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阮东敬,谢晚寻摸着先得把自己的脚看看。将厨房的门虚掩,脱下鞋袜一看,脚踝处已经是红了一大片,更是肿的跟个馒头一般。小心的扭动了一下,依然是疼,不过应该是骨头没事,只是伤着了筋。
将鞋袜草草的套上,谢晚一瘸一拐的去橱柜那边找了些陈年的花椒,就着未熄的炉火烧了一大锅花椒水,才脱了袜子将伤处泡了进去。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谢晚已经是满头的大汗,也顾不上擦,拿了条汗巾就着热水敷在伤处。
“哎!”谢晚正一边跑着一边心里嘀咕今日是诸事不顺的时候,忽然不知道谁一把推开了虚掩的柴门。
谢晚回头一看,怎么又是这家伙?!
来的正是去而复返的阮东敬,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瓷瓶,正呆呆的看着谢晚露出的脚踝。
皱了皱眉眉头,谢晚问道:“又怎么了?”
“你……你、你先把袜子穿上!”阮东敬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扭过了身子,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谢晚甚至发现他的耳尖微微的泛红,随即恍然大悟,这世道女人的脚是禁区,旁人看不得。
接着她便觉得好笑,这阮家二郎也是怪人一个啊,半夜和小倌私会,明摆着是个放浪不羁的人,此刻又像是个纯情男了。
失笑着擦干了脚,穿上了鞋袜,经过一番热花椒水的泡疼痛处已经好多了。
“好了。”她站起身来拍了拍阮东敬的肩膀,却见对方跟兔子一样的跳了一下,才回过头。
眯着眼睛看着一脸尴尬的阮东敬,谢晚笑道:“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这、这个给你……”阮东敬似乎还在刚才的事儿里没回过神来,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
谢晚顺手接过瓷瓶,打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惹的她打了个喷嚏。
“回春坊的跌打药酒,涂一涂会好很多的。”阮东敬飞快的说完话,又飞快的跑了出去,好似后头有恶鬼在追他一般。
“哎——”谢晚感谢的话都还没说完呢,只来得及对着他逃窜的背影喊了一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了才低头看着手中的药酒。
回春坊,听说是丰城最好的医馆呢,不过诊金可不便宜。她低头想了想,将药酒随手搁在了旁边。
反正已经泡过热水,此刻也不那么疼了。
她心中还记挂着躺在床上的弄儿,这一耽搁都快一个多时辰了,得赶紧熬些姜汤。
老姜刨皮切片,大火催开,谢晚尝了尝味道,辣的直咂舌头。
嘶嘶的抽冷气,谢晚想了想,还是添了些黄片糖进去,好歹没那么难喝嘛。
拿瓷碗装好满满的一碗姜汤,谢晚在食盒里铺了些棉布,才提着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回走。
因着脚受了伤,脚程实在是快不了,而且每次迈步子还是有些疼,走到自己房门口的时候又是一头的汗珠儿。
顾不得别的,将姜汤拿出来,去床边摸了摸弄儿的额头,依然烫的吓人。
“弄儿?弄儿?”她推了推床上闭目躺着的人。
对方低低的呻吟了几声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谢晚满脸的担忧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问:“我?我怎么了?”
“还问呢!”谢晚摇了摇头道:“你病了,估摸着是风寒,我熬了些姜汤赶紧喝了。”
弄儿有些茫然的环顾了一些周围显得陌生的环境,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搬到了谢晚的房里,接着虚弱的说:“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谢晚说道,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又在后面点了个枕头,才端起桌上的姜汤,碗沿刚触手就觉得已经没那么热了,看来刚才放进去的棉布还是不够保温。
扶着弄儿小心的将那一满碗的姜汤缓缓的喝的一干二净了,谢晚才有帮着她躺下,将被角掖的紧紧的说:“发一身汗就好了。”
弄儿一碗姜汤下肚,感觉身上已经没那么冷了,虚弱着笑道:“说是帮你的忙,却是一点儿忙都没帮上。”
“日子还长着呢,急什么?”谢晚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说:“你这身子骨看起来也不太好,近几日天气也不太凉怎么就病了呢?”
