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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笑苍穹冰冷的声音剧烈颤抖,仿佛是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那般,狂怒的冰冷气息充斥着这片草地。彼岸弯唇,无所谓的抬头,双手依旧后撑,清澈的目光看着漫天繁星,精致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漫不经心与久远的回忆,因为有人附和,所以继续一边思索,一边静静说道:“我看着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死去,病死的,饿死的,战死的,很多很多,最后剩下我一个……于是我就想,我完不成任务,杀不了这个首领,我便拿命来祭他们,身死神陨,一了百了吧。
可是我活下来了,这不是我愿意的,对我来说活着其实很累,因为他们都死了,可我却要一个人将任务继续下去,寻找这个人,杀这个人,不死不休。所以我说我不敢与人亲近,因为我的未来很难走,我怕太过眷念现在的幸福,从而不敢去赴死。
而你不同,你只是一个过客,我与你亲近,那就是亲近了,与我没有任何牵绊,今日过后,我不记得你,你也不记得我,大家闲聊,谈心而已,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因为敞开心房,所以有着一丝天生的娇气,却又显得很漫不经心。她确实是个置生死于度外之人,她从来不怕死,甚至总给人一种求死的感觉,原来这都是有原因的。原来一条路走到黑的她,背上,其实背负着这么多条用人命换来的希冀,莫怪了……
漫天的繁星下,笑苍穹一直很沉默,冰冷的气息中。有着一抹深入骨髓的难受与心痛,草长莺飞里,他披着星光,忽而“咔”一声,搁置在膝上戴着黑色鬼铠手套的手指握紧成拳,冷声中充满狠戾,道:“那个首领是谁?我替你杀。”
“嗤…”闻言,彼岸忍不住笑了,她起身,拍拍白裙上的草屑。只觉笑苍穹这个人怎么跟锥冰一样,带着一丝若隐若无的天然,她自己的事。要这个过客管什么闲事?于是背着手,歪头,长发飞扬,裙裾飘飘,带着一抹难得的轻松笑意。看着坐在草丛里的冰冷男人,做了个鬼脸,扬声乐道:“管好你自己吧,陌生人!茶雅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啊,你离失恋不远了。笨蛋!!!”
茶雅从来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爱一个,甩一个。在爱情上永远寻寻觅觅,然而,每次对待一个男人却很专一的,当她开始不专一的时候,就是那个男人被甩的时候。而她就那样跟着白布衣走远。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她已经开始对笑苍穹没有了兴趣,这个笑苍穹却还傻了吧唧的坐在这里与她聊天。仿佛一点都不急,笨死了!
彼岸在星空下一直笑,拉着白色的裙摆转了个圈,裙裾盛开,宛如一朵洁白的莲花绽放在这全是星光的天地之间。她面对笑苍穹,心中轻松而自在,将自己天真烂漫的一面展现在这个没有半分爱恨情仇与悲伤的故人面前,双臂大张,昂头,在嘴边支了个喇叭,发丝飞扬中,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冲他喊道:“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众生之苦,安神定志,无欲无求,我等不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死,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心有归属,义无反顾……”
一身黑甲鬼装的笑苍穹盘腿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个姑娘发疯,听着她宛如撕心裂肺般高喊出的誓词,看她一把擦干眼中流出的眼泪,扯着嗓子,又是昂头,冲繁星密布的天空高喊道:“队长……完不成任务,我拿命祭你们!!!”
这才是真正的彼岸,不应该有迷惘,不应该拐弯,就算现实世界中有着重重迷障又如何?就算她现在身不由己又如何?就算她实力低微又如何?就算她被太阳系兵界当成一粒棋子放在锥冰身边又如何?
她生而为杀叛军首领而来,那就只需要想着杀叛军首领就好了,叛军首领找不出来,那她就退而求其次,一个一个解决所有可能成为叛军的人,一条路走到黑又怎样,她是彼岸,就走到黑,怎么了?!
