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鲁神色一凝。
为了降低灵感消耗,使自身维持在最佳状态,他缩减了感知范围,因此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方。
此时察觉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他当即将感知范围展开。
远处共有两人正在向这处洞穴走来,一名佝偻人形生物,一名华贵青年。
仅仅是初略感知,阿鲁鲁就从青年身上察觉到了近十件强大具装。
就在他打算仔细探查时,其中一件具装忽地爆发出璀璨光芒,阿鲁鲁只感觉灵魂刺痛,难以忍受地闷哼出声,感知也因此消散。
“谁!”
察觉到具装传来的波动,华贵青年警觉,目光迅速锁定了不远处的洞穴。
一旁佝偻的人形生物见状,当即扯开公鸭般嗓音:“里面的人出来!否则我家少主让你死无全尸!”
尖锐叫喊声在冰原当中回荡。
阿鲁鲁阴沉着脸,缓缓从洞穴当中走出。
在看清两名来客的容貌后,他握住命痕的手手臂下意识一颤。
那是一对主仆。
身为主人的青年穿着白布修饰后的华丽服饰,而他的仆人,一个类人生物,脊背弯曲,脸部扁平,大嘴就像是一个脱离了面部的圆盘。
如同一个人形号角。
这样的组合,让阿鲁鲁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个称谓——
——告死乐师。
这是某位纷争使徒的眷族,通常都是以一主一仆为单位行动,主为乐师,仆为乐器,由其组成的告死乐团更是寒天猎场的三大王庭之一。
“哦?居然是一个菇人。”
看清阿鲁鲁头顶的黑色蘑菇,华贵青年原本的警惕顿时消散无踪。
“你的主人呢?让他来和我说话。”
青年没有与面前菇人交谈的兴趣,在他看来,阿鲁鲁是某人的带着的奴隶,完全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我没有主人。”阿鲁鲁脸色很难看:“如果你们需要在这个洞穴中过夜,我可以让出一些位置。”
他不想与对方起冲突,因此主动做出让步,以彰显自己没有敌意。
“没有主人?”
青年稍感意外,至于阿鲁鲁的后半句话,他很自然地将其无视。
在他看来,菇人只会奴隶,而奴隶从来都没有人权。
“这样也好,既然你没有主人,那之后你就来服侍我好了。”
青年双手一拍,也不顾阿鲁鲁本身的意愿,自顾自做出了决定。
这次纷争狩猎,对于宋暮这些外来者而言,无非只是一次来自变化之兽的刁难,但对于他们这些【纷争】的子民而言,这也是一个在终末之月中,为自家部族争取利益的机会。
身为一名告死乐师,青年虽然凭借族群的推举参与到这场狩猎,但所能携带的仆从也就只有身边的乐仆。
如果还身处寒天猎场,面对一个菇人,他甚至不会有多看一眼的兴趣。
但现在不同,如果能够收服一个擅长感知的菇人,即便是之后与其他部族的参与者汇合,利用这只菇人的感知能力,他也能在一众才俊当中获得不低的位置。
“我不要!”
就在青年思考之后如何利用这个新仆人获得更多利益的时候,阿鲁鲁却是出乎他预料地表示了拒绝:“我不会服侍任何人。”
“放肆!”
瞧见阿鲁鲁居然有胆量拒绝自家主人的招揽,身形佝偻的乐仆当即讥讽:“你知不知道,我家少主作为告死乐师,如果在外面,就凭你这样一个低贱的菇人,就连直视少主的资格都没有?”
“有意思,你还是我见过第一个敢和我说‘不’的奴隶。”
青年也是发出一声冷笑,眼眸低垂下来,看向阿鲁鲁的目光多出了几分阴冷:“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成为我的仆人,或者——死。”
青年的宣告在夜色的风雪中回荡,‘死’这个字如同一柄利刃,明晃晃地将抉择摆在了阿鲁鲁身前。
阿鲁鲁紧紧抿住嘴唇。
如果是两个月之前的他,面对此刻的局面,或许会想着妥协。
但现在不一样。
他想起了在鼠人地窟里的那次聊天。
当时,宋暮在听完他讲述的自身历程后,陷入过短暂的沉默。
阿鲁鲁清楚地记得,宋暮在拿起水杯后,又默默将其放下,就像是下定的某种决心,向他询问了是否愿意学习术式或是斗技。
当时的他以为这只是一句口头上的关心,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直到宋暮真的认真教导他,并为他量身制定了学习计划后,他才明白,对方确实有着将他教导为术士的打算。
教导一名本应作为奴隶的菇人,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阿鲁鲁这件事,他会当这是一个恶俗的玩笑。
但宋暮却真的这么做了。
阿鲁鲁不明白宋暮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说曾经老大将他从奴隶队伍中救下,或许还存在着些许寻找向导的目的,那从宋暮身上,他看不到任何的目的性。
自他具有意识以来,便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善意。
阿鲁鲁不止一次想向宋暮开口询问,问他为什么愿意这么不求回报地教导自己。
但他又怕这个问题一旦出口,那份纯粹的善意就将展露其不好的一面,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没能问出。
直到在那一次的路途中,宋暮提起了关于核心术式的问题。
阿鲁鲁在说出打算将感知术式作为自己的核心术式后,他从宋暮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失望。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向自己流露名为‘失望’的情绪。
他不明白,宋暮为什么会对自己失望。
作为队伍中的感知系,在他看来,只有自己感知能力提升,对小队才更有利。
直到终末之月的前一晚,老大找上了宋暮。
那时的他看似在学习术式,其实一直分心关注着老大与宋暮的交谈。
在交谈当中,宋暮对左路说出了一句话。
“现在的他已经走上了术士的道路,说不定过些时日,即便没有你的保护,他也能依靠自己在虚界当中生存下去。”
从始至终,宋暮看待阿鲁鲁,一直将他看做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非是小队中的感知成员。
能够拥有独自在虚界生存的实力,即便以后真的离开小队,也能独当一面——这就是宋暮对于他的期许。
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活,而非是他人附庸。
为了回应这份期许,阿鲁鲁绝不会答应面前的告死乐师的要求。
于是,他深吸口气,说出了那句话——
“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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