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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杰这一走便是许久,久到让玉瑾然和游冥望眼欲穿也没见着他一片衣角。
“他这是什么意思?”
玉瑾然从来都缺乏耐心,从还没坐下便等到脚下发冷也不见杨逸杰回转,他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这是你岳丈在考验你的涵养!不过是一两柱香的时间你就原形毕露,叫人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你!”游冥觉得自从见了玉瑾然开始,他便像是化身成了啰嗦的女人,总是在不停的说教。
“哼……”玉瑾然动了动屁股,赌气的端了仆人送上来已经凉下去的茶水,这次倒是不敢说什么“关谁谁屁事了”。
“噗……”刚进口的茶水被玉瑾然毫不犹豫的喷了出去,若不是游冥坐得位置和他同向,指定便被喷了个满脸花。
“这是什么怪味?”玉瑾然伸了衣袖拂去嘴角黑褐色的残渣,恨不得将杯子给砸了出去,好在临出手之时想起来这可是在杨府,有杨若兮的杨府。
游冥端了自己的茶水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啊,是今年景记茶叶限量的秋茶,你真是暴殄天物!”瞧着玉瑾然那模样,游冥情不自禁又说教道:“瑾然,你不是答应过我要耐住脾气做个有礼貌的人,怎么在人家主人家家里如此失礼?”
玉瑾然无辜的将自己的茶杯和游冥手中的一比较,立马便发现了不同,他的这杯根本就不是茶,分明就是什么药物。游冥也发现了不同,微微挑了挑眉,伸手蘸了一滴入口,随即被哭得五官全都皱到了一处,同情的递上自己的那杯茶给玉瑾然:“来,你漱漱口,真是难为你了,要不,我们还是走了吧。”
送来的提亲礼被杨逸杰当做了贺寿礼收了起来,他还有何立场说是前来提亲的,这真真是出师不利啊。
“喂……”玉瑾然漱口后总算是觉得将嘴里的恶心感给压了下去,正想随意呵斥守在一旁的下人几句的,猛地想起游冥的叮咛和自己作为下人那些时日被杨若兮呼来喝去的叮咛,硬生生的将责问给咽了下去,换做了平常的音调对守在厅中那位管家模样的人招呼道:
“还请这位管事向杨大人通报一声,玉瑾然谨遵皇命前来交换庚帖!”
游冥眼前一亮,其实玉瑾然的直率性子也不是没好处。像他的话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尽量委婉着来,反倒不如这样单刀直入显得有效。
那位守在门口的管事叫杨财,已经做好被玉瑾然骂上一顿的心理准备,再然后便将玉瑾然给气走,此番任务便算是圆满完成;却是不料这嘉义侯的脾气似乎和家主人猜测的不一样,让他们原本排演好的剧本根本没办法展开;只得行了一礼后小跑步进了后院,如此这般那般的将玉瑾然的表现给说了一遍。
“这倒是奇了怪了,不是说这玉瑾然喜怒无常、骄横跋扈的吗?上次在新洲我也见过他的无理,怎的这次如此能忍?”杨逸杰也是困惑的搓了搓眉心,抬头问道:“阿财,你确定是嘉义侯自己说出这番话的?不是太子教的。”
“小的当然确定。而且,嘉义侯并没有问起那杯不一样的茶水,也没有摔杯子骂人。”杨财既然受命做客厅的知客,自然不会乱说一丝半毫。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个可是夫君你说过的。”韩雪的眼睛略肿,可见这几日没少掉眼泪,想起让人出去打听来的关于玉瑾然的消息,不由的咬牙切齿喝道:“他玉瑾然要是觉得被穆清风抢了心上人就一门心思对付穆家便是,何苦来作践咱们女儿?”
杨逸杰想了一会儿倒不这么认为了,“都说玉瑾然是因为不忿彩蝶郡主下嫁穆清风才想娶了若兮羞辱穆家,可我怎么看来也是嘉义侯的名头被抹黑呢?而且,嘉义侯能够收敛了性子如此低下身段,说不定他是真的看上咱们女儿了呢?”
“呸!你们这些男人想的什么谁知道?到时候受苦的可是我的女儿。若兮真是命苦,前面被做主嫁错了一次,现在还被皇上……”韩雪想着都觉得心里苦,玉瑾然是什么样的人,成天和狐朋狗友厮混不说,关键他游手好闲、不事生产,这样的男人能让女人依靠吗?
