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长,是杨长”
宋江激动到惊讶,再到此时表情呆滞,屁股一沉没坐稳,压翘凳子摔下去。
啪!
“嘶”
“兄长,你没事吧?”
宋清连忙扶起宋江。
只见他拍了拍屁股,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疼痛让人清醒。
黑三郎不待宋清发问,便主动说道:“这几个人都投了杨长,还有部分虽被擒但没有背叛我,此时来应天搬取家眷,必定要带到河东去,他是要挖我的根呐!”
“兄长的意思,杨长要以家眷为要挟,让他们归顺?”
“必是这样。”
“兄长哪里去?”
宋清看到宋江又站起来,急忙拉住他一脸关切追问。
宋江怒眉冷眼,沉声对曰:“我要找戴宗,让他即刻回相州,着吴用出兵半路截住!”
“兄长。”
宋清抓住宋江双手,义正言辞提醒道:“戴宗刚刚回来,好不容易与家人团聚,估计还没吃上饭,马上让他离开不太好,即便他明天就赶到相州,这天高地阔怎么追?”
“可”
“兄长当务之急,应该想想面见官家如何说,如何在朝堂驳倒黄、范等人。”
“我自有应对之法,就是觉得不甘心”
宋江站在原地叹息,似乎放弃出门的想法。
四郎说得对!
戴宗刚与家人团聚,此时就让人原路跑回去,确实有点不近人情。
最关键,黄河以南平坦宽阔,想截停不知从何下手。
宋清又将宋江扶着坐下,轻言细语提出建议:“与其纠结前事,不如亡羊补牢。”
“什么意思?”
“外界传言,说兄长全军覆没,不过刚才听你语气,似乎没那么严重,不知还有多少兄弟?”
“不到二十.”
宋江回相州刚数过,当时没算关胜有十八人,但呼延灼撤出怀州归来,又少了单廷珪与魏定国,现在算上关胜也才十七。
宋清没有细问,继续提醒解释:“先保证这二十人家眷在应天,不要被人趁乱都给骗去河东,那时兄长就很被动了,别忘了当初赚人上山”
“嘶”
宋江倒吸一口凉气,握住宋清的手直点头,“四郎提醒得及时,我马上列个名单出来,辛苦你连夜去各家跑一趟。”
“太晚了,不合适.”
“那就明天一早,我入朝面见官家,你则去忙这件事,对了,现在应天城防谁负责?最好提前知会.”
“兄长放心,我会办好。”
宋清郑重应下。
他本来为宋江安排了接风宴,但黑三郎今日跟着奔走吹风,根本吃不下半点东西,于是便约到明天晚上,与宋老太公一起团聚。
两兄弟说完正事,宋清本打算送宋江回家,但黑三郎不想回太早,便借口在宋清家洗澡沐浴,挨到很晚才回到太尉府。
宋江本来不想回家,但他的新官袍放在家中,明日要入宫面见皇帝,不得不回家面对妻子。
为了不被动折腾,这厮当晚竟主动邀战。
可惜黑三郎心思总在别处,战斗全程立地太岁(阮小二)状态,惹得宋妻直接翻脸。
“这么久没回家,就给我来这一出?除了弄得我一身口水,你还能干啥?我就好奇了,你身上有一样长处?”
“娘子休怪,为夫今天兵败返京,正愁如何向官家解释”
“哪你爬我床作甚?”
“我以为”
“去去去,自己到厢房去睡,人说越丑越好色,你真是例外”
“我”
宋江想办事有心无力,可惜这世界没有万艾可,最后耻辱逃出了正屋。
没办法,是自己无能,与人无尤。
说来也巧,赵构赐的这个女人,也姓潘。
质疑武大,理解武大,不能成为武大。
质疑杨雄,理解杨雄,不敢成为杨雄。
当然,潘氏虽然不满足,但毕竟是太尉夫人,再者她还受过诰命,有荣华富贵可享,不大可能去偷人。
在厢房屈辱睡了一夜,黑三郎醒来自己穿戴整齐,没吃饭就早早去宫城外等着。
赵构只有一半江山,能做皇帝全靠朝臣支持,所以对士大夫的优待,要胜过赵佶、赵桓。
那些上早朝的官员,官位越高越卡着时辰到,以此来彰显自己地位。
怎料六月初九这天,宫城最前竟是一名紫袍高官,吓傻了后面来上朝的小官。
这是哪位?
咱们来晚了?
