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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萧容只得跟在孟逍后面。孟逍一身飘扬战袍,背影英气挺拔,锦靴上的血迹已经不知何时被清理了,这样的身影,倒是让萧容想起了窦家庄的护卫林骁。一个是少将,一个是护卫,这样的联想倒也算是在理,可是一想到林骁的主子是温润如水的窦天情,而孟逍的主子却是……
萧容突然之间很是同情孟逍,因为那个淫邪歹毒的主子而无辜地被降了身价。
孟逍一直沉默地走在前面,萧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观望着四周,担心有人追杀过来。手臂上的伤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是那一刀砍得太重,虽没有伤到骨头,却也痛到了骨子里。萧容咬牙忍着痛,艰难地迈着步子,生怕跟丢了。
萧容已经数不清她受了多少的棍伤,她踉跄着步子紧跟前面的身影,意识却渐渐模糊了起来。冷汗从额头渗出来,春日的微风一吹,她就全身冷战。
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萧容觉得她的体力快要到极限了,可是孟逍却带着她来到高高的石梯下。萧容仰头望了望,那石梯高得不见尽头,似乎一直通向天堂。她隐约地记得这里似乎是穆月亭脚下,穆月亭不是大帅府的禁地吗?萧容疑惑地望向孟逍,孟逍没有做丝毫的停留,跨步走上石梯。
难道穆卿现在在穆月亭?
萧容喘着气,提起步子跟上去,吃力地往上走着,却觉得头晕目眩,这石梯的每一阶似乎都那么的高,高得她再也抬不起腿来。眼前忽黑忽白,呼吸越来越困难,萧容觉得双腿像拖了两块大石,越来越沉。她微微躬下身子,害怕自己一个不稳向后倒去,那样不死也摔成残废了。
眼前的台阶出现重影,开始分散,重合。萧容蹲下来,想要伸出手撑在台阶上,却怎么也触不到地上。她努力地睁着双眼,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晕过去,可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归于一片黑暗。
萧容是被冷醒的,又冷又硬的青石地板,寒意直浸入了骨子里。萧容对这样的寒冷很不受用,以前在窦家庄,即使冬季都无需穿厚袄,云水城四季都很温暖。可是大帅府却不同,冬季会下雪,即使到了春日也依旧带着丝丝凉意。
萧容睁开眼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开放式的穆月亭似乎耸上云霄,不时刮过呼啸的风。不远处墨黑色的背影静静伫立,衣袍随风翻飞。萧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穆卿果然在穆月亭上。她连忙起身来,离开那冰冷的青石板。
“是自己从这儿跳下去,还是本帅推你下去,你选吧。”
穆卿凉薄的声音传来,萧容恍然地退后一步,颤抖着侧头向下望去,果然,从穆月亭上望去,能将整个大帅府都被尽收眼底。若是从这儿掉下去,那就一定会被摔成肉饼吧。
萧容觉得手脚都发软了,连忙转身往台阶跑去,要她跳下去?开什么玩笑,不是有台阶可以走吗?而且这个禁地也不是她自愿来的。
萧容刚跑到台阶处,便见到孟逍半跪在中央,孟逍微微抬起头来望了萧容一眼,似有愧色。
“孟少将,不如由你来帮她选。”穆卿冷声道。
孟逍低低埋下头,“末将不敢。”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穆卿走过来,铁青着脸,“你竟敢擅自将她带到穆月亭,孟少将是活腻了吧?”
萧容回过头来,低斥道:“穆卿!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这件事与孟少将无关,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好了!反正我在你的大帅府也受尽了折辱,杀了我反而让我解脱了!”
穆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伸出手不偏不倚地抓在萧容左手臂的伤口上。
撕裂般的剧痛肆意地传来,萧容紧咬着下唇不愿发出声来,像个骄傲的女将士一般逼视着穆卿,输了战斗却不输傲骨。
但是这样的神情似乎令穆卿更加愤怒了,他深邃的双眼无比漆黑,手掌一用力,将萧容按在穆月亭的栏杆上,有力的手摁住她的头,迫使她向下望去。
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高度,萧容本能地惊叫了一声,然后紧闭上双眼。
“害怕了?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刚才不还一副生死无畏的样子吗?”