瞧着韩雪越说越是离谱,杨逸杰连忙捂了她的嘴,挥手让杨财先去了门口等着,小声劝道:“你可别瞎嚷嚷,赐婚可是用圣旨白纸黑字写清楚的,要是没这圣旨还好办。”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女儿这么好的白菜又要被猪给拱了?”韩雪恨恨拉开杨逸杰的大掌,又气呼呼的在他掌心用力的掐了一把。
对于韩雪偶尔冒出的神来之语杨逸杰已经形成了免疫,闻言只是牵了她的手往外走,一边小声解释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圣旨听说是嘉义侯不惜性命求下来的,咱们只管为难他,说不定哪天他就觉得忍不下去了又去求了皇上换一道旨意,咱们若兮就算解脱了。”
“真是好主意!”韩雪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夫妻俩走到外院客厅门外时已经统一好了口径,刚刚进客厅韩雪便夸张的几步来到游冥面前,做出一副贪财的模样道谢道:“臣妾正说才从青州一路周折回府什么东西都没置办,听说太子殿下便给臣妾送了不少布匹和首饰来,还真是多谢太子殿下大方了。”
游冥刚推诿了两句,然后准备将话题切入正题,那厢杨逸杰便看着玉瑾然面前只少了一口的“茶水”惊叫道:“侯爷怎么喝不惯下官特意帮您准备的药茶吗?那可是专程从蛮州格啥族巫师那儿求来的圣药,据说是有伤愈伤、有病治病,可别辜负了下官夫妇的一片好意!”
玉瑾然只得端了茶水小心翼翼的再喝了一口,俊美的五官皱做了一出,却是忍着又苦又涩又辣又咸的怪味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看得旁边尝过那味道的游冥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让亲手炮制了这杯“五味茶”的杨逸杰瞪大了双眼。
“岳父大人,这是小婿的庚帖,还请过目;不知若兮的庚帖能否交予小婿带回去请礼部官员择一吉日完婚?”
这番话按照正常方式应该是媒婆来说的,玉瑾然是由皇帝赐婚,这个“媒婆”便成了代表皇帝来此的太子游冥;可他的性子太过温吞,反倒是数度被杨逸杰拿捏住不得说话,不得已,心急的玉瑾然只得开门见山的直接说出了来意。
杨逸杰最习惯的便是和游冥这样的人打交道,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在脑海里过上好几遍,现下遇上了玉瑾然这种单纯不知掩饰的混人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愕然的愣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正是,今日本宫来此便是希望杨大人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将令千金的庚帖交予本宫,这就让礼部选下吉日,也好早日送上聘金彩礼。”游冥趁着杨逸杰怔楞,干脆也不拐弯抹角了,顺着玉瑾然的话直接将来意给说了出来。
“庚帖啊?!”杨逸杰心虚的看向身后的韩雪,意思是他撑不住了。
韩雪见状急在心里,本来就不是顶顶聪明的人灵光突然一闪,不知怎的就回道:“小女的庚帖一直就在她身上,府里并未另外备上一份,不如你们等她回京了再来换庚帖吧。”
所谓“庚帖”,便是分别将男女双方姓名、籍贯、生辰八字及祖宗三代姓名写在上面的红色柬帖。按照顺和朝的习俗,男女双方婚事基本定下来之后,媒人便会拿了双方的庚帖互相交换,然后各自将对方的庚帖放在自家的祖宗牌位前供奉三日,这三日如果双方都没出什么大事便算是祖宗认同了对方成为自己家族中人,三日后便可以将二人的庚帖交由认同的算命先生选吉日成婚。
韩雪用的这个借口低劣又无稽,庚帖这东西只要府上有红色柬帖随时都可以写出十份八份的;然,韩雪这么说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杨若兮曾经嫁过一次,和离之时指定是将婚书和原本的庚帖退回了自家,再用那份庚帖和玉瑾然互换也显得杨家颇为诚心。
韩雪这时候拉出了这个借口推诿游冥也是无可奈何,玉瑾然则明显是被这个答案给气得够呛,依然直冲冲的就将手中庚帖往杨逸杰面前递:“如此便请岳父先收了小婿庚帖,小婿这就请旨让礼部找人来重新为若兮写一份庚帖。”
杨逸杰面上怒色一现,这玉瑾然像是听不懂别人意思似的,这不是逼婚吗?便也顺着韩雪的低级借口正色推拒道:“嘉义侯且再等上几日,待若兮回府后再行换过庚帖可好,若兮的那份庚帖乃是家父亲书,意义非凡。”
反正能拖上几日便是几日,他还没想好针对玉瑾然如此沉得住气咄咄逼人的样子该用什么计策。
“瑾然,既然杨大人都说了等……红石县主回京后再行交换庚帖,那咱们便改日备了提亲彩礼再来。”游冥对玉瑾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做得太过。
玉瑾然也知道自己逼人太过,只得怏怏的收回庚帖,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难受:原来,想要顺利娶到妻子还真的不是一句话的事。
正在游冥和他觉得和杨逸杰无话可说准备告辞之时,门外传来一声兴奋的禀报:“老爷、夫人,小姐和睿少爷回府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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