官员陆续到来,却没人敢上前去确认,直到枢密使汪伯彦出现。
他看背影就像宋江,便快步走到最前方。
“宋太尉,真是你?”
“汪相。”
“前几日才提及战事,宋太尉竟回得这么快,今日这么早就来等,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宋某出战不利,如今归朝请罪,自当积极。”
宋江与汪伯彦寒暄之时,黄潜善等高官也陆续赶到,也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你既然有自知之明,等会朝上我不会客气,早就看梁山派不爽了。
稍后宫门打开,朝臣按官职大小依次入朝,黄潜善虽然比宋江后到,但他宰相身份当先走。
黄潜善经过宋江身边,故意玩味看了一眼。
好像在说:朝会来再早也没用,还是得跟在老夫的后面。
群臣入朝站定,赵构坐殿升班。
君臣见礼刚结束,赵构便看向宋江,问道:“宋卿何时回的应天?朕怎么完全不知道?”
“禀陛下,臣昨天黄昏才归,故未敢入宫惊扰。”
“潞州之败,怀、卫两州失守,卿可有话讲?”
“臣有负君恩,特来请罪!”
宋江回应同时,立刻伏地叩首不起,撅起独特的翘臀。
赵构当即挥手:“战败总有缘由,卿先起来答话。”
“谢陛下,臣惶恐。”宋江起身拱手再拜。
黄潜善见宋江居然只请罪,就连为自己申辩都懒得申辩,便给御史中丞范宗尹眼神示意。
范宗尹会意出班,谏言奏曰:“我观宋太尉兵败失落,似乎已没了往日斗志,陛下应为御营中军另择良帅。”
“宋卿,你怎么看?”
“回陛下,臣仍心存斗志,愿意戴罪立功”
“嗯”
看到赵构微微颔首,范宗尹当即看向宋江,劝道:“太尉为国奋战多年,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了,何必要为难自己?太尉没发现时代变了?你的战法也不管用了”
“怎么?范中丞懂战法?”
“我不懂”
“不懂,就住嘴!”
宋江突然霸气回应,不但让范宗尹一脸错愕,就连上方的赵构也感到惊讶,心说这小黑子也会发脾气?
宰相黄潜善见范宗尹吃瘪,急忙站出来提醒帮腔:“宋太尉,别忘了这是朝堂,天子面前不得无礼!”
“鄙人就事论事,并没有咆哮朝堂,陛下曾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他都没质疑我用兵,范中丞不懂兵,为何在此乱语?谁才是无礼哪个?”
宋江之前想融入朝堂,所以表现得一直恭顺乖巧,现在知道融不进去,又涉及到自身利益,只能一反常态变强硬。
黄潜善感到一丝压力,随即冷声对曰:“范中丞职责所在,本有监督弹劾之权,你敢不让他发声?”
“没有不让啊,但不能乱发声。”
“我哪里乱了?你被武松击败不是事实?此人以前就是个都头,似乎从未独立带兵?另外怀州、卫州全部失守,不也是你布防的原因?”
“呵呵呵”
宋江环顾众人标志性一笑,最后又看向范宗尹,言曰:“敢问范中丞,这些情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何时?”
范宗尹不疑有他,当即应道:“五天之前,怎么了?”
“呵”
“宋公明,朝廷重地,严肃点!”
听到黄潜善呵斥,宋江转身向赵构行礼,郑重说道:“陛下,五天前即六月初四,臣刚在风月关与金军汇合,而卫州丢于六月初五,怀州丢于六月初六,试问范中丞如何未卜先知?记得他是从河东逃出,现在如此为敌人张目,其心叵测,建议详查!”
“诽谤,他诽谤我呀!”
范宗尹激动得跳起来。
就在这时,汪伯彦出来打圆场,语重心长说道:“宋太尉,这些消息近来在京中流传,不能说范中丞为敌人张目,只能说他没仔细甄别就上奏,把流言当成确切消息”
“对对对,流言不归我.”
范宗尹本想把责任推出去,但这样会得罪殿帅府的将军们,连忙转移话题:“你六月初四在风月关又如何?被武松击败可是在此之前,你对此又有何解释?”
“我承认败了,但不是败给武松。”
“其他也不行,河东将领基本来自梁山,原都是你麾下之将”
“如果是杨长呢?”
当宋江说出这个名字,殿内群臣顿时窃窃私语。
汪伯彦赶紧提醒他,沉声道:“宋太尉休要打趣,金国使者说得言之凿凿,杨长已被巫术诅咒,短时间不会再醒来,陛下让你发兵也是为此!”
