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听得带劲,又听一阵嘈杂,好像又有人冲进来劝架,香茹听了一会儿,分辨出那劝架的两人好像是方姑姑和白薇的声音。但听上去她俩似乎也拉不住那个暴跳如雷的姑娘,因为那姑娘连方姑姑都一块骂。
这姑娘真会骂人。
香茹在帘子后头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听不到半点附子她们辩解的声音,好奇心爆棚,因此想偷偷看一下外面是个什么情形,自己不能总在里面等着呀,干了半天的活,一口热水没喝,屋里也没个火盆,她早就又累又渴又饿了。
这才刚刚用手指勾开了一道帘缝,也不知怎的,居然就被发现了,只听一声大喝,“什么人!”
香茹还没反应过来呢,“唰”的一声,眼前一花,就见帘子被人重重掀开,一个横眉倒竖的鹅蛋脸姑娘站在面前怒视自己,身上穿的是医婆专用的雨过天晴色袄裙。
“呃,医婆,我是在这打杂的,收拾一下屋子,准备过年。”香茹抱着满怀的药包,满脸堆笑地解释。
对方根本没理会香茹,反而用力把香茹一把推开跨进屋去,香茹一个踉跄差点撒了满怀的药包。
在她身后的方姑姑等人想拦又不敢拦,齐齐拿如刃目光狠命地剜香茹,要不是她大意,怎么会让医婆发现帘后有人,偏生她又是外人,想到在外人面前丢脸,方姑姑等人简直恨死香茹了。
香茹被这恐怖目光盯得浑身发毛,步步后退。
“你过来。”那位医婆打量完了屋里的情景,冲香茹勾勾手指。
“医婆有何吩咐。”香茹如释重负,赶紧狗腿般奔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香茹。”
“在这多久了?”
“呃,才来不久。”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这屋子里就已经这副模样了?”
“呃……这……”香茹犹豫着不知答是不答,转脸偷瞧方姑姑。
“看什么看!脸对着我!”医婆的狮子吼吼得香茹耳膜发麻,立马立正站好。
“你怀里的是什么?”
“是药包,医婆。”
“这些纸都是新的,听说近几日柜上来了个整理药材的能手,就是你吧?”医婆冷笑道,眼神凌厉,“你在给她们收拾烂摊子。”
“呃,大家都是柜上的,各人职责不同。”人家都指出来了,香茹也就认了。
“好个职责不同,你拣了这么几天,这屋子里还有这么多落满了灰的药包,可见她们平时的浪费到多严重的地步,真是屡教不改。方木瓜方姑姑啊,想必您还不知道吧?我听说院使大人想轻轻松松过个年。”
“我知错了,我一定好好反省检讨,请夏医婆放过我们,别说出去,我一定把一切安排妥当,绝不叫女医馆为难,一定让院使大人过个好年。”方姑姑身形突矮,一下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进来求饶,白薇附子她们五个姑娘也跪在门外磕头求饶。
“这是你说的,说到要做到,不然谁都救不了你,我想一定有很多人觊觎你这个位子呢。”
“谢夏医婆提醒,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请给我一次机会。”
“做到是应该的,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积习难改,方姑姑,我一定如您所愿,给您换个地方好好养老。”
“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方姑姑咚咚咚咚磕头不止,“您饶我这回饶我这回,我一定整理干净好好管教手下。”
“希望你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夏医婆一甩袖子,转脸又找香茹,香茹被她目光一瞪,满怀的药包差点撒落一地。
这位夏医婆好有气势!
“你叫香茹对吧?”
香茹立正站好狂点头。
“这没你事了,把东西搁下,跟我走。好好一丫头,犯不着做她们的替死鬼。”
香茹不敢二话,忙把怀中药包尽数放在桌上,跟在夏医婆身后出了药房,方姑姑等人没一个敢起身,就这么跪送她二人离去。
过角门跨进第三进院子,夏医婆打发香茹回去吃饭,下午在屋里呆着,回头会有人另外安排她。
香茹弯腰低头一副谦卑状,急步走远。
进了屋,背倚着门板,香茹才有空摸摸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咚咚咚咚跳得激烈。
见香茹脸色难看得紧,天冬和麦冬赶紧迎上来扶她在炕上坐下,又给她倒水,安抚了好一阵才看她渐渐平静下来,两人这才放心。
刚想问发生何事,听外面喊吃饭了,没得问,两人搀起香茹先去吃饭。席间饭厅气氛正常,丫头们有吃都堵不住一张嘴,唧唧呱呱,菜沫伴着唾液横飞。
匆匆饭毕回来,又去小厨房泡了壶粗茶,三人这才关起门来围着炕桌详聊。
“现在能说说出什么事了么?”
