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忘川渡从彼岸醒来时,黑夜笼罩着大地,海的尽头残存雷鸣,漫天血雨飘落,只有满地的彼岸花盛开,一望无际。
“花开不见叶,叶开不开花。”
一滴血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之前与之后的记忆,如一块又一块的碎片,不断地扎进她的心里,扎进她的脑海里,后又黯淡失色,逐渐退去。
她的生命如忽明忽暗的花火,在夜空中转瞬即逝、引人夺目。漫天的大火带走了一切,将她的一切烧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一抹「余烬」。
「余烬」已经变得虚无,如同迷雾笼罩着她的全身,将她的身形逐渐模糊化,直到看不见……
失去了颜色的灵魂,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底色,变得黯淡无光,只剩下黑白,唯有那滴红色的血泪,是她身上唯一的颜色。
她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天空,长夜漫漫,枷锁缠绕一身,令她难以动弹。她缓缓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但手心里空空荡荡,一丝温暖也没有,唯有寒意从指尖传来。
这夜,好长好长……
死亡——原来可以如此之冷?
她低下头,用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凝视着脚底的殷红,一刹那间,仿佛透过血泪,看到了什么,却模糊不清。
三千发丝,寸寸成雪。
天地不公,为什么该死的人没有死?不该死的人却下了地狱!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一刹那,雷电劈开了虚无的天空,黑暗吞噬了白昼的光明。一条横跨无垠大海的桥赫然出现。她看见了,无数来自异乡的灵魂,踩着桥板,缓缓走过桥,朝她的方向缓缓走来,来到她的眼前,又缓缓走过去。
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这一切都不过只是幻觉,虚无的幻影。
没有声音,周围一切寂静如死,唯有风吹过彼岸花的声音。桥上的身影,亦从她的眼前消失。
长夜·忘川渡撕开虚无的世界,朝着唯一的光亮奔去。
“你想复活吗?”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很轻、很淡,似乎是来自遥远的天边。
她循着那声音望过去,只见黑漆漆的夜幕里,隐约映衬着一道身影,朦胧而不真切。
“你是谁?”她问道,语气中含着警惕和防备,虽然那是一道缥缈虚渺的幻影。
“我叫■■■……算了,我没有姓名。”那人唉声叹气说,“总而言之我是个不应存于世上的东西。你想复活,是吗?”
长夜·忘川渡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做完一切事情之后,去一个叫做澜庭的国度,找一个叫做伊芙洛斯的人。”
“……”
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皱眉问道:“伊芙洛斯……是澜庭的时之女皇吗?”
“是的,如果你能替我找到她,我就帮助你重返人间。”
长夜·忘川渡听到这句话,微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到达澜庭,毕竟那里是天的国度。”
“放心吧,你一定能。”
她还想继续追问些什么,那道身影已经越来越模糊,像一团浓墨融进夜色中,临走前,那道身影将一把红色的纸伞丢到了她的面前。
长夜·忘川渡怔怔地站立许久,终于收回视线。
……
重燃的余烬在地面盘旋,微弱的火光如红色的灵蝶振翅飞舞。
火光描摹容颜,燃尽了时间,只留下她孑然一身。
或许是未经过死之执政的同意,长夜·忘川渡这番行为,违背了生命的原则,因而受到了惩罚。
她再也无法轮回转世,再也无法拥有常人的感官。
她的世界,已经变为了黑白的空壳,能看到的颜色,能尝出的味道,都已经不多了。
就连意识,都是寄托于那把红色的纸伞之中。
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湿她的身躯,冰凉刺骨。
她找了个地方避雨,睁着眼睛,呆滞地看着眼前那块空地,耳旁是淅沥沥的雨声。
这里原来是她的家,只是现在已经被铲成了平地,就好像他们一家人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世上一样。
而这一切,都是因某位魔神的觊觎。
这雨,不知何时会停止。
长夜·忘川渡闭上眼睛,思绪纷乱,杂乱不堪。
她不知道她从彼岸返生之后,时间竟已经过了三年。
恍若隔世的岁月里,时间的痕迹早已悄然褪去,而她的灵魂深处,残留着的是那一场永恒的悲歌,刻入了灵魂的骨血,挥之不去,无法抹掉。
她看着灰都不剩的家,有些迷茫了,不知是该先悲伤,还是先复仇。
虽然她已经已经不会感觉到饥饿了,但是她仍旧渴望喝点热茶,吃点东西。
长夜漫无目地向前走着,可魔神战争带来了太多灾难,想要在乱世之中找到一处客栈可谓是难上加难。但那位魔神的庇护之地,却显得异常安宁,周边的人还像是没有经历过灾难一样正常的生活着。
她来到一家略显破旧的客栈里,挑了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坐下了。
客栈老板是一对夫妇,年纪并不是很大,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
老板长相俊美非凡,老板娘貌美端庄,他们有两个孩子,两个都是个小姑娘。
老幺扎着两根羊角辫子,笑嘻嘻地跑过来拉着老大的衣袖,甜甜地喊着:“姐姐,吃饭了哦~”
长夜撞见这一幕,眼睛有些移不开了,虽然对于家人的面庞已经很模糊了,但她依旧能想起自己有个疼爱的小妹妹。如果她还活着,恐怕也是如此的漂亮。
“小妹,我给你买了新裙子哦~”
老大的声音传过来。老幺欢呼雀跃,蹦哒着跳了过去。
长夜躲藏客栈的角落里,透过帷帽的薄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透过帷帽看到的东西都是模糊的,就像她的记忆一样模糊。
长夜其实并非无名无姓之人,她原名余景初,家住古璃月国的沉玉谷。其家族世世代代以表演木偶戏为生,据说家中有一传家宝名为「傀儡悬丝」,可操控万事万物的心智,令人迷失其中,最后变为行尸走肉,任人摆布。
此时璃月魔神诸起,这样的宝贝自然遭人觊觎。余景初的父亲也就是余家家主,为保护家族之人的安危,便将「傀儡悬丝」埋葬于深山之内,并布下阵法,阻止外来之人的窥探,避免灾祸临门。
可惜人类哪敌强大的魔神呢?余家的防御阵法虽坚不可摧,可最终还是被魔神抓住了把柄,上至耄耋,下至未见人世,全都无一幸免,惨烈陨落!
回忆间,小女孩稚嫩清脆的嗓音穿透了长夜的灵魂。
“爹爹,娘亲你们快点呀!我等你们!”
“来啦~”老板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和老板娘相偕走了进来。
……
长夜大概又坐了一会儿,有些略显烦躁地摸了一下手里的伞,然后将钱放在了桌上,便直接离开了。
她死的时候都没带走,回来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把寄托意识的红伞之外,她现在身上所拥有的东西,不是抢来的,就是从人家坟里挖来的。反正她都已经不人不鬼的了,还怕挖了人家的坟遭报应不成?
长夜低着头向前走着,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请问您可以为我指引一条道路吗?”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戴斗笠的少年,手持油纸伞站在街角。
少年的声音温润低沉,带着几分磁性。
她怔了一下,才冷冰冰地开口道问,“不知阁下有何事?”
少年缓缓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英俊非凡的脸孔。
这个少年,正是当年在尘世游荡的瓦拉克。
不过,此时的长夜并不认识他。
“这位朋友,我看到你手里有一把红色的纸伞,不知这把油纸伞有何来历?”
说话之间,少年慢慢走到了她跟前。
长夜一怔,随即淡漠地摇了摇头:“抱歉,这把伞并不是我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瓦拉克叹息。
长夜犹豫片刻,问道:“敢问朋友姓名?”
“叫我域鸣就好。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瓦拉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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