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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和乐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让以后的谢晚每每想起都分外的怀念,当时哪里想到,不过几天的功夫一切便产生了翻天覆地变幻呢?
这日谢晚起的晚,觉得脑袋沉沉的,似乎是病了一般;弄儿瞧她的确是不舒服的模样,忙着在厨房煮着姜茶;苏嬷嬷继续在榻上教大娘子针线活。**********请到w+w+w.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一切和往常的几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外头有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依旧是寒风阵阵,屋里的暖和和外头的寒冷形成了分明的对比。
谢晚捂在被窝里,暖融融的不想起身,觉得是个难得的早晨,小宅子里显得异常的宁静。
可这份宁静却是被秦嬷嬷带来的消息打破了。
初初谢晚听到的时候几乎是翻滚着从床上起来,连鞋袜都没顾得上穿。
“还没跟大娘子说吧?”谢晚跟秦嬷嬷再三的确认道。
秦嬷嬷摇头,她第一个便是告知谢晚,大娘子那边还没说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秦嬷嬷略显红肿的双眼,谢晚沉默了良久。是啊,该如何告诉大娘子呢?
她想了想,穿好了衣裳对秦嬷嬷说:“走吧,我们一起去见大娘子。”
和秦嬷嬷一起到了苏嬷嬷那儿,大娘子果然还是聚精会神的绣着手中那方帕子。
秦嬷嬷一见她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几乎有些站不稳了。
“大娘子……”谢晚安慰的拍了拍秦嬷嬷的手臂,又轻声的朝她呼喊着。
这次她倒是没那般的忘我,很快的抬起头。看到谢晚先是展颜一笑,又看到了旁边的秦嬷嬷,不知道怎么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也是,秦嬷嬷此刻的表情如此的哀戚。大娘子心中肯定也是有所感念的。
原本灿烂的笑容顷刻消散而去,阮宝儿愣愣的看着不断掉泪的秦嬷嬷。
“大娘子!”秦嬷嬷和她对视,面带戚容的忽然跪了下来,而后猛地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呜呜的哭着。
而阮宝儿却是不说话,依旧呆呆愣愣的。仿佛没听见一般。
只有谢晚细心的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手,不由得心中一疼,这孩子怕是已经意识到了。
秦嬷嬷哭了一会才止住心中的伤痛,表现略显呆滞的抬起头,呐呐的说:“大夫人……去了!”
虽然早已经听她说了这消息,谢晚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抖,仿佛是被针突然扎了一下那般。
而一旁的弄儿和苏嬷嬷则被这消息惊的不行,弄儿更是用手猛的捂住了嘴。
只有大娘子,依然那样呆呆的,什么表情都没有。
谢晚知道。她并不是不伤心,只是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大夫人临去前嘱咐我……嘱咐我来……”秦嬷嬷几乎无法顺畅的说话。
对于她来说,大夫人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主子,她从小便看着大夫人长大,僭越的说她已经打从心底把大夫人当做自己的孩子了,这大夫人一去她就如同失了崽儿的困兽一般。
这世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颤抖着嘴唇,秦嬷嬷勉强的压下心中的悲恸,接着说:“嘱咐我来……给大娘子送些东西。”
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些东西来,递给大娘子的时候双手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一般。
窸窸窣窣的一大叠纸张,大娘子却是动也不动,直叫秦嬷嬷的手伸了半天,最后谢晚只得帮她先拿过来。
只见上头一叠是银票,没张的数额大的令她咂舌,底下却夹着一封信,上头写着大娘子的名字。有些歪歪斜斜的但一看便是大夫人的字迹。
谢晚沉默着准备将那信递给大娘子,但转念一想大娘子字只怕还没识全,于是征求秦嬷嬷的意见是否可以由她代为看,念给大娘子听。
秦嬷嬷点了点头说道:“大夫人也是这么说的,我也大字不识几个的……”
谢晚会意。拆开了蜡封,摸了摸大娘子的头,缓缓的念给她听。
“吾女……”谢晚清了清嗓子,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读到。
想必这封信是大夫人在病痛中挣扎写下来的,上头的自己有些扭曲,谢晚辨识起来有些费力,但仍然竭尽全力。
“昨夜入梦,念你甚深……”谢晚念着,一边想着当时大夫人该是何种的心情。
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疼爱的小女却不能见一面,只能靠书信抒发心情,又是何等的伤心?
