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边疆的粟谷比京城那面的好吃,所以做出来的粘糕也比京城的好吃。”沈悦兮如是说。
哦?赵正未料到是这个答案,他一向不大喜欢吃黏糊糊的食物。
“你尝尝。”沈悦兮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粘糕递到赵正面前。
赵正低头咬了一口,他记得粘糕一向是要蘸着蜂蜜吃的,没有蜂蜜的粘糕有一股子粮食的香气,究竟与京城有何不同,他没有吃出来,因为即便是在京城,蘸着蜂蜜吃的粘糕,他也极少食用。
“我倒不知你喜欢吃这个。”赵正吃完一口,轻声说道。
沈悦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忽拙也喜欢吃粘糕,冬日里,他们在街头一人捧着一块粘糕吃的时光恍如昨日。
沈悦兮垂下眼眸,人在边疆,越发不能躲过与忽拙曾有的记忆。
“你不是说边疆的酒最烈吗?不如今儿晚上便找个小酒馆喝一坛如何?”见沈悦兮沉默,赵正便说道。
赵正太知道这里对于沈悦兮的意义,所以他很怕她沉默,她沉默的时候,他便觉得她离自己很远,让他没来由的心慌。
沈悦兮点了点头。
边城冬季的夜里,小酒馆的生意一直都是好的,因为这样漫长而寒冷的夜里,人们无所事事,聚在一起喝点小酒聊聊天是最快意的事了。
小酒馆里燃着旺盛的炉火,炉火上烧着水,水里温着酒。
另一旁的角落里,有几个炭火盆,盆上架着一个铁架,铁架上烤着各种肉,兹拉冒着香气。
这种吃法还是跟北胡人学的,非常适合下酒。
酒馆里很吵闹,喝了酒的人们粗着嗓门说话,像打架一般。
好在沈悦兮是熟悉这些画面的,边城与北胡接壤,这里的人们要与恶劣的气候作斗争,也要与时不时窜过来的北胡贼人做斗争,民风一直就很彪悍,喝酒,大声吵闹,都不算什么。
赵正等人在伙计的引领下,在离炉火稍远的地方坐好,而后伙计询问他们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
赵正不大了解这里的饮食,便看向沈悦兮,沈悦兮便做了主,点了一些边城的特色食物,至于酒,那肯定是入喉如火的劲酿。
伙计记好之后,转身下去了。
赵正等人这才打量起周遭的酒客。
一双带着笑的眼睛与赵正对上了目光。是魏大勋,他也到了边城,也在这个小酒馆里喝酒,见到赵正,魏大勋并未露出惊奇的神色,只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赵正却是惊奇的,在千里之外见到京城里的人,这种感觉有些复杂。
魏大勋跟同桌的同僚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起身,来到赵正面前,开口想喊一声七王爷安,却又猛然觉得不合时宜,便改口说了句:“七爷,真是巧。”
赵正点了点头,同意魏大勋的话,“不如一起坐吧。”
魏大勋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那个同僚,没有推辞,坐下了。
“公干?”赵正简短问了句。
魏大勋点了点头。
赵正便不再多问。但赵正知道,以魏大勋的级别,此次前来,要么是奉了兵部的旨,要么是皇上亲自指派他来的,至于来做什么,为了避嫌,赵正也不好多问。
“七爷您不好奇是何公干?”魏大勋笑着问赵正。
“朝廷的事怎好打听那么多。”赵正说着四处看了看,酒馆里热闹着呢,没人注意他们。
魏大勋笑了,没有再说话,却扭头看了看沈悦兮,沈悦兮也在看他,魏大勋便对沈悦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青山您还记得吧?”而后,魏大勋扭过头去,问赵正。
忽而从魏大勋的嘴里听到沈青山的名字,赵正和沈悦兮都有些意外。
“记得。”赵正点了点头。
“那他被灭门的事您听说过吗?”
“听说过。”赵正淡淡回道。
“七爷您不好奇是谁杀了沈氏一族吗?”魏大勋盯着赵正。
“好奇又如何?”赵正问。
“若是好奇,不如与我一道儿查查此事,您意下如何?”
原来,魏大勋是来调查沈青山被灭门一案的,那想必是受了皇上所托,兵部是不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
“我又不是捕快,哪会查案呢?”赵正淡淡一笑。
“捕快也只不过是一个职业而已,查案,却是人人都可以的,只看您想不想。”
“听上去倒是有趣,可否带上我一起?”一旁的沈悦兮却忽然开口说道。
魏大勋看了看沈悦兮,又看了看赵正,“七爷,这位是七王妃?”
