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排到姑嫂两人,城门士兵看是两个女子,只稍稍扫了一眼便挥手放行了。
这是谢晚第一次亲眼看到古代的城镇,绕过那些小贩叫卖行人摩肩擦踵的街道,谢刘氏领着她拐进一处明显安静的多的小巷里。
周边尽是高高的青墙,从墙边长出的树木郁郁葱葱,一看就都是有钱人家的住宅,整片区域里安静的跟刚才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样子。
“晚娘,累了嘛?”谢刘氏看她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担心的呃问。
谢晚还真觉得心口发闷,浑身也有些无力的感觉,想来是身体还没有好有些气虚。但还是摇了摇头,这点儿小事情没必要小题大做。
两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位于深处的阮家大宅。
谢晚昂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两扇漆成黑色的大门,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高门大户的气派,而其上悬挂的匾额也仅仅是一块看起来颇为朴素的木板上刻着“阮府”两个字,倒是并不浮夸。
她是不知道,这年头什么人家用什么大门也是有讲究的,谢家这些年来虽然力图从商界转进官场,也有些子弟成功入仕,但也不敢僭越。
谢刘氏带着谢晚绕到宅子后面的角门,伸手轻轻的叩了叩。
“哟,谢家嫂子可算是来了啊。”看门的婆子看到谢刘氏先是挑着眉毛阴阳怪气的叫道,却又在看到她身后的谢晚后住了嘴,反而不住的拿眼神上下打量她。
毕竟是阮管事看上的儿媳妇,虽说这谢家小娘子拒绝的事情早就传的满城风雨,但是谁知道最后能成不能成?当着面这婆子还真不敢再过于得瑟。
谢晚淡定的站在那儿,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心中却是连连冷笑。
啧啧,看看这阮府,一个两个怎么都是这德行,说话那尖酸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这角门只是普通杂工们进出的地方,和前院还有内院之间都还有门禁,倒是没那么多的规矩,也不讲究腰牌什么的,那婆子让开了身子,姑嫂两人就顺利的进去了。
不过毕竟是有钱人家,就算是杂役进出的地方也比她们那个寒酸的农家小院要精致亮堂的多。
顺着一条雨花石小径往里走,两旁不知道是什么常青科的树木将视线遮的严严实实的,很快,谢晚就听到一阵嬉闹的声音,想必是快到地方了。
果然,过了一道垂花拱门,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小院里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和谢刘氏年纪差不多大的婆娘们,跟前都摆着个大木盆,木盆里堆满了衣服,旁边的竹篙上晒着一些看起来布料高级但并不花哨的衣服。那些婆娘们一边搓洗着衣服,一边高声的和左右聊天,时不时还迸发出一阵笑声来。
谢刘氏捋了捋头发,又回头看了谢晚一眼,才一齐进去。
两人刚站定,就有眼尖的浣洗婆娘看到了她们,马上推了推左近的同伴,努了努嘴角让她们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刚刚那嬉笑的声音也都停了下来。
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原先谢晚的事情还真是闹得挺大,看众人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去通报,只见从里面厢房转出一个人,正是那天来谢家叫嚣的那个婆娘。
“哎,谢家嫂子你还真敢来啊?”那女人面上挂着嘲讽的微笑,似乎是笑这姓谢的可真是雄心豹子胆。
周围的浆洗婆子们听了这话都窃窃的笑着。
谢刘氏没有说话,只是咬了咬嘴唇。她本性温顺,那天也是因为急红了眼才那么泼辣。
果然,谢晚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放她一个人来肯定是要受欺负的,定了定神淡淡的开口说:“我们谢家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说什么敢不敢?这位大婶你嘴下留情。”
“哟,谢家妹子也来啦。”那女人听了这话,装做才看到她的样子假惺惺的说:“怎么?准备和你嫂子一起上工嘛?”
