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容澈一早便就起身欲要往宫里去,他看向桌椅下面的银凤镂花长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道:“竟然还把这等脏东西留在本王府里,当真是放肆!”
姜氏一壁整理着容澈的衣领,一壁劝道:“王爷切莫动气,这不正好给咱们留了证据来,有了这个长簪,想来陛下也知晓这是皇后娘娘的东西,不至于不信王爷您。”
听着姜氏的一席话,容澈的呼吸平稳下来,觉得甚是有理,随后唤来小厮拿起那支长簪,随后接过来放进衣襟里。
姜氏皱了皱眉,隐隐有担心之意,“王爷,妾身知道您不愿听,可妾身还是想叮嘱您几句。到了陛下跟前儿,可千万别乱说话,首要便是自保。”
“知道了。”容澈淡淡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大步走出了安福王府。
容浔刚刚下朝不久,刚刚换上常服,只见李安衡踏步而来,躬身道:“陛下,安福王来了。”
“请进来。”容浔紧了紧腰间的带子,随即来到了侧殿见容澈。
容浔见到容澈之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八弟啊,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朕前些日子刚得到一幅珍贵无比的名画,正愁找不到人一同欣赏呢,你就来了。”
然而,容浔的话语并没有让容澈感到太多的欣喜。相反,他的脸色依旧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忧虑之色。
只见容澈紧紧地盯着容浔,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又深沉的光芒,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一般。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臣弟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觉得还是应当告知皇兄才好。”
容浔注意到容澈神情异常凝重,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他缓缓转身上座,斜靠在榻上,目光幽深地望着容澈,略带戏谑地问道:“哦?究竟是何事如此重要,竟然值得你亲自跑一趟来告诉朕?想必一定是非同小可之事吧。”
容澈轻轻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小厮上前。小厮恭敬地递上一支精致华丽的长簪,然后默默退下。
容澈接过长簪,紧紧握在手中,语气低沉地说:“昨晚臣弟收到了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一批首饰和珠宝。臣弟心中倍感惶恐。所以臣弟不敢有丝毫耽搁,特意赶来将此事禀报给陛下。至于其他物品,臣弟已经命他带回去了,只是他似乎走得有些匆忙,不小心遗落了这支簪子。臣弟深知此物贵重,实在不敢私自收留,唯有交予皇兄,请皇兄定夺!”
话落,容浔并未出声,他双眸微眯,像是带了几分笑意,可却让人看着发怵。
他示意李安衡拿过那支长簪交给自己,接过那支簪子后,容浔顿时觉得一阵幽香飘入鼻腔。
是山檀月桂香。
容浔心中一惊,这并不是宛姝常用的香料。
容浔将那支长簪搁到一旁,看向容澈的眼神更是带了几分打量,神色也不复那般淡然。
半晌,他缓缓出声,“八弟,你为何将这个交给朕,只是因着你内心不安吗?”
这话听得容澈有些惶恐,他吞咽了下口水,诚恳道:“皇兄,臣弟只是出于对皇兄和大鄞的忠诚,不想看到任何可能动摇朝廷安定的行为。就算是皇后娘娘,臣弟也断不能容忍!”
“忠诚?”容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一顾的笑容,同时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簪子,仿佛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刺骨寒意。“你特意前来向朕禀报皇后的行踪,还把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呈现在朕的眼前,究竟是想要向朕炫耀皇后对你有多么慷慨,还是另有企图呢?”
听到容浔的质问,容澈心头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慌忙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颤抖:“皇兄明鉴啊!臣弟万万不敢有这般心思!只是觉得皇后娘娘近来行为怪异,让人捉摸不透。而且这支簪子价值连城,臣弟实在不敢私自藏匿,更不会心生任何非分之想啊!”
然而,容浔并没有因为容澈的辩解而平息怒火。他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死死地盯着容澈,透露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
“好一个不敢!既然如此,那你今日为何要将皇后的举动告诉朕?难道你会不知妄议皇后乃是大不敬之罪吗!”
“皇兄!”冷汗已经顺着容澈的额头缓缓流下,可他不得不保持镇静,缓缓道,“臣弟绝无此心,臣弟一心为皇兄着想,只是怕皇后娘娘藏着皇兄不知晓的心思,意欲对皇兄不利!”
突然间,容浔发出一声轻笑,但他的眼眸深处却流露出丝丝躁动不安的情绪,颔首道,"很好,既然你如此替朕考虑,那么朕便告知于你。这支发簪上有着一种奇异的香气,然而并非皇后素日里使用的香料。"
"什么?!" 容澈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支簪子上的香气,乃是山檀月桂香,宫中唯有一人会使用这种香料。" 容浔紧紧地凝视着容澈,他那轮廓分明、精雕细琢般的面容此刻显得极富攻击性,"正是如嫔所独爱。"
容澈刚要开口解释,容浔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凌厉地道:"那么你究竟意欲何为?莫非,你和如嫔之间也存在着某种勾结不成!"
"臣弟怎敢!臣弟长期居住在府邸之内,对于香料这类琐碎之事自然不会过多关注!至于皇兄所言的山檀香,微臣更是首次嗅到,实难知晓它的来源。臣弟对皇兄忠心不二,绝无半点异心啊!"
容浔的双眸如同燃烧的火炬一般,紧紧地盯着容澈,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声音冰冷而带着威严,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压迫力:“容澈,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朕不得不怀疑你的忠心!更会质疑你是否与皇后、如嫔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
容澈感受到了容浔那锐利如刀的目光,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
他努力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后,决定孤注一掷,咬牙说道:“皇兄!您应该比谁都了解臣弟的品性。也许……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挑起我们兄弟间的纷争,毁掉咱们之间深厚的情谊!所以恳请皇兄能够洞察真相,还臣弟一个公道和清白!”
尽管容澈说得义正言辞,但容浔依然没有丝毫动容,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容澈身上,那种令人胆寒的注视让容澈的头皮阵阵发麻。
其实,容浔心里很清楚,容澈的辩解根本站不住脚。但他也明白,如果仅凭这些就给容澈定罪,势必会引起朝堂上的轩然大波。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缓缓说道:“朕自然会调查,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倘若你有意隐瞒实情,那就别怪朕不念及手足之情。可若是你真的问心无愧,朕也绝对不会错怪忠臣义士。”
“臣弟明白!”容澈叩首,心中暗自庆幸了一瞬,但表面依旧恭敬道,“陛下英明!臣弟愿接受任何调查,以证清白!”
容澈转身离去之后,容浔默默地坐在榻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沉之色。
他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位弟弟来——难道说,容澈并非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冲动鲁莽、自高自大?那么今日他前来拜见自己,仅仅只是为了告发皇后不成?
可事情远非如此简单,甚至这其中还牵涉到了皇后与如嫔二人。
而如今朝廷文武两类官职之中,最为显赫的当属皇后和如嫔的母家,倘若容澈果真心怀叵测,那么选择这样两位作为盟友,无疑是找到了得力臂助。
容浔不禁轻揉起眉心,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无论如何,任何人胆敢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即使是亲生兄弟,他亦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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