他早就听说了这位七王妃的传奇来历。
赵正微微点了点头。
“早闻大名,今日得见,甚幸。”魏大勋对沈悦兮恭敬道。
“魏捕头客气了。”沈悦兮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她可不是第一次看到魏大勋,只不过上一次离得较远,看的不真切。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七王爷给您赐了个名字叫岳溪,好名字。”魏大勋继续说道。
“好在哪里呢?”沈悦兮挑了挑眉,问道。
“沈青山有个女儿名叫沈悦兮,心悦君兮君不知……岳溪,悦兮,都是好名字。”魏大勋笑着回了句答非所问的话。
“看不出魏捕头还颇有文采呢。”沈悦兮冷笑了下。
桌子上的气氛有些诡异,这一点小路子察觉到了,他也根本不明白他们兜来兜去的到底在说些什么,恰好店小二此事端着热好的酒来了,小路子便急忙起了身,结果酒壶,为在座的人一一斟了酒。
“那就先喝一口罢。”赵正提议。
魏大勋和朗阔还有小路子都端起来酒杯,对赵正做了个恭敬的请的手势,而后一仰脖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沈悦兮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魏大勋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七王妃好酒量。”
沈悦兮没说话。
“听闻七王妃是江州白水镇人士,那里盛产果酒,果酒以绵柔醇厚而闻名,那您还喝的惯边疆这里暴烈如火的劲酿吗?”魏大勋问。
“绵柔醇厚也好,暴烈如火也好,无非都是酒,有何喝的惯喝不惯?”沈悦兮打了个太极。
“七王妃果真是女中翘楚。”
“过奖。”
小路子虽然很认真的在听,依然还是没听懂他们的话,看到店小二端着他们之前点的烤肉过来,便起身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烤肉散发着热乎乎的香气,让人垂涎。
小路子坐好,眼巴巴看着赵正,总得等七王爷动过筷子,他们才好开吃。
至于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小路子听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他只要跟在七王爷身边,有个眼力劲,好生服侍七王爷便好。
朗阔虽然也有些听不明白,但他的心态和小路子又不同,他是被雇来做镖师的,他只要保护好沈悦兮的人身安全便可,其他的可以暂时不理会。
酒越喝越酣畅,魏大勋与赵正聊的话题也随意起来,偶尔还夹杂着掏心掏肺的感慨。
反正都是酒话,反正人总需要一些卸下防备的时候,寒冷夜里温暖的小酒馆,真是最好的所在。
一直喝到半夜,酒热了一壶又一壶,最后散场之时,忽而有些寂寥了。
尤其是走出小酒馆,外面的寒风一吹,让人觉得扫兴。如果可以,在小酒馆里一直醉生梦死也不错。
**
赵正等人与魏大勋在酒馆门口道别,并约好了明日再见。
回到客栈之后,沈悦兮问赵正,“这个魏大勋到底有什么本事,皇上会派他来调查我们沈家的案子?”
“京城里所有的疑难案子经他手就没有不破的。”
“有那么神?”沈悦兮想了想,“庞世聪的死,他不是就没查出来?”
赵正若有所思地笑了下,“他只是不想查而已,这个情我是要领的,那天我在宫门口叫住他,只怕他就已经知道此事与我有关。”
经赵正这样一说,沈悦兮不禁有些开始对魏大勋侧目了。
“如此说来,我们不必做什么,等着他去调查个水落石出便可?”沈悦兮倒没料到会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有如神助。
“现在看来,的确可以如此。”赵正也没想到会忽然出现个魏大勋。
“那他会不会查出我的真实身份?”
“他应该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今儿个在酒馆里,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悦兮想了想,的确,魏大勋在酒桌上的话都非常耐人寻味。
而且,想调查沈悦兮的背景实在太容易了,尤其是在边城这样的地方,只消将她的画像贴在城门上,就会有一群人来指认她的身份。
“那我以后还能跟你回京城吗?”沈悦兮幽幽问了句。
魏大勋知道了,就等于皇上知道了,她要是还敢回京城,那不就是赶着回去送死?
自己送死也就罢了,怕就怕给赵七爷带来麻烦。
“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把你怎么样。”赵正平静地说道。
“可是我不想回去,查明了杀害沈家的凶手,将他绳之以法,我也就没有旁的放不下了,此后余生只想安宁度日。”奔波了这么久,沈悦兮回到边城,忽然的她就想安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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