与过客笑苍穹谈完心,彼岸身心舒畅,神智清明,宛如一朝顿悟,豁然开朗,只觉所有上流社会的那些肮脏交易此刻对她来说都是纸老虎。于是也不管自己今次这番作为,究竟会在笑苍穹心中留下怎样的阴影,嘻嘻哈哈交待一声,便一头下线,扎进了现实世界中去了。
锥冰的别墅靠近月亮星,所以总是给人一种身在深夜的感觉,但是其实现在已经到了星际时间清晨6点多。彼岸自游戏仓中出来,浑身充满了力量,洗洗刷刷之后,便背着机甲双剑,穿着暗绿色丛林作战服,带着行军帽,蹬着黑色军靴,长长的黑色马尾弯扬,打算去厨房弄点儿吃的,然后出门去拜师学艺。
超级大BOSS的厨房当然不可能同亿人船上的那么小点儿比。锥冰有一栋小型宴会厅,专门用来招待那些来访的富豪们,食材什么的准备的也相当充分细致,负责膳食的机器人分门别类的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择菜的一组,切菜的一组,配菜的一组,炒菜的一组,饮品一组,甜品一组,水果一组……看的彼岸眼花缭乱。
因为锥冰已经给她设置了很高的权限,所以她可以在御膳房…厨房里自己炒个小菜,青椒炒肉,配个蛋炒饭什么的,拿着一个大盘子,两根筷子,在星光璀璨的后花园里找了个露天的石砌长椅,坐下来一口一口慢慢的吃。
一盒别着吸管的XX牌牛奶忽而贴在自己脸上,彼岸条件反射的拿着筷子出杀招,右手抓着银质的筷子挽了个小剑花,朝着来袭之物狠狠一戳。却是被躲了过去,待侧头细瞧,才看清一直是躲着她的锥冰站在自己的椅背后面。
他依旧穿着白色银花衬衣,虽然每日款式都不一样,花纹也不一样,但是整个人的基本色调不会变,袖子挽高在手肘之上,黑发理成机甲兵的半寸样式,脸上带着一副让自己看起来好严肃好认真的黑框眼镜儿,搭着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一手插入裤子口袋,一手冲彼岸举着牛奶盒子,一言不发。
“别吓人,哪日不小心,你被我杀了怎么办?”
彼岸舒了口气,没好气的翻了个青葱白眼,接过锥冰手中的牛奶盒子,插上吸管,一边喝牛奶,一边端着盘子吃蛋炒饭。安静的吃了半天,才像是想起身后还矗着锥冰这么个人,于是回头,嚼着饭粒,叼着吸管吸了一口牛奶,又将牛奶盒子放在椅子上,蹙眉,看着双手插入裤子口袋的锥冰,新奇的问道:“你不躲着我了?”
“嗯”锥冰应了一声,一身闲适,长腿跨出去,饶过长椅,坐在彼岸身边,自然而然的拿过彼岸放在椅子上的牛奶,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过吸管喝着牛奶,像是在想什么,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好沉默啊…彼岸一边嚼着饭粒,一边侧头看他这个样子,心中猜测半天,开口,无心中带着一抹幸灾乐祸,希冀的问道:“锥冰,你破产了吗?”
他不应该这么沉默啊,不是应该一见到她就宝啊宝啊宝啊的叫吗?不是应该叽里呱啦的找她说话吗?怎么现在心情好像很肃穆的样子?莫非是生意上遇到挫折了?那她要不要趁现在这个机会好好谈清楚两人之间的事情呢?这是不是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其实她挺喜欢落井下石的……
“没有。”
锥冰吸着彼岸的牛奶,精壮的身子靠在石砌的椅背上,双目隐藏在黑框眼镜儿下,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而抬头,拿下嘴里的牛奶,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小小的牛奶盒子,转头,看着彼岸认真而严肃的问道:“宝啊,你等下要做什么去?”
正常了正常了。彼岸听到锥冰这么肉麻的唤她,心中有种偏离的列车终于回到了轨道上去的感觉,于是耸肩,在盘子里夹了根青椒,放在嘴里嚼了嚼,想了会儿,平铺直叙道:“我打算去拜师学艺,然后去拯救世界!”
她又在说她要拯救世界!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她坐在屋顶上,静静的看着远方,他坐在悬浮车里,故意挡住她的视线,问她在想什么,她说她在思考怎么拯救世界,那一次,锥冰笑了。
而这一次,彼岸再次用这么深思熟虑的表情说出这么搞笑的话,锥冰却没有再笑,他相当严肃的想了会儿,闲适中透着一抹慎重,低头垂目,隐藏在黑框眼镜儿下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手指中的牛奶盒子,尔后认真的问道:“那你缺钱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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