她强自按下心中的难受劲,尽量的平静自己的声音,将这份信原原本本的念出来。
不管大娘子听得懂还是听不懂,这里头是大夫人对她的拳拳爱护之心。
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原始的爱,永远是最伟大的。
“只愿吾女,平安喜乐、福德无双,此生足矣。”谢晚念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掉了泪。
这里头一笔一字,都浸满了爱意,让她不得不动容。
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日,大夫人同大娘子一起用膳,大夫人将一勺蛋羹喂到大娘子的嘴边,眼睛里温柔的光芒仿佛世间最明亮的烛光。
“宝儿,好吃吗?”大夫人的嗓音清亮柔和,又轻轻的摸了摸大娘子小小脑袋,在得到肯定的笑容之后自己的脸上也绽开了一朵明丽的笑。
那一刻谢晚想着,恐怕在大夫人的心中,锦衣玉食、香车宝马,都及不上大娘子一个笑容。
一旁的大娘子在谢晚念完了之后,终于是有了反应。
只见她昂着头,一颗泪珠儿顺着脸颊滑下,划了一个弧度。
紧接着便屈起了身子,跪伏在地上泪如雨下,掩着嘴唇发出哀切的悲鸣。
“娘亲……”她终于是开了口,但是却是喊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碎的称呼。
秦嬷嬷一下子跪倒在地,也是泣不成声了。
只有谢晚在一旁咬着牙,将大娘子揽到自己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嘴中不知道在哼唱着些什么。
潺潺流水晶莹透亮,岸边绿树映在水中,我同初夏一同降临。母亲在自己的光荣中半含着羞涩,爱的目光像草叶上的露珠一般轻柔。
她也不知道是何时听过这么一首童谣,只觉得此刻很想保护这个小小的柔软的孩子。
呢喃着呢喃着,谢晚鼻头也是发酸,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是孤儿,无父无母。
到了大越,有了谢刘氏这个嫂嫂和大柱这个侄子。
进了阮府,有了弄儿这个好姐妹。
出了阮府之后,又有苏嬷嬷陪伴。
而今后,也会有大娘子这个妹子。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这个。
在这封信里,大夫人也细细的交待了谢晚一些事情。
原来那些银票是大夫人将所有自己的私房和嫁妆全部变卖之后换成的,不论是地契、铺面、庄子全部兑了现,因为从她身死的那一刻起,大娘子便不再是阮宝儿,确切的说不再冠以阮家的姓氏。
这些银票,大夫人告诉谢晚,原是准备给大娘子的嫁妆,但是若是需要的时候谢晚可以动用。当做是她替她照顾大娘子的一份谢仪。
至于大娘子的身份,这个时候谢晚才知道,原来大夫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穷苦人家的痴呆娘子,年岁身形和大娘子差不多的,不知道找什么高人易了容送去清芷榭了。
从今以后那孩子就是阮宝儿了,阮宝儿就是她!
谢晚不知晓大夫人为何如此做,毕竟阮家大娘子这个身份无论是在以后的名望和身份上都会给大娘子带来诸多的便利。
但是同时她也明白,大夫人如此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因为她相信大夫人,相信大夫人对大娘子的爱意。
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让自己的女儿忽然从天之骄女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小娘子,她也不会无缘由的就做出会损害大娘子利益的决定。
大夫人深深的疼爱大娘子,这是谁都无法质疑的。
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只能等时间去说明。也许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看到,大夫人是如何将自己的女儿紧紧的、紧紧的保护着。
而真正的阮宝儿,大夫人央谢晚想办法让她跟着谢家的户籍,改个名字好好的跟着她生活下去。
士农工商,好歹谢家也是农户,手中又有银子,置些田地产业,日子虽及不上阮府的滔天富贵,却也平安和乐。
大夫人这是看透了,她出身高贵,夫家富贵,这世间所有的穷尽奢华她都看过尝过,事到临了了却也觉得分外的没意思。
日日在那大宅子中你争我夺,得到的再多,也只觉得跟一座空城一般,心里空落落的得不到安宁,而最后也不过一坯黄土,尘归尘土归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一样,何况待在阮家,若是那事了了也就罢了,若是不了,恐怕只能比跟着谢晚更苦上千倍百倍。
谢晚只觉得大夫人几乎已经算尽了法子来保全大娘子,心中不由得分外的钦佩。
她低着头拍打着大娘子悲泣的几乎抽过去的软软身子,很轻很轻。
ps:
终于写道大夫人之死了,我对这个角色有着复杂的感情……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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