“事实胜于雄辩,杨长不但出现在战场,他还在我们进兵期间,亲自或派人去了上京,杀了金国皇帝吴乞买”
“你说什么?”
“疯了吧?”
刚刚安静下来的朝廷,一时间再次陷入喧嚣,仿佛一个巨大菜市场。
御座上赵构最吃惊,急忙大声叫住宋江。
“宋卿,此言可有依据?”
“臣要单独面君。”
“好好,今日先退朝。”
“陛下,宋江胡言乱语,您不可相信!”
黄潜善一脸激动说完,从对面大踏步走到宋江面前,居高临下呵斥:“尔休要为了推诿责任,说此逆天之言蛊惑陛下。”
“我没.”
宋江话没说完,直接两眼一黑,倒在黄潜善怀里。
“欸欸.”
“大家都看着的,你可不要乱来。”
黄潜善言罢向后一退,宋江当即倒在地上。
“宋卿!”
“宋太尉!”
“不,不管我事啊,陛下,我都没碰他.”
“散朝,快传御医!”
当日朝会,就闹剧中结束。
宋江被太监扶到侧殿,很快就自行苏醒了爬起来。
太医诊脉和他描述一致,就是因为昨天没进食,今天早上也没吃饭,刚才在殿内是饿晕了。
赵构遂让人传御膳,陪着宋江边吃边聊。
通过对话,赵构不但掌握了兵败原因,还被收复河北的提议说动,表示自己会慎重考虑。
宋江享用完御膳,他的汇报也同时结束。
赵构便着人送他回家,让其好好休息等召见。
黄潜善朝会完不敢走,当听说宋江苏醒获赐御膳,心里将其骂得体无完肤,但还是没有离开。
等到宋江面君结束出宫,黄潜善后脚跟去御书房请罪。
赵构乐见朝廷党争,这样有利于自己控制,所以并没责怪黄潜善,但皇帝对宋江提议心动,召见黄潜善是为出兵河北。
宋江刚刚兵败,现在去招惹金人?
忘了金人如何大败宋军?忘了他们如何长驱直入?忘了他们怎么围汴京?忘了太上皇与韦妃、邢妃在哪里?
咋们有这个能力?
黄潜善惧怕金人,不愿意主动挑起争端,但赵构没给机会反驳。
还要他明日与汪伯彦入宫,与宋江一起商讨出兵事宜。
夜里,汪府。
两位宰相秉烛夜谈,他们向来主张先统一大宋,对于金人则要暂时忍让,而宋江打破了这平衡。
“汪相,陛下已被宋江说动,要阻止只能先动宋江,你有没有好办法?”
“宋江败在杨长之手,现在想靠收复河北扭转名声,但却要裹挟整个社稷,我不能让他得逞,此人比较在乎兵权,但御营中军以梁山为基,直接恐怕拿不掉”
“拿不掉,就不拿”
黄潜善捋胡须呢喃,突然眼前一亮,“我有一计.”
次日上午,赵构罢了大朝。
单独召见黄潜善、汪伯彦、宋江,以及负责应天防务的张俊,他接替赵构心腹梁扬祖,成为新的御营后军都统制。
四人御书房见驾,赵构重申了北伐之意。
汪伯彦听完,第一个出班谏曰:“陛下三思,宋太尉中军新败,其余四军各有重任,各地好不容易取得优势,倘若抽兵马收复河北,西朝廷必然趁势反扑,如此难得的大好局面,一旦战略失误,则一去而不复返”
“朕意已决,收复河北民心所向,对西朝廷更是威慑,要让天下军民看看,谁才是大宋正统!”
“陛下,金军这些年所向披靡,您就没想过打不过?”
“汪相。”
宋江接住话腔,替赵构解围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强的军队也有弱点,他们为何打不过杨长?”
“杨长世之名将,必有特别之法”
“不对!”
汪伯彦话没说完,被宋江铿锵打断,“我以为乃重赏所致,西朝廷一直破格提拔,从观察使到节度使到太尉,再到封侯赐爵乃至封王,所以他才会持续超常发挥。”
“封王?朕听说他被封为晋王,那赵桓真是违背祖制乱来!”
“陛下,乱世当用重典,只有您的胆略够大,将士们才会够拼,童贯就只收复燕京,按祖制不也封了王?人家杨长拿回河东诸州,功绩难道还比过童贯吗?”
宋江说得激动,赵构听得热血沸腾,当即一拍御案,郑重许诺:“宋卿言之有理,谁能帮朕收复河北者,朕封他燕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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