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涿郡防备事务属下从不敢放松,本地几县的城墙加固修缮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各处城门也都置备有大石砖土,随时都可以进行封堵,至于各类守城物资属下也在役使民夫加紧制备,断然不会误了大事。”
听到李正的话,齐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手下做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不必自己操心。
自己身为州牧的从事为州牧做事,但从事也得有自己的手下才行,不然具体事务岂不还得自己亲自去做?
而李正便是自己偶然找到一个极好的人才,如今做自己手下的簿曹。
手下做事麻利,这给齐周省了许多精力,更重要的是给他挣了不少面子。
此前与黄巾的大战虽然败了,但是城防防务做的极好却也是众人看在眼里,即便州牧刘虞也对自己多有赞赏,对自己更是逐步重视,这便是李正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不错不错,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好做,你李家被黄巾所害,将来好好做事帮助刘州牧灭了黄巾,我也少不了替你请功,将来你也有重新起家的机会。”
齐周随口便是给李正许诺,倒也不是画大饼,只要自己以后跟着刘虞发达了,自是不介意提点一下李正。
李正闻言便是精神一振,随后就咬牙切齿起来。
“从事放心,黄巾屠我李家上下,此仇不共戴天,只要是有助于伐贼的事情,属下一定拿出十倍的力气去做,只愿州牧能早日砍了那许光头为我等受害之人报仇雪恨!”
“会有那一天的,黄巾欠了太多血债,迟早要还回去。”
齐周摇了摇头,深感同情的安慰了一句。
这种场面他见得并不少。
黄巾经略幽州屠了世家豪强无数,不知道多少人对许辰恨之入骨。
上到朝廷的尚书卢植,下到一般豪强的幸存者,多的是欲除黄巾而后快的人。
交代一番事情之后,齐周便背着手摇头叹息着离开此地。
而李正这才站直了身体,看了一眼齐周之后,便是掏出一本儒家经典边啃边走。
学这些东西让李正觉得很费劲,这和他现在思维方式格格不入,而且其中的许多旧思想更让他难以认同,但为了更好的在这里待下去,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学。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是渔阳一户李姓豪强出身的人。
虽然地方豪强不太上得了台面,但儒家基本知识还是要懂的,如今却要补上这块短板,不好让人看出不对。
就这么一边看一边走着,很快他就来到了一片工地。
这里是一片林子,此时正有许多民夫正在费力的砍伐树木,这些树木不是用来当做城防滚木,便是用来建造各种器械的,要加强涿郡的防务,树木的需求极其巨大。
走过来的时候,看管民夫的小吏见到李正,都是笑呵呵的打起招呼。
在州牧官署里李正连站在刘虞面前的资格都没有,可在下面他又是小吏需要好生伺候的人物,如今涿郡防务多是李正管着,只要他一句话,随便就能让下面小吏不好过。
大致走了一圈之后,李正见一切都很正常,也就没有多花心思,准备找一处安静地方继续啃自己的书籍。
不过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一个小吏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向李正一行礼,然后便说起一事:“李簿曹,近来民夫之中多有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似乎不太对劲的样子。”
李正闻言便道:“何如传闻,说来听听。”
这小吏连忙道:“似乎有人传闻说些黄巾中的事情,多是吹捧黄巾的话语,现在民夫一有闲时,便经常聚集谈论,小的觉着这定是有人在刻意传播蛊惑人心,只是不知具体源头,您看是否要好生查问一番?”
“竟有此事?”李正愣了愣,随后略作沉吟的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民夫们,目光微微一闪之后,他向这小吏道:“此事我知道了,如今城防事务紧张,大张旗鼓查问奸细只会拖延工期进度,我亲自打探就行。”
小吏闻言呵呵笑起来:“李簿曹亲自查探,想来很快就能揪出奸细来了。”
李正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这个小吏:“伱是个机灵人,在这儿看管民夫浪费了,我把你调去县中看管府库如何?”
小吏闻言顿时大喜,看管府库可是个肥缺,事少钱多,还容易捞油水:“多谢簿曹提点,小的感激不尽!”