“你们知道夏医婆是什么人么?”香茹不答反问,她对这人心存好奇。
“咱们这有两个夏医婆,你指年长的还是年轻点的?”二冬不解其意。
“呃,我也不知道,鹅蛋脸,长得挺标致,个头也高,就是脾气火爆,好会骂人。”
“啊,那就是年长的那个。怎么?她去柜上骂人了?”麦冬饶有趣味,天冬也一样。
“柜上的坏毛病被这夏医婆逮着了,跑到柜上破口大骂,骂得方姑姑跪在地上求饶。”香茹招招手,示意二冬凑近点,压低了嗓音道。
“哇,真的?你当时也在?方姑姑也有今天?!”天冬幸灾乐祸地大笑。
“柜上又抓错药了吧?该!那帮不长眼的东西!不闯个大祸出来她们不晓得消停。”麦冬解气地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柜上少给了药。那个夏医婆来骂人的时候,我正在内室收拾药包,听得一清二楚,她还进到内室查看,把我给揪走了,叫我别做她们的替死鬼,下午在屋里呆着,另外有人来安排我。”好八卦自然要和好姐妹分享才过瘾。
“香茹你运气不错啊,有福了!夏医婆亲自安排你,下午一定有好事,跑不了,将来发达了千万别忘了咱们姐妹两个。”二冬眼睛闪得跟探照灯似的。
“放心,姐妹一场,有好处自然会记得你们。只是这夏医婆什么身份啊?连方姑姑都怕她,你们是当时不在场,方姑姑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呢,咚咚咚咚的可响了。”
“哈,方姑姑居然这么狼狈?跟你说,这夏医婆是医婆们的头儿,好像叫夏红藤,明年还是后年就要离宫了。”麦冬想了想道。
“啊?就要走了?那她走了之后,岂不没人能治方姑姑了?”
麦冬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也不干咱们的事。反正你只要入了医婆的门下,她就不敢招惹你,就算她亲娘老子死了,对着你也得满面笑容。”
“别,千万别,我可受不了那样的笑,非炸毛不可。”香茹抱着双肩猛搓,逗得二冬吃吃笑个不停。
睡了中觉起来,香茹三人边做针线边等着安排她的人来,不知几时,外面终于有人敲门,猜是给自己下达新指令的人来了,香茹跃下炕,鞋都没穿好,冲过去大力的把门打开。
“咦?茜草?”香茹诧异,房门外站着冷着一张臭脸的茜草。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行李收拾好了吗?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在外人面前,茜草就没个好脸色给香茹。
“啥?”
“你真有本事,竟然让夏医婆对你另眼相看。快点儿,大家都等你呢,你总要敬杯谢恩茶吧。”
“要的要的要的!进来喝口水,我马上就好。”香茹大喜,将茜草拉进室内,给她倒了杯热水,自己赶紧收拾东西,二冬也加入进来帮忙,很快就打了好几个包袱扔在炕上,香茹大方的把那两个桃花村的口脂与防冻膏留给了天冬和麦冬。
香茹与茜草跨出房门,天冬麦冬在后面相送,直送到角门处,院里所有人都出来观望,个个眼神复杂。
茜草带着香茹回到她们住的院子,沿游廊来到香茹先前天天都要洒扫的那段走廊上,推开一楼中间的那扇门,绕过屏风,这才展露可爱笑容张开双臂对香茹笑道:“从今天开始,这间屋子就是你的了,快快,叫声师姐来听听。”
香茹冲茜草做了个鬼脸,径直到床前把身上的包袱扔到床上,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摸摸床柱,又摸摸桌椅,最后仍像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这真的是我的屋子了?从今天开始我真的就要住这了?”
“自然是你的屋子,别人想来睡还得问你答不答应呢。”茜草笑答。
香茹终于不再压抑早就激动的心情,冲过来抱着茜草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庆祝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从这个陌生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以来一直期望的事情今天终于实现了,她就知道老天不会真的抛弃她,不会让她在这深宫里呆一辈子的。
“好了好了,把眼泪擦擦。时间不早了,师傅和夏医婆都等着你呢,快跟我来,这里晚上再收拾也不迟。”茜草掏出自己的手帕给香茹擦擦脸,牵了她的手就往外跑,上楼去了谢医婆的屋子。
屋里聊天的两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停下说话,笑盈盈地齐望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的来者。
见到两位医婆,香茹突然情怯,停下脚步,不敢继续上前。
茜草使劲推了香茹一把,香茹这才提着颗心来到圆桌右边,对着夏医婆跪了下去,“香茹叩谢夏医婆。”声音中带着紧张的颤抖。
“起来起来,看这丫头吓得,说话声儿都不对,我哪有那么可怕。”夏医婆笑道。
“你还叫不可怕?吼起来梁上的灰都能给震下来。”谢医婆打趣道。
香茹直起身,但未站起,茜草捧着茶盘送来一杯茶,香茹接过奉到夏医婆跟前,“香茹谢夏医婆援手之恩。”
夏医婆没空理会姐妹的揶揄,只扔了个带笑的飞眼,拿起茶盅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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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分一加更,还有最后五天,把虫子的存稿全部榨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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