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没见，今天肯定是有惊喜给我，是与不是？”
“你说呢？”
余秋堂先是将用布裹起来的撅把子递给他，“给你，你的枪，很好用，谢啦~”
“这就用完了？”
老秦笑眯眯接过宝贝枪，很奸诈地说：“这么说，伱帮我要办的事，都办妥了对吧？”
“这个……”
“那好价格是……”
和老秦商定好，余秋堂先去医院，老秦去凑钱，一会再过来拿剩余的钱。
枪可以远程攻击，猎物没有到跟前，可能就已经送到天堂。
而他等将房子初步整理好后，再攒够两千块，就带着三姐去西安，完成他一直的心结。
他不可能将所有钱都赚走，从头吃到尾，那样慢慢就没人和他做生意了。
余秋堂笑起来，老秦这个人其实很好玩，也很有意思，很敞亮。
说老实话他心里有点感动。
男人的成熟，并不是匀速向前。
想到就立刻做到，王浩峰让余秋堂在门口等着他，他去找人寄存骡子车。
“多了去了，这街道附近就好多呢。”
“这样也行啊？”
“哈哈，爽！”
“看，这些钱够给你付了吧，还看不起人。”
老秦开始还很随意，估计想着余秋堂也就弄几两，最多就是块把斤，可当率先看一个如平菇大小的棕色扇片，他眼睛陡然睁得老大。
或许。
“这么神秘干嘛，还怕人看到？”
一个人，一杆枪，还是一把撅把子，肯定无法打死一头熊，被熊当成便便排出来才有可能。
“那你带了多少钱？”
说是其他什么都相信，唯独这点坚决不信。
价格高，老秦还能赚点钱，算是将以后野物皮毛，熊胆这些东西的销售渠道彻底打通。
但这也就是他认为。
以这个金胆的成色，只要不是太坑，就能卖到1000块。
“感觉是有三四斤的模样，”说着，便将一叠钱给了余秋堂，“数数，这是七百五整。”
余秋堂钱数完了，没错，刚好是七百五十元，而老秦也称好称，“看，四斤一两，是不是？”
“妈呀！”
而且还要欠人情。
老秦又一愣，然后便笑了。
还能谈价格。
是个可以交往的人。
“这个嘛……”
“又要舍掉二十啊？”
他很喜欢余秋堂的性格，看得出来这是个好小伙，应该能好好对待他的枪。
“哪能卖这么多呢，我都想不到，堂堂你就说吧，我峰子啥德性，能看到这么多钱？”
而于此同时，王浩峰和余秋江也能赚到五六百块。
他顺手准备将袋子拿过去，余秋堂却没有直接给，而是笑道，“下面都一样，一共四斤左右的样子，你的钱够嘛？”
普通人家一年收入也就三四百，他这就相当于别人好几年的收入。
“好好好，看来你小子还是不完全相信我的实力，来来来，我给你看看。”
老秦四处看看，没人注意到他这边，拉着余秋堂来到旁边的玉米跺后面。
老秦有点迫不及待，上下打量着余秋堂，就想知道桑黄被藏在哪。
“有熟人？”
“我一个人？”王浩峰有点不好意思，为难地说，“前几次不都是我自己去的嘛，总是觉得不得劲。”
看到他怀里鼓鼓的，眉开眼笑。
和这种人做生意，赚不赚钱是一回事，但至少心情舒畅，不斤斤计较，也不故意使绊子，挖坑，就简简单单看货给钱。
确实不错，很不错，老哥很满意，保证给你好价格。”
既不用卖枪，又可以让枪发挥相应作用，不至于别束之高阁，无法施展。
“两百六一斤。”
但这也不能怪他，人的性格决定行为，行为决定命运。
他扶着车辕起来，揉着屁股，满脸的难以置信。
看钱包鼓鼓囊囊的样子，里面一定有不少钱。
等过会收钱时，顺便和老秦旁敲侧击问问，看看他有没有收购熊胆的渠道，如果有的话，直接给他也好。
“我给你说过，这是我的宝贝，伙伴，就不跟你要钱了吧，你拿去用就是，但你要爱惜它，等哪天不想用了，再还我行不？”
“你可真慢。”
余秋堂就等着这话呢。
别说现在，就是很多年后，余秋堂的孩子去上大学，米雅丽就担心他将钱丢了，给孩子缝在内裤上。
余秋堂笑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要是那种不守信用人，也在这个野市上混不下去对吧，再说你可以将枪先借给我，我又如何不能将货先给你呢。”
余秋堂估计下他的桑黄大概能卖八九百，乃至千把块，即使全部是十元钱，都要一百张，不说花了，就拿在手里都沉甸甸的。
加在一起就是两千块。
之前老柳将枪送给他，他还有些不理解，想着人家这么好的东西，咋就不心疼呢。
