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收十分的顺利,只是酒楼的事情却总是撂不开手,没有了蓝栓子和大喜媳妇的帮助,她就像是少了左膀右臂一般,凡事都觉吃力了许多。
好在阮家娘子能当大局,只要不关系到出入账,旁的她都能照应一二,不需要她太过操心。
“也不知道大嫂子过的好不好,好些日子不见,怪想她的。”高香寒倚在廊檐下的藤椅上,放了手中的一本《三字经》,对着身旁的钱妈妈问了一句。
钱妈妈搂着安安正在给他掰棒子吃,八月的棒子有些老了,吃起来却是越嚼越有味。
就像做人一样,一点点的历练,才能成长,这是个漫长的过程。等你经历了风雨的洗礼,你便能像那成熟的玉米一样,越来越有味道。
钱妈妈略微思忖,道:“前儿个我倒是见着了,他们母子两个正去地里干活。我过去问了几句,她也很想咱们。只是她婆婆的性子你也知道,出了栓子这档子事情,他们蓝家算是把咱们彻底恨上了。”
高香寒自然知道这些,只不过连累了大喜媳妇和栓子,她实在是于心不忍。尤其是蓝栓子,好好一个账房先生,却生生被他奶给弄的下地种田了,实在是可惜。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高香寒蹙眉,大喜媳妇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帮助过她,如今她这样,她又怎能袖手旁观,必须得把她请回来才行。
只是怎么个请法,她又犯了难。
王氏是个执拗的人,蓝栓子又是她的心头肉,如今闹成了这样,她心里的气一时半会肯定难以消散。
只要她不点头,大喜媳妇和蓝栓子一定不敢来酒楼帮忙。
只是如何让王氏点头呢?高香寒闭上了眼睛,将头扬起靠在藤椅背上,静静的想着法子。
“娘,我想云雀姑姑了。”身边的小包子咬着棒子。撅着嘴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这一句却正好提醒了高香寒。
她坐起身来,一拍脑门,喜道:“对呀,我怎么把孙夫人给忘了。”
蓝家一直仰仗着孙家,只要孙夫人肯说句话,王氏一定同意。
天下事,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小包子脸上闪着迟疑,他娘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吧?
钱妈妈却早就明白了过来,也笑了起来。道:“还是你有办法……”
“来,娘的乖儿子。给娘亲一个”高香寒唇角微微上扬,捧了安安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道:“真是娘的福星。”
事不宜迟,说办就办,第二日一早,高香寒便拿了些瓜果蔬菜去了孙家。
正好孙夫人和云雀在商量过中秋节的事情,他们是大户人家。过节自然十分的隆重,规矩也多。
好在云雀先前在国公府伺候,国公府的规矩比起孙子自然要多出许多来。如今进了孙家的门,这些规矩她自然是信手拈来,得心应手的很。
孙夫人有了她这个左膀右臂,也省了不少心。
见了礼,嘘了寒暖,高香寒便将来意说明。孙夫人是个不爱抛头露面之人,起初有些推脱。可又怕云雀没了面子,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有了孙夫人的帮助,高香寒又多了几分把握。
…………
蓝家,王氏正黑着脸盘腿坐在炕头,两根手指狠狠的绞在了一起。
“这高家女人真是欺人太甚了,居然请了孙夫人来说情。”王氏咬牙切齿,想着方才客客气气送走的孙夫人,想着自己答应下来让大喜媳妇和蓝栓子去酒楼的事情,她这心里就直冒火。她的长孙被那女人害惨了,她还要让自家人去帮她打理酒楼,想想这心上都像是被撒了辣椒面一般,火辣辣的疼。
“娘,您先小声点,要是孙夫人没走远,让她听见可就不得了咧!”二喜媳妇一脸忧色,忙伸长了脖子拿眼往院里瞧了瞧。这村里她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可孙夫人她绝对不能不放在眼里,他们一家子可还就指着人家活呢!
“闭嘴,俺还不比你知道轻重?”王氏白了一眼二喜媳妇,要不是为了她的孙女蓝秀儿,她才不会这么痛痛快快就答应了孙夫人。
“要是不为秀儿,俺是说啥也不能答应让你大嫂和根子去酒楼干活的。”王氏降低了些音调,旋即又觉余气难消,道:“那贱人害了俺家栓子,说啥俺家人也不能去给她当牛做马。”
二喜媳妇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牢里受罪,她就心如刀割。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事儿会不会是她大嫂自己愿意?
