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玉的宅子门前,紧闭的宅门前连匾额也没有一块,门前静悄悄的,连看门的僮仆也不见一个,若不是知道里面住了人,只怕还以为这宅院空置着。
哐哐哐地响起敲门声,好半天才听到里面有婆子懒洋洋地应声:“是何人敲门?”
门外却是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婢子是隔壁苏宅娘子使了来的,有话要通传一声。”
那婆子纳罕,自己这边与隔壁也没有什么来往,如何会使了人来说话。她打开门探出头去,只见一个打扮整齐的小丫头立在门前,毫不怯生,望着她笑道:“还请妈妈代为通传一声,就说我家娘子请柳娘子过去说话。”
婆子虽是才到这宅子伺候不久,却也知道自己这边的娘子时不时会过去走一走,听得丫头如此说,也不敢怠慢,笑着答应下来,这才进去通报。
“苏云娘竟然要请我去那边说话?”柳玉又惊又喜,问紫云道。
紫云点点头:“是,使了人来请娘子过去呢。”
“看来她总算是想明白了,端着正室的架子放不下又有什么用,已经是被休弃的人了,难不成还想死撑着,等郎君娶了曹氏,那可就一切都晚了。”柳玉笑得得意,吩咐紫云好好替自己更衣上妆。
紫云轻笑道:“说来这苏云娘也是自讨苦吃,当初郎君有意接了她回去,偏偏她不甘心做妾,怎么也不肯应,以为自己生了个哥儿必然会风风光光再回府里,结果还不是拉下脸面要娘子帮着再回去做妾。”
柳玉讥讽地笑着,抚了抚鬓角:“只要她肯上钩就好办,她不是认得什么王府贵人吗,正好与那曹氏斗得你死我活。到时候我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待她打扮妥当,这才慢慢悠悠带着丫头去了苏宅,其实也是有意为之,她认定如今是苏云有求于她,自然要摆上几分架子。
只是叫她没想到的是,到了苏宅,却是被人请到正堂里坐着等着,并不见苏云出来。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柳玉登时不耐烦了,原本气恼要走。奈何她又想听听苏云究竟有何事要与她说,更是指望着她能早些说起回邹府的事。
“娘子请用茶。”一位婆子悄悄端了茶水奉到她跟前,道。
柳玉漫不经心接过茶水。不经意地一抬头却是被吓得手脚冰凉,一时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愣愣怔怔地看着那奉茶的婆子。这,这不是已经死在京兆府牢里的谢婆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身旁的紫云此时也是吓得面无人色,翕动着嘴唇道:“你。你是谢婆子?!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说完又连忙用手捣住嘴,不敢置信地盯着谢婆子。
谢婆子却是僵着脸,向着柳玉和紫云二人欠身道:“奴婢正是,见过柳娘子。”
柳玉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谢婆子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被京兆府拿了去关在牢里。自己还让紫云想法子叫那狱卒除掉了她,可她现在怎么会好好生生地在苏云的宅子里?
还未等她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丫头们已经打了毡帘。一身胭脂红锦缎夹衣长裙的苏云带着小巧进来,笑望着她道:“看来玉娘已经见了谢婆子了,也就不必我再费工夫叫你认一认了吧。”
柳玉身子微微哆嗦着,抬起头望定了苏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云在席上坐下,接过谢婆子送上来的茶水。笑容依旧明媚如初:“玉娘以为是何意思,谢婆子与你怕是有些时日未见了。自然要带她来与你叙叙旧,她也是时时记挂着你呢。”说着看了一眼谢婆子。
谢婆子与从前大不一样,此时得了苏云的话,便顺从无比地点头,向着柳玉道:“奴婢对柳娘子和紫云姑娘很是记挂。”
苏云笑道:“可不是,尤其是听那吴老三说柳娘子后来还遣了紫云特意使了钱要好好‘关照’她,她心里就更是感激了。”吴老三便是当日紫云使了钱托付弄死谢婆子的狱卒。
柳玉想不到苏云连这个都知道了,那么谢婆子也知道自己要人弄死她了,只怕是更记恨上自己了,她有些心虚地望了谢婆子一眼,却是只见她低垂着眉眼,眼神空洞冰冷,完全看不出心思来,更是叫她心里发虚。
她自然不会应,定了定神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与这婆子素不相识,哪来的什么关照,吴老三又是谁,我更是糊涂了。”她这是要推个干净。
苏云早料到她会如此说,也不着急与她争辩,笑着道:“你说你与她不相识?那是她在冤枉你了?还有那狱卒吴老三,他可是也说得明明白白,是紫云亲自去寻他,还与了他不少银钱的,莫非也是在冤枉你?”
