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闲着无事想做几张画,可有画纸好推荐的?”赵正问。
“自然有,七王爷您这边请。”胡雅文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正跟着胡雅文上了二楼。踏了一个台阶之后,转身将我递给沈悦兮。沈悦兮也便跟着赵正一道上了二楼。
二楼的纸张要比一楼精致很多,都是来自宣纸产地的名纸墨,一开门走进去,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清香的纸张的味道。
胡雅文吩咐伙计去沏茶,而后请赵正和沈悦兮坐下,自己将推荐的宣纸拿过来,摊在桌子上,让赵正看纸张的成色,触感,介绍纸张的妙处。
赵正听着,间或点头,选择了几种宣纸,让胡雅文包好,而后问道:“京城前些日子来了好多灾民,男人有去各处做了家丁的,女子呢?有不少被掳了卖进烟花之地,这些你都知道的吧。”
胡雅文笑了,“七王爷有事但请明讲。”
“大约半月前,有个逃难而来的女子,年方十八,在京城外忽然失踪,你帮本王查一下那个女子的下落,反正做这些事的无非是京城里的那些个帮派,应该很容易查出去向,本王不便出面,只好有劳胡掌柜了。”
“七王爷客气了,待有了眉目,胡某会着人将消息传给七王爷的。”胡雅文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笑容。
沈悦兮在一旁看着,便知这位胡掌柜该是个很有门路的人吧。
出了雅文轩的门,赵正和沈悦兮没有上马车,而是在街市里逛了起来。
“刚刚那位胡掌柜,很有些神通吧。”走了会儿,沈悦兮问赵正。
“他有江湖背景,结义的兄弟都各有势力,京城里的混子都尊他怕他,想要打听消息唯有他最灵最快。”赵正低声回道。
“想不到七爷您终日不出门,却还认识这等神人。”沈悦兮不无惊奇。
赵正笑了,“我年轻的时候在京城里很是混迹了几年,结交了许多各色奇人,故事说起来可是够上几天几夜了。”
沈悦兮眼神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奇人,说的我都想认识认识了。”
“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见的。”赵正一口应了。
沈悦兮点了点头,看着赵正仍是平淡的神色,这才觉得这位七王爷绝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平静。他像毫无波澜的海面,在深海之下,却是旁人看不到的暗涌。
“那个塔,”走了会儿,赵正指着一座塔说,“它位于京城的正中央,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京城,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沈悦兮说了句好,“我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没有那座塔。”
“你离开京城的第二年建的,皇上亲自提的名字,名为万寿塔,寓意南夏江山千秋万代。”赵正解释。
“皇上真是胸襟伟略。”沈悦兮淡淡说了这样一句话,听不出是赞美还是讽刺。
赵正回头对车夫招了招手,“我们还是坐马车过去罢,那塔看着不远,走起来还是要费些时候的。”
沈悦兮随着赵正上了马车,一路沉默,心里想着的是在皇宫里赵广曾说过的话:罪臣之女岂可逍遥于世。
她心里很痛,自己的爹爹,即使是逝去了,却依然还是担着罪臣的罪名,而这罪名不过是赵广的莫须有之罪,沈家一门,真是冤枉。
到了万寿塔下,赵正扶着沈悦兮下了马车。
万寿塔建造了有些念头,又逢冬季,所以塔下并无多少人。
塔共有九层,沈悦兮提着裙角,随着赵正一层一层登上塔顶。
在塔顶站定,沈悦兮做了个深呼吸,九层塔登上来,两条腿有些抖,但从塔顶望出去,看到京城全景之时,她立刻忘记了累,扑到护墙上,欣喜地四处张望。
“南夏的江山真的波澜壮阔。”沈悦兮由衷感慨。
赵正站在沈悦兮身边,放眼远望,江山如画,气势如虹,他身为皇族的一员,这番盛世景象,心里是有些自豪的。也对赵广有由衷的敬佩之情,既敬佩又戒备,这兄弟两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复杂。
在塔顶转了一周。赵正指着某个方位告诉沈悦兮那是她小时候的府邸。
沈悦兮凝眸看着,八岁前的那点模糊的记忆浮上心头,似乎都是欢笑,无忧无虑的荡着秋千,仰望天空,那时的天空似乎也总是明媚的。
万寿塔正北的位置是皇宫。皇上早朝的大殿与万寿塔遥遥相对。从塔顶可以看到整个皇宫,壮观而庄严。
“七爷您曾想过君临天下吗?”沈悦兮望着皇宫,轻声问赵正。
这话问的太过敏感,赵正四下看看,塔顶只有他和沈悦兮两个人,这才低声说道:“做皇帝是件肩负万民生计的事,太过重大,我自认性情闲散,做不来一个好皇帝。”
这个问题,先皇曾经问过少年的赵正。他的答案与现在相同。
若是那个时候,赵正回答先皇想要君临天下,那么如今的皇帝是不是赵广还要两说呢。
“可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沈悦兮说。
“我对权利并不追逐。”
“我从前也并不觉得权利有何可令人追逐,但现在看来,权利是个好东西,它可以颠倒黑白为所欲为,可以让我爹爹背负一世罪名,把我变成罪臣之女。”
这话让赵正有些汗颜,说起来当初若不是沈青山一家与自己交好,也不会引得赵广忌惮,继而找个由头将沈家发配边疆。
“权利是双刃剑。”想了想,赵正如是说道。
“当初若是七爷您做了皇上,也会清除异己吗?”
