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庞允错估了形势,在他准备大举进攻之时,赵正早已派人快马加鞭让前线将军做好主动攻击的布置,将庞允的大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溃败而散。
肖毅夫与童贯生两位大将又兵分两路,一个追,一个赌,让庞允的军队大伤元气,一路往滇南撤回。
捷报频频传来,让南夏的朝堂欢欣不已。借着这股欢欣劲儿,有大臣提出尽快让太子登基。
原本为战报欣喜的朝堂立刻安静了下来。
让太子早日登基这件事,朝臣们私底下都小声议论过,但是当着赵正的面提出来还是首次,众人都不知赵正会作何回复,因而大家都安静地忐忑地拭目以待。
赵正看了看众人,而后缓缓道:“那便将此事交由礼部,由他们择定吉日,太子即可登基。”
礼部尚书急忙领了命。
众臣半低着头,各自揣着心思,只觉得事情远没有这般简单。
果然,过了会儿,赵正又道:“太子年幼,登基之后需要人辅佐,众位大臣觉得谁最合适呢?”
“自然是七王爷您最合适。”这一次,安沛全又坚定地站在了赵正这一面。
安沛全这个人,一生官运亨通,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审时度势的智慧,南夏如今的局势他是看的透透的,皇上皇后都已仙逝,太子年幼,除了赵正还有谁能接管这个烂摊子,那些个散落在京城外的王爷,饶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耐。
安沛全话一出口,立即有人附和,而后附和之声越来越多,众臣一致推举赵正为摄政王,辅佐太子。
“本王自皇兄龙体抱恙帮助打理朝政至今,已有数月余,深知打理朝政之呕心沥血,这个位置本王早就不想坐了,所以你们的心是好的,但本王着实累了,辅佐太子之事,你们另谋人选吧。”赵正看了众朝臣良久,缓缓说道。
赵正的推辞出乎众人意料,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退朝吧。”赵正说完,起身离开金銮殿。
然而,众朝臣良久未退,而是在金銮殿里慌了神,赵正说不想做摄政王是什么意思?是想就此离开朝堂,还是想做皇上?
想做皇上这个念头当然只是大臣们在心里猜猜,任谁也不敢说出口,所以大家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小心翼翼,心存顾忌。
朝堂的事不多时便传到了福寿宫,得知赵正不愿做摄政王辅佐朝政,太后有些意外,意外之后是心底的忧虑。她忧虑的是赵正想做的是皇上,虽然赵广与赵正都是她的儿子,但她更在意传承与规矩,这个天下是打先祖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既然赵印成是太子,那么这个皇帝就该由他来做,赵正是个王爷,就绝不能越了王爷坐皇帝。
“让那几个机务大臣来见哀家,商量个办法吧。”太后想了又想,最后吩咐人去请机务大臣了。
而赵正下了早朝便回到了王府。
这个时辰便回了是件稀罕事,沈悦兮迎上前去,“今儿个如何回的这么早?”
赵正在榻上躺下,“我准备好生歇些日子,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
沈悦兮坐在一旁,轻轻帮赵正揉着肩膀,没有多问什么。
赵正闭着眼睛,没多会儿竟然睡着了。
沈悦兮看着赵正,他的面容有些疲惫,不过数月,他已经累的消瘦,脸上是可见的沧桑。
权力是柄双刃剑,一旦你拥有它,它也迅速消耗你。
沈悦兮帮赵正盖了薄被子,轻轻出了腾冲院,亲自去膳房吩咐,中午多做些滋补的食物,“七王爷如今难得回来用顿午膳,你们要多用点心思。”
膳房里的下人急忙应了,开始忙着准备。
沈悦兮出了膳房,在甬道上慢慢走着,猜测着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正沉沉睡了一觉,直到晌午才醒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沈悦兮坐在一旁,手里摆弄着丝帕,看样子是坐了良久,有些许无聊的模样。
“在想什么?”赵正轻声问。
沈悦兮扭头看着赵正,笑了笑,“什么都没想,发呆呢。”
赵正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光,而后感叹,“似乎许久没睡得这般香甜了。”
“我吩咐膳房做了些滋补的食物熬了些滋补的汤,七爷您最近太累了,都瘦了。”沈悦兮说着,伸手摸了摸赵正的脸。
赵正顺势握住沈悦兮的手,“看到你,那些劳累便散了大半。”
沈悦兮笑意加深,眼睛里流露柔情蜜意,“我有这个功效也心安了。”
二人正笑着,下人进来送午膳。
赵正感慨,“好久没陪你用午膳了,这些日子着实冷落你了。”
沈悦兮笑笑,“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分得出轻重缓急,知道您忙,从未怪过您。”
赵正握住沈悦兮的手,“等过些日子天凉了,带你去城外看枫叶,京城外的南山,满山满野都是枫树。”
沈悦兮点了点头。
用过午膳,赵正仍是没有回朝堂的意思,而是继续在榻上半倚着,看一本兵书。
“沈奕对兵法有兴趣吗?”看着,赵正忽而问沈悦兮。
沈悦兮想了想,过去,兄长倒是与忽拙时不时聊起兵法,但这些事怎能跟赵正说呢。赵正应该是很忌讳忽拙这个名字的。
“家兄兴趣甚广,兵书,诗词,史记都看,有时候看会看经书呢。”沈悦兮如此回道。
“读经书,”赵正微微笑了笑,“那正好,看来他在云游寺不会觉得沉闷了,那里多的是经书,还可以与慧能谈经论道。”
沈悦兮也笑,“希望他能借由经书使得心灵宁静,忘记前尘旧事吧。”
“你希望他忘记从前?”
