秦朝,
只要拥有爵位,日常的生活、乃至生死之事都能高于普通人,
对于令史昌的公乘爵位,
众人都只能敬仰不已。
他们都无爵在身,别说是达到公乘的层次,
即便是最基本的士级别公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得。
就在众人一片羡慕之时,
食舍外迎来了一位侍子。
他站到门外,往里看了一眼,
见令史已离去,这才开口问道:
“哪个是秦长青?”
“我是。”秦长青疑惑着回答道。
那仆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我过来是传达令史的话。他让你去左室第三间找他。”
言罢便转身离去。
秦长青原地站着,摸不透缘由,但他也不敢怠慢,
便告诉了周围朋友自己会回来,并急匆匆离开前往令史通知的地点。
到达目的地后,
透过门窗,秦长青饶有兴致地望了一眼室内。
里面非常简朴,仅有排列成排的书架,
架子上堆满了各种文书,
角落里有一盏青铜灯架以及矮桌。
令史枯正俯在桌子上写作。
秦长青立于门外,鞠了一躬:“小吏秦长青拜见令史。”
令史枯依旧低头写作,低声回应:“在你的左侧第二个架子顶端,
放有两卷竹简,将之带回抄写,
完成后将它们放回原位,若有不懂之处可在学室中询问我
“秦国刚刚建立之时,始皇就下了命令:所有名字中含有‘秦’字的黔首或奴隶都要改名换姓,若有违抗者罚两甲。”
“如今关中所有的氏族中,没有一个姓秦的氏族存在。”
“就连原来六国中姓秦的人,也在多年前纷纷更改姓氏。”
“如今举国上下,除了躲在深山里的 ** 者外,已经没有人敢姓秦。”
“但这人竟然还敢用秦姓?”
“昨日,我遇见这个人。当时正巧他来曹衙更改户籍资料,我当时正在审理案件路过听见,得知他是直接把奴隶身份更改为**籍。”
“事后,我还特意向其他人进行了打听。”
“结果得到的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是:一个月前。”
“他还只是一个逃亡者!”
“这意味着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这位秦人从逃亡者一跃变为真正的国人,并获得了 ** 籍。而且不仅仅于此,他甚至还获得了入学的机会。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充满了疑点吗?”
令史枯摇了摇头说:
“没有。”
“作为令史,我的职责仅仅是教授孩子们学习法律基础与文学断句。其他的事情并不是我能插手的部分。”
“秦长青是否有罪,应当由专门机构如廷尉府进行调查审判。”
“法律乃是公正的基础,它如同衡量世界的天平。而我们作为公职者则要严格遵守律令行事。”
“假如秦长青确实通过正常的户籍转换途径进入学术殿堂学习,按照法规操作,一切程序合法,则无可挑剔。”
“如果您对他姓名或者其他背景存有异议,可提交给相关部门进一步核查。如果有违规行为发生,自然由相应官署调查和惩罚。”
“您应该牢记自己作为一名官吏所要恪守的基本操守,《为吏之道》有曰‘慎重言行莫轻易质疑他者'。离馆后这些年你可能淡忘了许多。”
华聿脸色阴沉了下来。
不满地说:
“别扯那些虚的东西。”
“我已经知道这一切。”
“我这次来这里是因为我想找你谈谈这位年轻人的事情。”
“咱们都是同事多年的老朋友,我只想提醒你一下以免你问东问西给自己惹麻烦。结果你居然还不买帐。”
面对这样的局面,枯并不打算动摇立场,反而准备以法规条令压制对方时被华聿迅速制止。
华聿叹了口气说:
“看来真是话难聊。”
然后转身离开。
华聿刚走到门口,停住转身,缓言:“这个学员的情况完全合乎法律规定。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合常理,其实一切都由皇家御旨授权。”
“皇上兰池遇袭的时候他在现场。”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去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枯。良久,他回过神,继续埋头处理手上的法律文书,不自觉得沾了点墨水的手指暴露出了他的不安。
另一边。
当走出令史书舍的时候,华聿目光黯然。他看了一眼那间书舍之后快步入教学楼。
通过学舍敞开的门洞,华聿再度望向那位年轻人。一瞬间,华聿仿佛感受到一种既陌生又亲切的情感涌来。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秦长青一个人。良久过后。
他终于低沉开口说道:
“我可以百分百确信他便是斯年。”
"这个样子绝对没错了!"