余秋堂对熊皮的价格没啥概念，想着老秦应该不会骗他，便直接答应下来。
“那倒也是。”
无论是老柳还是老秦，他们其实都是和自己同时代的人，在这些人身上，他也看到和自己相似的价值观。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行吧，那就看看货。”
王浩峰在车辕上坐着呢，闻言一个激灵，直接掉坐在地上，“扑通”声砸的尘土飞扬，疼的呲牙咧嘴。
“要是太亏的话，就不要了，我可不想占老哥便宜，我们关系好，更是不能让你老吃亏是吧？”
上面还绣着一只抬头挺胸的大鹅。
“可上次我进去，你在外面看车，总不能这次还是吧？”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物价如此之低。
丢了就给人赔。
“嗯，你给我加了十块，我现在让你二十元，相当于每斤让你五块，不是刚好你来我往？”余秋堂眨巴下眼睛。
再强悍的小偷，也不能朝人裆部去摸，这样才保证孩子能顺利将钱带到学校。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卖东西肯定要好好谈嘛，哪有一口价的卖卖。”
这个年代麻烦的是没有大面值，最大面值是大团结的十块钱，虽说日常使用足够，但若是做生意，就显得有点麻烦。
若是以后想要回来，也能随时拿回。
“这倒也是。”
余秋堂认为，如果一个男人终生没有结婚，不管他内心多丰富，但性格依然有单纯稚嫩的面，那种需要责任感堆积的部分，就是有所欠缺。
不过，这不是他考虑的范畴，人家有渠道，就该赚这个钱，大家都有饭吃，这个行业才能维持下去。
“老秦，称可不能出问题，按理说这种精贵的东西，应该要用药房的称更准确，但咱俩关系好，我也不多计较，重一两，轻一两没啥意思。”
而是阶段性，分为几个节点。
“走……哎呀，我差点忘了，若是我们都进去的话，那骡子车谁看呢?”
她今天身着一件浅粉色的棉布衬衫，搭配着一条蓝色的裤子，脚踏着裤子相近颜色的布鞋，整个人显得清新自然。
老秦哭笑不得，“给你开少你嫌少，给你加了你又说这些，你是诚心耍你老哥呢。就两百八，再多一分我也不加。”
这是啥概念呢。
熊胆他大致还是有个数的。
但转念一想，自己没用，可以给王浩峰或者余秋江啊，或者说可以给后面回来的发小。
王浩峰讨媳妇的事不再是遥不可及，而余秋江给春菊看病的愿望也能顺利实现。
而那些真正看病者，或者病患家属，反而要等到医院门口才抬头，满脸不愿意进医院的沉闷。
只要想着曾经的好伙伴如今依然在发挥作用，而且是交给人品端正的人手里，不会为非作歹，对于他们这些年迈的人来说，就是一种安慰。
“嗯，两千。”
至于将钱缝在裤裆里，也不是啥稀奇事。
“这样啊，那也行，你现在有多少钱，差不多的话，我东西就先给你，你凑到钱再给我结清就行。”
现在才想着去做，就会浪费时间。
“那行吧，一斤两百八，四斤就是一千一百二十元，二十元我给老哥省去，就给一千一百整……”
“那咋办，要不我在外面看着，你进去看看？”余秋堂建议。
说枪是老伙伴，真不是虚话。
看车有啥前途。
“我给你加十块，就按两百七吧。”
“那倒是。”
“有啥舍不得，我们关系难道不值这个钱，再说你当初借我枪，也没说跟我要钱吧，”余秋堂笑笑，“怎么，就允许你老秦大度，不让我余秋堂做个大方的人？”
“哈哈，你不要这样夸张行不，没看这啥地方，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笑话。”
想来想去，他想到这种折中的办法。
来到清泉卫生院门口，王浩峰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好多次就是凭借这杆老枪，惊走了对他虎视眈眈的野兽，算是他的救命伙伴也不为过。
就算后来因为年龄大，不再适合在山里长途跋涉，但他依然会隔三差五将枪拿出来擦拭干净，让一把用了很多年老枪，看起来没太多岁月感。
“你放心啦，我就不是缺斤少两的人，就像你小子说的，我在这条街道上这么多年，不知和多少人收过东西，要是称有问题，早就被人把秤杆折了，还会被打死，是不是？”