“我一直记得沈家的遭遇,所以一直不快乐,我希望我哥能过的快乐些。”
赵正没有再说什么,扶沈悦兮坐下,与她一道安静用完膳。
“今日朝堂可是发生了什么?”用晚膳,沈悦兮这才问道。
“有大臣提议早点让太子登基,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
沈悦兮想了想,这件事跟赵正回府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太子登基之后,那七爷您呢?”
“众臣举荐我做摄政王。”
“那七爷您的意思?”
赵正放下兵书,看着沈悦兮,“你猜猜看。”
“我猜不到。”
“我推辞了。”赵正说,“你说我为何推辞?”
沈悦兮看着赵正,“古人留下的俗语里有些很有趣,比如过河拆桥,比如恩将仇报,比如鸟尽弓藏,说的都是人性容易背信弃义,七爷您为了南夏殚精竭虑,日后太子成年未必肯领您这个情,所以我觉得七爷您推辞的对。”
赵正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起身用手从后面围住沈悦兮,“我有你在身边,是最大的福气了,旁的便不求太多。”
这话说的好听,但是沈悦兮知道这并非是赵正的心里话,赵正的推辞是为了日后更好的迎接,自从他涉入朝堂那日,他便注定脱不开身了。
所以,沈悦兮不急,她知道南夏的皇帝要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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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外,军营。信鹰将赵广驾崩的消息带给了忽拙。
忽拙看后即刻将消息传往元京。
“这些日子抓紧练兵,北胡与南夏应该有一场恶仗要打了。”密函送出去之后,忽拙对木戈多说道。
木戈多听了这话,仰头伸了伸筋骨,“将军,今个儿属下请您去红颜楼喝一杯如何?开战之前怎么也要乐呵乐呵。”
嗯。忽拙应了。
木戈多非常高兴,他原本以为忽拙会拒绝的,自打认识了沈悦兮,忽拙对那些烟花之地再无流连,木戈多非常想让忽拙去痛快地喝一场玩乐一场,男人嘛,压抑的太久毕竟不好。
回到幽州城,二人去了红颜楼,老鸨殷勤地帮他们开了包间,奉上好茶,又喊了四五个姑娘进去伺候。
“茶便免了,拿两坛上好的酒来。”忽拙吩咐。
老鸨忙应了,将茶端走,一会儿,两个伙计分别抱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不多时,下酒的菜也都来了。
红颜楼的姑娘帮忽拙与木戈多倒上酒,看着忽拙与木戈多将酒一饮而尽,纷纷夸赞好酒量。
这般虚伪浮夸的言语让忽拙觉得厌烦,便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木戈多急忙拦住,“将军将军,光剩你我二人有何意思,留下倒酒也罢,”而后木戈多看了看那几个姑娘,“倒酒可以,莫要多言了知道吗?”
几个姑娘点了点头,吓的大气不敢出了。
一坛酒喝尽,忽拙对木戈多说:“从前悦兮也甚爱说笑,整日里叽叽喳喳的,我却听的开心。”
听忽拙又提起沈悦兮,木戈多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军,都这么久了,您也该忘了她了。”
另一句话木戈多不好说出口,那如今的沈悦兮已经是南夏的七王妃,就算想她念她又能如何。
“我也想忘,可是忘不掉。”忽拙无奈地笑笑,又一碗酒一饮而尽。
“那属下便陪您一路冲锋陷阵攻陷南夏,帮您将她抢回来。”木戈多立下豪言,也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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