萧容紧闭着眼,说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今怕又有什么用?落在穆卿手里,迟早都是一死。萧容甚至想一咬牙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好吧,干脆跳下去吧……
可在她终于说服了自己的心以后,却无奈地发现她被穆卿死死揪着,想跳下去还得先挣脱他才行。
“害怕就求饶,说不定本帅会考虑留你一条命。”穆卿的语气竟缓和了不少。
萧容紧闭着眼,心想穆卿此刻定是狡黠地笑着,他那张可憎的脸,还有夜里紧紧搂住她的时候那恶心的感觉……
“求大帅放开奴婢……”她闭着眼低低地说着。
穆卿轻轻一笑,“还以为你有多傲骨呢。不过这样也不错,女人就应该学着屈服,学着柔弱,而不是总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样来。”
穆卿说罢,松开了萧容,又道:“不过你擅闯禁地是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鉴于你诚心求饶,那本帅就罚你日日前来研墨……”穆卿正有些得意地碎碎念着,忽觉眼前的身影一跃,他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大帅!”孟逍高喊一声。他不敢相信,萧容真的纵身跳下去,而更不敢相信的是,方才还扬言要将她推下去的大帅竟然会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她。
幸好穆卿眼疾手快,一只手拉住了萧容,另一只手抓住了扶栏,才不至于双双坠下。
孟逍连忙上前去将大帅拉上来,生死一线的场面他和大帅在战场上经历过许多,那是为国为民的大无畏。而大帅为救一个女子而不顾生死的举动,孟逍还是第一次碰见。
萧容之前说她不愿意见大帅,当时情况危急,孟逍觉得她胡言乱语。执意将她带到禁地来,其实也是为了能尽量保住她的性命。方才见大帅要处死她的时候,孟逍心里对萧容是有一些愧疚的,原来外人眼中大帅对她的宠爱只是表象,虽然是他的宠妾,却依旧要处死她。
可大帅接下来的举动让孟逍宽了心,宠妾就是宠妾,方才大帅不过是吓吓她。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帅,在儿女情节上竟也如此扭捏,孟逍看了看眼前这个他敬畏的主子,又看了看他怀里的萧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
穆卿怨愤地望着萧容,低声道:“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真舍得死!”
萧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经过方才那么一跳,像真的死了一次一般,现在穆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似乎都感觉不到。眼神飘渺地停留在一点,一块灵位却闯入眼帘来。
穆卿将失魂落魄的萧容横抱起来走出了穆月亭,可萧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块灵位上。虽然意识涣散,但萧容却清晰地看到了灵位上面刻着的字:爱妻南宫氏之灵位。
穆月亭,禁地,灵位,爱妻南宫氏。
原来如此。
萧容微闭上眼,恍然觉得穆卿兴许是个痴情种。虽说娶了一大屋子的姬妾,却始终对亡妻念念不忘,按理来说痴情之人必有柔软心肠,可穆卿却有着狠辣的心,这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
可亡妻已然逝去,现在他又有了新的魏夫人,而且还那么恩爱。九泉之下的南宫氏会不会伤心呢?这个穆月亭是禁地,说不准魏荷语也不知道穆卿还有一个亡妻吧。萧容在心里苦笑一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为死去的南宫氏不值,还是该怜悯蒙在鼓里的魏荷语。
萧容意识涣散地想着这些事情,不一会便昏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躺回了温暖舒适的床上,一些人来了,又走了,大夫前来把脉,上药,包扎伤口。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穆卿的厉声呵斥,可是萧容实在是睁不开眼来,心想随他去吧,反正自己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不知昏睡了多久,萧容才逐渐清醒过来,月眉和巧如守在床边。见她醒来月眉一下子哭了出来,扶起她说道:“小姐,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可就有得你后悔的了!”
萧容蹙了蹙眉,不解地望着月眉。
月眉抹泪,“小姐,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你都不知道,派出去的探子都已经传消息回来了。”
萧容还是有点懵,她揉了揉太阳穴,“月眉,你在说什么啊?”
月眉拉住她的手,道:“小姐,少庄主没有死,死的……是二少爷,少庄主和云霜姑娘一起离开了窦家庄,他没有死!”
萧容愣了好一会,然后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痛意传来,才确定这不是做梦。
萧容恍然笑了两声,念道:“他还活着……活着就好……”
“小姐你要是这次没能熬过来,到了黄泉底下却找不着少庄主,那不后悔死你!”月眉流着泪,脸上却绽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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