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奢玉又回到濯尘峰。
风雪依旧,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能听到雪落的声音,无端让人烦躁。
往日里只要一回来,便会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温奢玉站在门口许久,才踏进门。
床铺一片凌乱。
她睡觉总不老实,每天都睡得乱糟糟的,还喜欢在床上赖着不起来。等着温奢玉把她抱到一边,她就支着下巴看着温奢玉给她整理。
如今床上只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温奢玉坐在床边,拾起戒指。
他忽然开口:“你叫……系统?”
诉酒闻声吓了一跳。
它原本被困在不明的东西中,仿佛置身虚无,正在暗戳戳试图联系月遥,没想到忽然听到温奢玉的声音。
诉酒大气不敢出,打定主意装死。
如果温奢玉要来强制的,它就拼了老命——那是不可能的。
无所谓!它会关机!
温奢玉没有听到回应,也并不恼怒,只是把玩着那枚戒指。
“我可以杀了你。”
说罢他又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太对,“或许你并没有生命,那么……毁灭你?”
识海之中,那一团遍布着绿色诡异字符的光团被束缚在一方天地之中,与外界隔绝。
温奢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我不会杀你,我只想从你这里得知一些事。”
诉酒依旧头铁不吭声。
可温奢玉显然比它更沉得住气。
无言对质许久,诉酒还是开口了:“我与你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也不会威胁这个世界。”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诉酒沉默片刻,“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温奢玉许久没有出声。
片刻后,温奢玉隔绝了那个名为系统的东西,将它继续束缚在识海之中。
手中的戒指被他把玩许久,却依旧冰冷。
那上面再也没有她的温度。
她没有打开过这枚戒指。
或许她也从未想打开过。
可那里面是给她的生辰礼物,保存了很久、很久的生辰礼物。
久到……他都以为自己要记不清了。
温奢玉从戒指里拿出那些东西放在床上。
是他外出游历找到的万年冰魄。
是他在镜海斩杀凶兽,从凶兽居所找寻的最大最亮的金色鲛珠。
是他拜入天衍宗后第一次去秘境,偶遇的一种五颜六色的、丑得很稀奇的、她看到大约会稀罕很久的霓裳花。
是他在宗门比试中获胜得到的雪玉髓。
是他第一次尝试种植那种名为牡丹的花,长出的第一颗花苞。
还有很多很多……
温奢玉以为他都要忘记了,可偏偏再看到时,他能清晰地想起这些东西都是在何时何处、又带着怎么样的理由而找来的。
她曾经总是喜欢揪着他的脸,说着很理直气壮但毫不讲理的话。
比如她说死鬼为大,所以温奢玉应该每日为她上供生辰礼物。
温奢玉最初觉得她讨厌,不想理会她,可是却又总会留下一些本不打算留下的东西。
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却又从未将那些东西给她。
直到她消失。
温奢玉真的恨她。
温奢玉真的……以为自己恨过她。
冰冷的牡丹戒指被他握在掌心,那些被他仔细打磨过的花瓣与枝叶,仿佛依旧带着狼牙的锐利,像是要划破掌心。
温奢玉回过神,掌心留下几道深刻的印痕。
戒指依旧冰冷,带着和他的手差不多的温度。
这种熟悉的,与她一点都不一样的温度。
濯尘峰或许真的太冷了,他也不喜欢。
温奢玉想到七月十五那天她做的那道菜。
她明明就说过,会保佑他心想事成,愿望实现。
他可以把所有姜丝都当作土豆丝。
他不想分清。
温奢玉垂眸看着那枚戒指许久,最后,将它戴在自己的尾指之上。
她会再次戴上这枚戒指。
这次是不一样的。
她走不掉。
……
月遥用过不了审的话狠狠问候了温奢玉一顿。
直到她骂完,诉酒还是没动静。
很好,感觉尸体凉凉的。
月遥气得咬牙,手里捏着那块玉佩,气得把玉佩往地上砸了砸。
然后把银狼砸出来了。
老大一只狼突然出现,亲昵地蹭着她,还用尾巴圈住她。
月遥哭唧唧地扑到银狼毛绒绒的身躯上,“狼兄!我的好哥哥!果然你才是小天使,你才是我唯一的真爱啊!”
她整个人像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一动不动地挂在银狼身上。
银狼也不乱动,就这么任由她挂。
月遥一边揪着银狼的毛毛,一边在思索。
被雷劈死之前,她一直以为温奢玉追杀她是因为跟风,外加因为她出言调戏而泄私愤。
复活后,从系统口中得知是温奢玉抓走它,月遥又觉得温奢玉是早有预谋。
她是当上妖王后才碰见温奢玉,但那时候系统早消失了。
所以温奢玉一定是在那之前就察觉到诉酒的存在。
而且他们见面时,也并不是什么偶遇,温奢玉从头到尾就是冲着她来的,那天去莳花馆就是去堵她的!
不愧是龙傲天,温奢玉你个死心机男!!
月遥不知道温奢玉为什么会察觉到系统的存在,但无论如何都对她很不妙。
她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救回诉酒。
直接杀了温奢玉显然不靠谱。
虽说真正的主角是银狼,但是作为主角预备役的温奢玉死了,也不知道这个小世界会不会又抽风。
月遥气哼哼地从银狼身上揪下一大撮毛毛,含恨pass了这个方法。
那就得谈判?
说实话月遥觉得谈不了一点,温奢玉张嘴就是要月遥跟他回去,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让她伏法。
月遥觉得脑壳子疼,她总不能自首吧?!
但是自首也只可能被温奢玉囚禁虐待拷打!温奢玉完全就是个喜欢拷问的巨大豆沙包啊!
这条也pass了!
月遥继续想。
那就只能自己来,找办法在不惊动温奢玉的情况下救出诉酒。
这么一来,就遇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温奢玉是如何囚禁系统的?
正经人谁能困住系统?!
月遥松开了银狼的毛毛,把脸埋在银狼身上狠狠吸了几口。
吸完狼以后月遥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继续思考。
只是思绪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滋滋……月遥……我…滋……】
是诉酒的声音,带着很嘈杂的电流声,十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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