眼睛滴溜一转,道:“娘,俺看这事儿蹊跷,说不定就是大嫂愿意去,私底下偷偷去找高家那贱人,才有了这么一处。”
谁愿意放着酒楼的大管事不做来种地?谁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放着账房先生来收庄稼去?傻子才愿意呢!
王氏略微思忖,道:“去,去把你嫂子叫来。”
大喜媳妇是躺着也中枪,二喜媳妇去叫她的时候,她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到了王氏房中,王氏自然是发了一通脾气,大喜媳妇这才知道原来是高香寒求了孙夫人来说情,要她回去。
她明白这一定是高香寒怕她在家受委屈,才想了这个法子,让她和根子回酒楼去。
想着高香寒的好,她心中一阵温暖。
“说,是不是你要那贱人求了孙夫人来的?”王氏咄咄逼人,尽管大喜媳妇已经否认了很多次,她还是问个不停。
“娘,俺真的没有。”大喜媳妇只能再次重复一遍,她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因为她不知道,所以高香寒的所作所为才更加让她感动。
“俺可告诉你,俺虽然是答应了孙夫人不假,可俺这心里却并不舒服……”王氏噼里啪啦的又是一阵训斥,大喜媳妇听惯了,也就不以为意,面上淡淡的,只由着她骂够了。
王氏骂的无趣,这才放了她回去。
…………
第二日一早,二喜媳妇和蓝根子起了大早。两人收拾一新。便迫不及待的去了酒楼。
高香寒早就得了信,也起了大早去和蓝根子交接账务,有他们母子两个在,她十分的放心。
酒楼的生意特别的好,几乎是座无虚席。在酒楼卖的最好的便是羊杂汤,这个东西温补养胃,泡了馍,简直是一绝。有些慕名而来的人,也是冲着羊杂汤来的。
账房内,高香寒正拨弄着算盘。和蓝根子对着账务。蓝根子没想到还能回酒楼来,自然更加的勤勉。做事也分外的认真。
高香寒见他算盘拨的飞快,笑着赞道:“不错不错,这些日子不见,看你进步了不少。”
蓝根子得了高香寒的夸赞,整张脸都亮了起来,道:“还是姑姑教的好,俺才能有现在的成绩。”
高香寒抿着嘴笑了笑。人还是要在外面长见识的好,三年里,她可是亲眼见证了蓝根子从一个不会说话的毛头小子,长成了如今能说会道,又会认字算账的大小伙子。可见人只要有上进心,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信念最重要。
再看看他,再不是三年前的青涩模样,额宽鼻挺。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脸的清爽。
十七岁,也该给他说门亲事了。
“根子,想要媳妇不?”高香寒心中一动,问了一句。
蓝根子是她培养出来的,若是往后开分店,蓝栓子是大掌柜的不二人选,他的婚事,她自然要格外的用心才行。
“不……不知道”蓝根子吞吞吐吐,羞红了脸颊。
成亲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父亲早亡,母亲又受限与婆婆,他的婚事自然也是无人问津。
如今高香寒提起来,他虽然心里想回答“想要媳妇”,可毕竟面皮薄,说不出口去。
高香寒掩口一笑,道:“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姑姑一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蓝根子眸中闪亮亮的,瞬间却又黯淡下来道:“姑姑,你对俺和俺娘好,俺都知道。可俺的亲事由不得俺做主,就算成了,俺奶和俺爷也不肯拿钱给俺娶媳妇。”
娶媳妇要很大一笔钱,尤其是好媳妇,自然更得花银子。他们母子从酒楼赚的钱,一半都被他奶奶搜刮了去,拿什么娶媳妇?
“不打紧”高香寒暗自思忖,道:“只要你好好替我干,娶媳妇的事情都包在姑姑身上。”
蓝根子一愣,旋即立刻喜道:“姑姑说的可是真的?没骗俺吧?”
“姑姑像骗人的吗?”高香寒笑着反问。
蓝根子挠了挠头,嘻嘻笑道:“姑姑从来没骗过俺和俺娘,俺们都信你。”
不管以后会怎样,她总该为这些对她好过的人想想。这样即便有一日她真的走了或是她的身份被揭发,受到惩罚,至少这些人能过的很好。若是把安安托付给他们,他们也能善待他。
多结善缘总归是好的,为了安安,她愿意多留条路。
大喜媳妇知道这事以后,心里更是感激高香寒。因此对酒楼的事情也越发的用心,每日起早贪,母子两个将酒楼当成是他们的家一般,经营的很好。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赠人的过程也是你快乐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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