“哈哈，不是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秦将袋口解开大点，隔着袋子摸着里面的桑黄，将上下都看了下，越看越满意。
余秋堂微微一怔，他如今有一把柳大夫给的五六半，算是有了打猎基础的工具，又有弩在身，再拿这个撅把子就有点多余。
特有一种坚持在其中。
看车能把媳妇看到手嘛？！
两人微微犹豫会，王浩峰突然一拍脑袋，“你说我咋这笨呢，我可以把车寄存在队上的人那。”
“这不废话嘛，就我身上这家当，要是被人看到，送我去西天都有可能。”老秦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裤腰带，手伸进里面摸了半天。
所以，能用枪肯定不会想着用冷兵器。
余秋堂满意地带着七百五十块去找王浩峰汇合。
余秋堂觉得就这样简简单单看着行人，也是种有意思的事。
一张十元钱，都够贫寒人家花半个月，村里还没出现万元户。
“只收了一部分钱，还有一些过会去拿，加上熊肉和熊皮，一共能收入两千块左右。”
“这样吧……我，我再给你加十块，就两百八吧，东西确实不错，我心情也好，你老弟又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理应照顾照顾你。”
有趣的是，余秋堂将熊皮拿给老秦看，老秦是打死都不相信余秋堂亲自打死过一头熊，也不肯相信这熊皮是余秋堂自己剥的，非说他肯定是帮着别人卖。
余秋堂将桑黄从怀里拿出来，袋子解开一个小口，让老秦脑袋伸过来看。
“那老秦哥，你这个老伙计，准备多少钱让给我？”
“好小子，真有你的，年纪轻轻却有大将风度，假以时日，你肯定是个人物。我像你这么大，可没有你这种心胸和格局。”
“啥意思？”老秦一愣，随之哈哈笑道：“难道你还担心我没钱给你开啊？”
所以，余秋堂没有推辞，对老秦表示感谢。
“别肉麻了，不是要进去看老柳嘛，走。”
余秋堂便坐在医院门口的大杏树下等着。
“也是。”王浩峰点点头，“那快告诉我，你卖了多少钱啊？”
只是路过的人，脚步轻快，经过医院门口，会随意打量着进进出出的人。
即使隔着很远，他也能快速分辨一个人是路过，还是要进卫生院看病。
余秋堂第一次用“您”称呼老秦，以前都是用“你”。
慢慢来吧。
余秋堂将东西递给老秦，老秦拿在手里掂掂重量，满意地点点头。
但这可是骡子车。
“我看就行。”
余秋堂点点头，又问道：“那钱呢，你今天验了货，就会把钱给我？”
王浩峰其实也不想在外面看车，他很想进去看柳春燕。
“哈哈，”余秋堂躲开老秦的一拳，笑着说：“差不多，东西就在我这，是你验货，还是让你那个主顾看看？”
老秦犹豫下，盯着袋子，无奈摇摇头，“我哪知道你能有这么多，身上肯定没带这么多钱，但你的货要没问题，我可以立刻去拿钱。”
“你小子！！”
王浩峰原地一个跳步，上前搂着余秋堂的肩膀，“堂堂，你真是太厉害了，不亏是我王浩峰看准的师父。”
主要是这事，他以前没有经历过，因为其他车辆都可以锁在这里，人多的地方，也不会有偷车贼。
“真是好东西啊，秋堂老弟，我真是服你了，你到底咋找到这么好的东西，我跟好多人说过，但基本都是答应的挺好，到头来屁用没。
余秋堂也不说话，就是笑。
说着，他开始扳起手指头，“一共两千的话，1000你拿600，我能拿200，两千那我就能拿400是不是？”
“老秦哥就这点意思啊，我还以为你直接给我干到三百呢。”余秋堂开玩笑。
“我这里现在能凑出七百五，如果超过这个钱，那就先给你这么多，多的我再去给你凑钱补上……不过，你真的放心我先拿东西走？”
“原来我们是说多少来着？”
算上前面积攒的四五百块的，他的资产马上就要变成1700块。
有个老婆在家里照顾着，引导着，也能加快他成熟的速度。
“哈哈~”
“你说两千块？！”
按照以前的分配方式，他能分到六成，那就是1200块。
他转身一看，竟是柳春燕。
一头骡子，这个年代就价值一千二，若是再加上车，咋都要一千三四吧。
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王浩峰肯定会变得成熟些。
原因很简单。
余秋堂也是一怔。
收下也不错。
“你还有这种本事？”
“这不好吧，这东西价格高，不是一般玩意，一两就是二十多块，你真舍得？”