"可是......"
"既然他与始皇帝已经见面过了,为什么皇上却没有正式公布这一信息呢,况且从始皇帝现在的安排来看并没有把他当作皇子,相反却似乎真正当他作平民对待,这是何道理?"
“就算是我自己都可以确认他的真实面目,何况是有父子之间特殊纽带的存在—皇帝,不可能认不出来。哪怕他心有疑惑,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也应该查明一切了。”
"那么始皇是不是别有一番用意呢?"
华聿陷入了迷茫当中,正当华聿困惑深思之际,铛地一声,学舍上课铜钟响起了。
于是他收起心神,加快步伐离开,回到自己的事务所继续办公。
同时,
秦长青等人也都重回课堂,等待老师到来。终于,外面有位老人缓慢现身,一头花白胡须包裹于厚厚的皮裘中,行动迟缓却稳健。这就是他们的老师,令史昌!进入房间后说:
“曾经承诺带同学们参观监狱现场的课现在由于城市内部安全因素暂时取消,近期无法成行。”
“想要在文章表达上做到完美仅仅靠模仿还不够。”
“每起案件对应的行文格式都有独特的要求并且所需的法则也会有所不同,仅靠简单的模仺是不够的。”
“因此我们要学会灵活变通地应用商鞅的理念,治理国家的方式并不是永远固步自封,而需要随时变革创新。"
“治理一个国家从来不只有单一的方式,只要是有利于国家的事,并不需要一定遵守古老法规。”
“正因此,大秦的法律也不是固定不动的。”
“当然,法律的修改与否与你们并无关联。”
“这是由陛下、廷尉府和御史府根据实际情况作出调整,你我唯有执行义务,没有评议法律的权利。”
“你们专心学习《封诊式》即可。”
“你们都认得几个字,懂一些道理,也清楚《封诊式》的条款:‘凡问案时,必当听取其所有陈述并记录之,各自表达立场,哪怕知道其中或有不实,也不能立即驳斥。直至陈述结束且问题无法自行解答后,再进行质询。’”
“但你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定立法规。”
“今天这节课,我会告诉大家,大秦法律的基础是什么!”
“请进。”
令史昌的声音甫落。
室外走入两名陌生男人。
一人体格魁梧强壮,另一人显得矮小瘦弱,二人站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令史昌平静地说道:
“这两人是我的隶臣。”
“今天因不能去监狱演练,于是找了他们来演示一下。我年纪渐老,没有太多心思进行复杂设置。可能会略显仓促,请理解意图便可。”
“先将学室 ** 的桌椅搬到旁边去。”
闻言之下。
众人连忙起身,将位于学习室中间的桌子搬至两侧,留给两名隶臣充足表演空间。
原来坐中心的学生们各自找了认识的同学同桌而坐。
阆主动选择了与秦长青同坐。
见室内的布局完成,令史昌点了点头,开口道:“现在设定一个情景,请根据此情形,谈谈你们的看法与应对方式。”
“其中这位壮汉叫作甲,另一位为乙。”
“背景不详。”
“你们作为旁观者,只听说两人有过友好关系,但对于他们之间发生的冲突不清楚。”
“在一个荒凉无援之地,甲正在施暴于乙。”
“显然甲享受其中。”
“如果此时的你无意中目睹这一幕,在场周围再没有其他人,对这情况,你会怎么选择?”
言未既。
房间内高大的男人立刻举起双手挥向瘦弱的同伴,拳拳相击,一脸享受。
他表现出一副准备殃及旁观者的气势。
房间里瞬间变得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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