谢晚翻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来的优越感,说起话来那鼻孔插上两只花都能做花瓶了。
“我说阮贵家的,咱们浆洗房如果真有这么标致的小姑娘,那还不翻天了啊?”旁边有旁的婆子话里带刺的调笑道。
“那是!”那女人也就是阮贵家的嘴角一撇,颇为轻蔑的说:“我们这儿可容不下这么大尊佛。”
嘁!谢晚心里轻啐了一下,不欲于她们多做纠缠,单刀直入的说:“我可配不上你们谢家洗衣娘的身份,这次来,是希望贵府把我嫂嫂的工钱结清了。”
“哟,来要钱啊?”阮贵家的说一句话声调硬是拐了十八个弯,这般阴阳怪气让谢晚恨不得一脚踹她脸上去。
一旁默不作声半天的谢刘氏仿佛才找到自己声音一样的说:“我上工的工钱,之前说好了一天五个铜钱。”
阮贵家的又撇了撇嘴,不屑的说:“要工钱你得去找总管事,我们平常都是从那儿领了发放的,可没听说有你的。”
“你!”谢刘氏一听,牙齿都快咬断了,这明显就是刁难了。且不说每个杂工的工钱都是在当值得管事婆子那领,就说那阮管事,去找他能要到吗?!
“怎么?不敢去?”阮贵家的就跟抓到她痛脚一样得意的笑着说:“不是没做亏心事嘛?怎么又不敢了?”
谢刘氏被她的话气得浑身直发抖,因为劳作而显得骨节粗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哦,那就请你们那位阮管事出来说话。”谢晚扯了扯谢刘氏的袖子,面色如常,毫不退却的说。
“哈哈哈……”阮贵家的一听,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对其他的婆子们说:“你们听听这谢家小娘子的话,让阮管事过来说话呢!”仿佛谢晚的话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谢晚沉默不语,一直等到她笑够了才反击道:“怎么?你不敢去请?”
“哼!小娘子你是胆大包天了!”阮贵家的一脸得意的说:“让阮管事过来说话?!在这里只有我们阮家的主子才有这个权利!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不劳您挂心,”谢晚的面色依然是分毫未改,说:“总之你们阮家欠了我嫂嫂的工钱,莫非是不想给?这家大业大的,可干不出这等事来,想必是被什么人扣下了吧?”
这话还真是一语中的,阮贵家的面色变了变。的确,谢刘氏的工钱一早拨了下来,但她仗着谢刘氏和阮管事之间起了龌龊,就自己收了起来。
“小娘子你可别睁眼说瞎话!”虽然有些心虚,但是阮贵家的还是嘴硬的说:“你有本事便去衙门告,看看官老爷信谁的。”
阮家是大户人家,和县衙的关系自然是要好,这阮贵家的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是却也笃定谢刘氏这老实的个性必然不敢去报官。
“那可不必,”谢晚说:“若是阮家存心要逼死我们这平头百姓,我们自去阮家大门前找根麻绳吊死便是。”言里话外是要去正门那闹一通。
这下阮贵家的倒是有些气怯,要知道如今的阮家当家夫人,是最最注重名声的,若是让谢晚去大门口闹一闹,传到夫人耳里,怕是要出大事的!
“你这泼皮小蹄子!”阮贵家的咬了咬牙,不甘心的说:“不过几个铜子,居然以死相逼,果然是穷的叮当响,我看你们可怜,给你便是了,没得连累我们阮府和你们一起丢人现眼!”
谢晚心里冷笑了一下,果然是被自己猜中。她来的时候看阮府门前异常朴素,一副低调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人家必定是极其注意名声的,所以才想出威胁阮贵家的要去大门前闹腾。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都穷到这份上了,她才不管自己的名声会不会有有损呢。
当下朝谢刘氏挤了挤眼,只等着阮贵家的去屋里数出铜钱来。
不一会儿,就看见阮贵家的一脸肉疼的从屋里出来,手中攥着一袋铜板,颇为不客气的扔到谢晚手上说:“喏,拿去!”
谢晚笑了一下,拉开钱袋递给谢刘氏说:“嫂嫂,你点点,数目对不对?”
谢刘氏在旁边早被谢晚威胁阮贵家的给吓得有些呆滞了,待钱袋到了手上才如梦初醒一样,查验了一下数目,对她说:“嗯,对的。”
“对的就快走,谁贪你那几个破铜板!”阮贵家的只想赶快赶这不识抬举的姑嫂两人走,拿手扇了扇风说:“穷鬼!”
冷哼了一声,示意谢刘氏收起钱袋,谢晚头也不回的对她说:“那我们走吧。”
像阮贵家的这般装腔作势的人她是理都不想再理,说句话都嫌脏嘴!
谢刘氏点了点头,将钱袋贴身收好,有些稀里糊涂的跟着谢晚就往外走。
没想到此行目的已经全然完满的两人刚要抬脚,却又听到身后一个有些阴沉的声音说了一声“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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