这样的优质生意伙伴，有多少余秋堂都不觉得多。
余秋堂看王浩峰走远，便翘着二郎腿，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和看病者。
这片野市本来就紧挨着附近村子的玉米地，现在玉米收了，农民在地头上用黄花菜叶编织绳子，将玉米杆框起来自然干着。
“这个嘛……”
有枪和冷兵器还是很大区别。
“这个嘛……”老秦看余秋堂将枪接过去，又有点舍不得，上次只是借，反正要拿回来，这次却是出让，后面就再也不属于自己。
“上次你不是想让我把这把枪卖你嘛，我那时候没答应，是舍不得这个跟随我半辈子的老伙计。但今日看你这样厚道，这枪，我就让你给吧。”
“为啥不能有，你娃娃看轻我了吧，我可是在山里走了几十年，啥东西没见过啊。”
“当然会啊，难道还能白抢不成？”
终于，老秦从里面拽出一个灰色的钱袋。
老秦犹豫下，打开钱袋数了数，又在身上四处摸出几张，放到一起。
估计还能不少赚。
其中最关键的便是结婚，生子，以及和父亲吵架时，父亲开始认输。
这么说，老秦愿意将枪让出来，刚好是趁机扩展力量的好机会。
他是没想到，王浩峰是做事没有规划，其实应该趁他没回来前，就找个地方将骡子车寄存，等他过来，两人就可以直接进医院。
“你放心，枪我一定好好使用，不辜负您的枪。”
但肉搏的话，猎物已在身边，一个不留神可能就要挂彩。
“三百有点难，东西是好，但……你知道的，我是帮别人收，也做不了主是不，你总不能让老哥自己掏腰包补贴吧？”
他年轻时跟着猎队去围猎黑瞎子，不慎从山坡上滚落摔断了腿，好几天没办法走路，几乎就是边趴边走，才遇到找他的人。
他可没想过去质疑别人的生活观念，他早用一生的时间证明过一件事：人很难真正影响和改变别人，若是能做到改善自己，就已经是相当牛逼。
余秋堂大致看了眼，笑道：“没错，那一两就算了吧，按四斤整算。”
余秋堂看的直无语。
所谓人的修行，其实就是不断改善性格，最终勉强能磨练出更适合生存的罢了。
余秋堂接过钱，也不客气，一张张摸着真假，一张张数着数。
而老秦也撑起随身携带的杆秤，开始称桑黄的重量。
看这家伙的表情是相当猥琐啊，就好像是裆部瘙痒，手伸进去在挠一样。
今日老秦又愿意将枪半送他用，他突然明白了，老柳送枪恰恰是一种不舍得。
谁家结婚能花个三五百的，都能被村民传扬许久，说是为娶媳妇花了大价钱，这新媳妇不知被村里多少女人羡慕。
“谬赞了，那你过过称吧。”
可能走的太急，圆润面庞上微有汗珠，一双大眼睛犹如清澈的湖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这倒也是。”
“还装，你小子！”
他看看四周，幸亏这边没有人过来，要不被人忽然看到，这场景还真是有点辣眼睛。
其实他也能看出老秦就是二道贩子，这桑黄肯定会加钱卖给别人。
熊皮进账150块。
“这样啊。”
神仙豆腐和熊肉进账770块。
余秋堂笑笑，没有继续说啥。
然后他的资金就会来到2300块。
相当于他直接带动两个兄弟共同富裕。
骡子是个活物，总不能随随便便丢在这里吧。
“没错。”
现在还有个熊胆在家里挂着呢。
老秦微微思虑后，没有继续客气，“老弟，你确实是个畅快人……”说着，他突然看到放在脚下，用布包裹的撅把子，弯腰捡起来。
“笑话啥啊，让他们笑话去呗，有钱了，我为啥不高兴……”
至于熊皮嘛，虽然有两个洞，但成色还不错，就给他算一百五十块。
万一被别人迁走可咋整。
“快，给我看看。”
他又能分600块。
桑黄进账1100块。
余秋堂突然在老秦眼里看到老柳的些许味道。
为数不多找回来的，小的就跟娃娃手一样，颜色也不正，哪有你这种好东西。
正看的欢呢，肩膀却被人从后面拍下。
看着余秋堂，她甜甜的笑笑，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点亮余秋堂周围的秋色。
但很快，她意识到什么，急忙将双手背在身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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