弄儿听了这话脸色一滞,她当然不会告诉谢晚这是在大夫人那边吓得,只得装作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的模样摇了摇头。
陪着弄儿说了一会儿话,看她眼皮子已经快要黏在一起了,谢晚才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抬头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早上大娘子那边的丫头过来说让自己负责饭食的事已经定了,今日恐怕就得做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命,拖着这受伤的脚还得去伺候主子。
待捱回厨房时间又过去了不少,谢晚忙着淘米洗锅的,待蒸上米饭才开始思考应该做些什么菜。
翻了翻存货也不多了,捡了些晒干的木耳和香菇拿温水泡上,又看扒拉着采办那边每日送过来的篮子,有半扇新鲜羊肉,两块细白的豆腐,几只小芋头和几样蔬菜。、
“哼!”谢晚冷笑了一下,这采办处送来的东西可是越来越少了,小小的一篮子东西是打发谁呢?看来这大夫人久不点小厨房的菜,让这些人都起了懈怠之心,越来越凑活了!
谢晚低头想了想,本来之前她就想找机会自个儿采买东西去,如今大娘子的一日三餐皆有她负责便正是大好的机会。
不过这事一下子也急不来,采买事物在哪儿都是个肥差,别人看看不得有人横插一脚,还是先做好大娘子的差事为上,剩下的徐徐图之罢。
挽起袖子,谢晚将半扇羊肉顺着纹路切成适当大小的方块又过了两遍的清水去污血,才烧热了一口大锅。
待油温差不多了,先用姜蒜爆过,趁热将沥干了水分的羊肉下过爆炒,待颜色变了,又倒了半碗水进去焖。
趁着这时间捡了根看起来水灵灵的白萝卜削皮切成滚刀块,又在手上包上棉布将几个小芋头削皮过水放进蒸饭的锅里,接着把一些需要用的材料全部备好了才去揭那口盖着的羊肉。
里头汤水已经蒸发了不少,谢晚将白萝卜块倒进去,等到烧滚了加了盐、酱油和一勺前日做好的杏子酱,烧开了移到一翁瓦罐里,捧到门外的小泥炉上炖着。
那边芋头已经熟透,拣出来的时候烫的谢晚直吐舌头,一边摸着耳朵一边碾碎了加一点儿白面粉和匀成团,擀成皮,一半包了些碎香菇木耳陷儿捏成月牙儿,一半用了杏子酱做成甜口的包子状,上蒸锅蒸透。
看着差不多了才洗干净了那口大锅。
采买那边送来的两块豆腐看着极好,谢晚刀工又好,片成一片片晶莹透白的豆腐片,下了些猪肉进锅,待烧的冒了青烟才将豆腐放进去,指尖掐了一撮盐均匀的撒上,翻面,浇一浅碗的甜酒,摸出一把大虾干一同熬煮,最后一丁点儿糖调味,起锅装盘时又撒了些葱花。
刚才半扇羊肉了扣下了一小块,谢晚早就剁碎拿酱汁腌上,这边就将滚水把茄子块汆烫一下去涩味,锅里下了大油烧热,茄子进去稍微煎一煎,看的中间也开始变色了才将肉沫同酱一起下锅煸炒,加水煨干。
这古代厨房的油烟实在是大,谢晚将门敞开了还是呛得她直咳嗽。
又想起前几日从大厨房那儿顺来的老母鸡被她做成了糟鸡,此时也能吃了,便捡了点白芹过水,同糟好的鸡肉一起拌了。
看了一下门外煨着的羊肉,色泽煞是好看,汁水浓稠,才满意的回到厨房里又顺手清炒了个蔬菜。
忙完这一通谢晚估摸着差不多是时候了,羊肉起锅,拣出芋头饺,将各色菜品装在成套的青花瓷碗碟里,放在备好的三层食盒里只等丫头过来拿了。
果不其然,谢晚才将将收好手,早上那叫樱草的小娘子就过来了,此时厨房里的热气还未消散,空中还一股子油烟味。
她不愿意进来,只踮着脚朝里看。
谢晚笑了笑,将两个食盒提了出去给她。
“晚娘子不同我一起去嘛?”樱草接过食盒,却看到谢晚转头想进去厨房大的样子。
这话一说谢晚倒是觉得奇怪了,她不过是个厨娘,做好自己的分内事,难不成送菜也要她亲自去才成?
“我这儿乱着呢还得收拾,就不去了。”谢晚笑道。
樱草倒是挑了挑眉头,别人巴不得去大娘子面前露个脸呢,这谢晚也是不懂事,这算是第一次正式的为大娘子当差,也不去磕个头问个安嘛?
虽是这样想,樱草可没那个闲心思提点谢晚,既然她不愿去那是她的事了,于是点了点头,小心的将食盒提好就走了。
谢晚待她走远了,才看厨房里一片狼藉的模样笑了笑,她不是不愿意去露脸,只不过另有打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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