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想明白了,就不会活得拧巴。
米栎就是如此。
她高高兴兴地和邢宥谈恋爱,认认真真地生活。
只是对当事人来说是一帆风顺的生活,对另一些人却是伤害。
邢嘉走出餐厅慌慌张张地给宋毅瞳打电话:“瞳哥,你在哪里?我刚才遇到我哥和米栎了。”
宋毅瞳扔掉手中的烟头,说:“商场边门停车场,我在车上。”
五分钟后,邢嘉兴冲冲跑过来,宋毅瞳摁了一下喇叭,邢嘉循声跑到副驾驶座,拽开车门坐上了车子。
“好险。”邢嘉拍着胸脯。
“刚才那家泰国菜,味道还行吧?”宋毅瞳一脸淡定。
刚才那顿饭没花多少钱,但邢嘉约的宋毅瞳,邢嘉抢着要买单,宋毅瞳就随他去了。
他先一步下楼去停车场开车,他估摸着邢嘉没这么快,就先点了根烟抽上,哪知道烟还没抽完,邢嘉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邢嘉被宋毅瞳满不在乎的态度给气到了。
这都火烧眉毛了,宋毅瞳怎么还不咸不淡地问餐厅味道好不好?
“瞳哥……”邢嘉张了张嘴。
宋毅瞳同时开口,把邢嘉到嘴边的话给压了回去。
“那家餐厅,我和米栎经常去吃,有很多连锁店。”宋毅瞳望着窗外,深情款款地说,“她最喜欢喝里面的奶茶了。”
邢嘉顿了两秒,说:“你不是说你们两个是一对,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哥和她在一起啊。”
宋毅瞳手指拂过方向盘,他当然不甘心了,他忽然攥了一下,方向盘的黑色皮革在手心里紧缩。
他缓缓说:“我和米栎有些误会。不过她不知道,其实我比她想象得更了解她。”
宋毅瞳这一通解释等于没解释,邢嘉更沉不住气:“误会?如果是误会,那你更应该早一点跟米栎讲清楚。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不行动,他们俩可就真好上了。”
在邢嘉有限的生命里,他对哥哥有种“长兄如父”的敬意,他难以想象米栎会以他“大嫂”的身份出现在他们家。
也许每个人的生命中,总有些事情是只要想想,就会觉得不堪的。
邢宥爱上米栎,就属于这一类。
宋毅瞳从烟盒里抽出第二支烟。
“抽吗?”
邢嘉摆摆手,宋毅瞳落下点车窗,用车上的点烟器点燃香烟。
霎时间,吐出的烟圈朦胧在宋毅瞳的脸庞,他又不疾不徐地说:
“认识二十年的人和认识两个月的人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句肯定句,本不需要回答。
宋毅瞳想说的是,他和米栎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可邢嘉误会了,他和邢宥刚好也是二十年。
“瞳哥,你觉得我刚才的话是假的?我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
宋毅瞳抽着烟,没说话,烟灰在窗外落下一截。
“也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宋毅瞳忽回头笑了笑,笑容戏谑,他空掸了掸烟灰,烟灰刚才已经落尽。
邢嘉脸红了,这份揭露真相的发言叫他下不来台。
幸好,宋毅瞳立即改口道:“我开玩笑的。”
他刚才的表情确实像在开玩笑。
宋毅瞳在点烟器旁的烟缸里戳灭了烟头,合上烟灰缸盖子。
“谢谢你。”宋毅瞳抬起头,看了看邢嘉。
“纽大。我是认识些人。我先帮你问问,有消息我告诉你。”
“谢谢瞳哥。”
宋毅瞳发动了车子,拐出了停车场。
“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麻烦,前面地铁口放我下来就行。”
“不麻烦,顺路的。”
从停车场拐到大路上的时候宋毅瞳看到了邢宥和米栎。
他们正在路边等车,隔着很远,他还是看到了米栎脸上灿烂的笑容,他们不知在说什么,邢宥也是笑的,笑容宠溺而温柔。
和爱而不得比起来,视而不见确实来得比较痛快。
……
俞鹭等在宾馆门口的时候,又一次遇见了王棠,他也是等车。
不过他是等自己的司机开车到前厅门口。
而俞鹭等的是网约车。
昨天预约了公证时间,她掐好时间过去,免得提早面对邢宥,再惹自己一肚子无名火。
她才站了一会,就觉得脚不太舒服,低头看了看足下的高跟鞋,鞋浅口处露出的脚面绷出了青筋,鞋子小了。
生完孩子,她的脚好像大了半码,穿高跟鞋更明显。
她跺了跺脚跟把鞋子往后推了一下,好让鞋子没那么挤脚。
这一幕正巧被王棠看到,他走到俞鹭身后,说了句:“鞋子不合脚啊?”
俞鹭愣了一下,转头看到王棠,他手里夹着个公文包,公文包几乎贴到自己的身上。
俞鹭下意识往旁边让了半步,拉开些距离,她微微昂起头。
“没有。”
她不想在熟人面前流露颓势。
王棠笑了笑说:“等车?”
俞鹭浅浅的“嗯”了一声。
“要不要坐我的车?”他发出邀请。
俞鹭将右腿画了半圈,拧着麻花站住:“不用。”
缘分怪妙的。
五年前俞鹭内外交困,站在黄浦江边上吹风的时候,听到的也是这一句。
现在,王棠又发出同样的邀请。
“车子都来了,坐吧。”
王棠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两人前面。
以前的王棠坐的是宝马,现在的王棠坐的是宾利。
俞鹭偏过头,指了指远方。
“我叫的车也来了。”
司机打开车门,王棠看了俞鹭一眼,坐上了车,司机抬手关上车门。
司机的白手套在俞鹭眼前一晃而过,让她有些出神。
那双白手套五年前为她开过一次车门。
那天,她脚下打着颤坐进了车子里,随后白手套在她头顶一晃而过,发出嘭的一记闷响。
她只记得高档车的关门声不大一样。
俞鹭第一次坐那样的车。
……
王棠的车子没有走,车窗玻璃降下来,王棠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俞鹭的手腕,正当俞鹭惊讶的时候,一张名片塞到她的手里。
时间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底色。
有些看上去彬彬有礼的人,强势起来才最可怕,因为对方根本没有防备。
“说好再聊,却连我的电话都不留,没有诚意。”王棠留下一句,“拿着!”
车子在“拿着”的声音里开走了。
俞鹭拿起王棠的名片,看了眼抬头,他的公司已经变成了“股份有限公司”,她绕开拧成麻花的双腿,长长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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