“那是自然,每朝每代新君登基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都会如此。”
“但是七王妃的父亲如今依然是南夏的丞相,我爹爹与您交好便要被发配,那安丞相是您的岳丈为何会依然受器重?”沈悦兮有些不解。
“安丞相一直是皇上的得力臂膀,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一直暗中辅佐,我这门婚事是母后指的,皇上起初并不同意,是母后极力坚持才促成此事。”赵正顿了顿,“我之所以待意如和气,是因为她在这桩婚事里是最大的受害者。”
受害者?沈悦兮愣了愣,“此话怎么说?”
“意如心心念念想要有个孩子,但她此生不会得偿所愿的。”
沈悦兮更疑惑了,她看着赵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疑心重,怕意如有了我的子嗣之后安沛全会转而来帮我,安沛全在朝中势力庞大,他心有介怀,故而在意如大婚之前,皇上让安沛全给意如喝了断子汤药,以表衷心。”赵正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依旧是平淡的。
沈悦兮却吃了一惊,“那个安沛全竟然真的遵照皇上的意思做了?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正如你所言,权利让人迷失人性。”赵正微微叹息了一声。
沈悦兮忽然就同情起安意如来,一个被自己亲爹算计了的女子,实在太过凄惨。
“所以有些事,意如便是做的不对,我也酌情纵容了她。”
“这些事,七爷您是如何知道的?”沉吟片刻,沈悦兮问道。这是何等机密之事啊。
赵正笑了笑,“这世上哪有不为人知的事呢?只要你做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何况宫中那种地方,最是耳目复杂。”
“想不到七王爷人不在宫中,宫中的事却知晓的如此清楚。”沈悦兮看着赵正波澜不惊的面容,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我自小在宫中长大,宫中的事又如何不懂呢。”赵正笼统地说了句。
沈悦兮没有再追问下去。她知道自己不必问,她如今心里有了九分的把握,这位七王爷虽然看着似闲云野鹤,背后却有自己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是真的会护她周全,所以她将来如果做些不可饶恕的事,七王爷应该也能摆得平吧。
“在想什么?”赵正见沈悦兮目光深远地望着某处做沉思状,不由问了句。
“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未来茫然,脑子里空洞。”沈悦兮笑笑。
“有我在,你的未来便不会茫然。”赵正声音轻轻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悦兮看了看赵正,而后依偎进赵正的怀里,什么也不说,伸手环住了赵正的腰。
赵正僵在那里,沈悦兮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他有些意外。
但也仅仅是僵了一瞬间,赵正伸出手,搂住沈悦兮的肩膀,沈悦兮娇弱的身子让人生出怜惜的欲望,赵正的心里被温柔的情绪填满,自岳溪去世之后便冷寂的爱欲被沈悦兮呼啦啦地全部唤醒。
胡雅文的消息在两天后传到康平王府。
根据赵正所留下的线索,共有四个人特征符合,卖到烟花之地那种地方,名字自然都改了,也无人关心她们之前叫什么,所以到底哪个是陈灵秀,还需要赵正自己去验证。
赵正看过书函,记下那几个青楼的名字,便将书函烧毁。
出入烟花场所,沈悦兮一身女装不大方便,赵正便命管家送来一套新的家丁的衣裳,最小的尺码,沈悦兮穿着也还是有些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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