柳玉脸上慢慢褪去了血色,却是一副无辜的神色望着苏云:“难道姐姐今日叫人唤了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么?这些人我分明不相识,难不成要把什么祸事栽赃到我身上?”她愤愤起身,一副委屈的模样,想要就此甩手去了。
苏云也不拦她,只是笑着道:“谢婆子当日下的斑蝥散,还剩下一些,我叫人带了那药去长安各家药铺问了,可巧那平安堂的郎中一眼就认出来是他们铺子里的,还说是有位夫人生了痈肿要用的,他命小药童送到府上去,还从那夫人的贴身丫头手里接了药钱。玉娘难不成也不认得?只是那郎中和药童却是认得你哦。”
柳玉停住了步子,再也挪不动了,只能僵立在那里不敢回头,也不能答话,她想不到苏云竟然早已把事情打探地这般清楚,连买药的药铺和郎中都已经知道了,她是无论如何也狡辩不了了,现在却要如何是好?
她身后的紫云已经吓得抖若筛糠,眼泪都要出来了。软绵绵拜倒在地,口中道:“大奶奶饶命,婢子,婢子不是……”却说畏惧柳玉仍在,说不出话来了。
柳玉按住自己乱跳的心,慢慢转过头来,面如死灰地望着苏云:“苏云娘你究竟是要作何?”此时也不再假惺惺地装什么姐妹情深的和睦了。
苏云不急不慢,让谢婆子先退下,看着惧怕到了极点的柳玉主仆二人,一笑道:“我不是什么大奶奶。也没有打过再回邹家的心思,只是你们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撩拨我的耐心,那么我只好让你们也看看我的手段。不再把别人都当成是傻子。”
她目光转冷,看着柳玉道:“你打的心思我再明白不过,你是想借着我的手,与那曹氏斗上,然后不费吹灰之力除掉我和她可是如此?”她目光冷厉如剑。让柳玉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能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倒是费了不少心思,先是搬到我隔壁住下,又是几次三番上门示弱,还怂恿了邹大郎过来!”苏云冷笑着,“你以为这个世间便只有你会算计别人么?”
“你做的事我已经全都知道了。这些个证人我也都请他们写了证词与我,若是如今我带着谢婆子去京兆府里递了状子,你说你这谋害人命的罪定不定得?那时候邹大郎可会帮你?”苏云自袖中拿出几张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张拍在桌案上。望着柳玉道。
柳玉看着那几张证词,只觉得如同被人攥住了呼吸,连喘息都费力,她似乎已经成了被人拿住的猎物,连逃跑的机会都已经没有了。身上已经没有力气,软软坐倒在席上。许久才无力地道:“你不会把这些交给京兆府的,不是吗?”若是真要交,今日也就不会请了她过来说话了。
苏云一笑:“你果然聪明。这些我可以不交,可以一直替你留着,只是你得要替我做上几件事,否则,我倒是不介意看着你与邹大郎在公堂上相见。”
“什么事?”柳玉只觉得满口苦涩,艰难地要说不出话来。
苏云走到她跟前,俯下身去,带着冰冷的笑:“首先,我不喜欢与邹府再有任何牵扯,也不想再被邹大郎纠缠,我与王府有来往的消息是你告诉他的吧?既然你能怂恿他来寻我,那自然也有法子叫他死了这份心!”她目光阴沉,“若是邹大郎再来纠缠我,那这些我便送去京兆府,他纵妾行凶,自然也不用妄想前程了。”
柳玉想不到她是真的不想见到邹霖,一时愣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轻轻点头:“我会好生劝郎君不再过来相扰的。”
苏云冷笑数声:“你怎么劝我不管,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他!其次,我生了儿子这件事,我不希望邹家人知晓,那孩子是我和离之后才有的,与他并无半点干系,这件事我也不想另生枝节,日后若是邹府里得了半点消息,我不管是不是你传出去的,都会找你的麻烦。”
柳玉此时顾不得害怕,惊讶地望着苏云:“你难道是真得不打算回府里去了?那孩子也不肯叫郎君知道?”她悄悄生下孩子,不就是为了顺利回邹家吗?
苏云满是讥讽地笑:“回去?回去做什么?回去好教你们一个个再来作践我和孩子么?那个男人毫无为人夫为人父的自觉,更是连一点担待和骨气也没有,怕是也只有你会当做宝稀罕地紧。”
柳玉一时哑口无言,只得道:“还有什么?”
苏云摇摇头:“你能做到这两件我便可以替你保密,将这些都隐瞒过去,只是若是有半点违背,那边休怪我不客气了!”她慢慢把证词叠好放回袖中,阴冷地望着柳玉。
正堂里的气氛异常沉重,许久柳玉才慢慢站起身来,叫跌坐在地上惧怕不已的紫云起来,向外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来,却是一脸苍白:“原来你真的从不曾想过要回邹家,我倒是看错了你了。”却是没有再说半句话,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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