李正道:“你收拾一下今天就去府库当值,往后好好干便是,至于这里的事情你便不必再管了,我亲自盯着。”
小吏千恩万谢,真恨不得立刻给李正跪下来才好。
不过就在他欢天喜地准备走的时候,李正又一把把他抓住,然后凑过来压低声音开始说话,神态也十分严肃,
“纠察奸细我要暗中调查,说不定后面还有一串勾连,此事不容打草惊蛇,有关的情况你要闭好嘴巴,不可与任何人透露,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李簿曹放心,小的绝不会乱说话。”
小吏见李正这般严肃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答应下来。
受了人家的好处遵从人家的要求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自己这种小吏也确实得罪不起对方,万一坏了人家的好事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小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很快就心满意足的离开。
李正则是背着双手,目光盯着劳动的民夫们若有所思起来,虽然不知道这背后是谁在做事,但这种做法未免做的太糙了一些。
哪儿有这样大张旗鼓四处宣扬的做法,在敌对阵营这么搞不是找死吗。
如果换自己来的话,那一定是考察周围人群,挑选合适的对象缓慢进行影响,以地下组织的形式开始隐秘发展。
而且对组织外部大众传播东西也绝不会挑明黄巾的立场,而只是挑动民夫与官府本来就有的矛盾,在适当的时候带着民夫们搞事情。
专业搞这个的李正一看眼下的情况,就知道做这个事情的一定是野路子,幸好是自己先收到消息,不然的话只怕这家伙讨不了好。
既然自己知道了,那肯定是要照顾一下对方的。
把这小吏调离并且警告一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即便后面还会有人发现不对,第一个来找的也必定是负责涿郡大小工事的自己,而消息到了自己这里也就基本不会有下文了。
只要自己愿意,可以有一百种办法掩盖这事儿。
当然,他与小吏说要调查这个奸细却是真的,随后一段时日里,他花了不少精力与下面的民夫拉关系套话,甚至都不需要直接询问,而是把旁敲侧击的关键询问隐藏在大量的对话之中,让人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很多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李正还是有水平的,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只不过是跟三四个人分别对话,就追溯到了源头。
干这个事情的人,却是一个黄巾俘虏,此次涿郡大兴土木搞防务工程把这俘虏罚做苦役,让他与民夫们有了大量接触机会,这才会有这一出。
查到了这个人是谁之后,李正并没有去打扰对方,只是远远的记下了对方的长相,便当做没事儿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而那个俘虏,也浑然不知的继续自发策动民夫。
“在俺们黄巾,分田分地只是最基本的东西,知道黄巾真正把老百姓当人的地方在哪里吗?”
林子里,一群民夫放闲的时候,一个壮汉便坐在树桩上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而周围的民夫们多是好奇的围拢过来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天官府的工期突然催的不是那么紧,这给张安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在黄巾治下,那是没有徭役的说法的,除非是各村给各村自己兴修水渠这些事儿,那是各村自己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但只要是因为黄巾的需求要用民力的,那么黄巾就会给所有民夫计薪,咱们干了活儿就有钱拿,每日工薪多少都有明确规定,一钱也少不了!”
此言一出,这些服徭役来义务劳动的民夫们,都是一阵惊呼。
这对比实在是太过强烈,一个给钱一个不给钱,虽然只是简单的差别,但是这种差别对于这群当事人的感觉就是比天还大!
“便是俺这样的军户,平日不打仗那可比别人少一成税,打仗也是日日计饷,便是阵亡伤残,那也有抚恤,往后每年照例减税,你们给官兵当兵的,能有这待遇?”
张安再一说话,众人更是瞪大眼睛,若非张安确实就是黄巾俘虏,他们还真不太敢信这种事。
不过这里毕竟是涿郡,是黄巾来幽州的第一站,知道黄巾作风的人还真不少。
“俺信,当初黄巾来了,便是立马给俺们分田分钱,只可恨那狗官转眼就又给抢了回去,虽然张兄弟说的这些待遇俺不清楚,但我相信黄巾一定是把百姓当人的!”
“俺也信,俺当初也是如此,什么大汉官府全是狗屁,他们什么时候把俺们当过人,说句不怕死的,等黄巾真打到俺们这儿来,你看俺到时候帮谁!”
不一会儿,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那模样真恨不得立刻揭竿而起才好。
张安看着这样的场面欣慰的笑了起来,看在那州牧留了自己一条命的份上,张安决定等到关键时候,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惊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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