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是九月初九夜里,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葛玉娥本就心心念念要去找九月,所以,在游春有意的引导下,她很快就忘记了自己还身处在大街上,目光呆滞的说起了当年发生的事。
“我恨她,要不是她,丰哥就不会不要我了……我知道她死了,就想去瞧瞧她死了是什么德行……”葛玉娥的话还是有些颠三倒四,要是此刻九月在这儿,她一定会惊讶葛玉娥是不是被祥林嫂附身了,“……灵堂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只有她躺在棺材里,我喊她,她不理我,推她,她也不理我,我就生气了,我想把她给拉起来,结果一掀开被子……”
葛玉娥的眸瞬间瞪得大大的,似乎看到了当初那可怕的一幕:“好多血……那被子上全是血,我好怕,我想跑,可是被凳子给拌了一下,手就碰到她的肚子。”
说到这儿,葛玉娥的目光又变得柔和了起来,一张脸竟充满了慈爱:“你们知道吗?那种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我儿子以后在我肚子动一样,动得可使劲了……嘿嘿,嘿嘿~”
“那后来呢?”游春听得有些迫切,这样颠三倒四的说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后来?”葛玉娥愣了一下,偏着头想了想,说道,“后来,我就、我就使劲的按她的肚子,使劲的按她的肚子……可她死了,呜呜呜~她死了。她不理我了……”
葛玉娥竟哭了起来。
游春微微皱眉,这状态可不太好啊,不过,所幸葛玉娥很快就停了下来,急急说道:“她不理我。我就去掰她的腿,可是我怎么使劲儿都掰不开……”
死了一天身子都僵了,自然是掰不开的。游春尽量克制着心头的烦燥,他隐隐知道葛玉娥知道些什么,在这儿问她,也是想借她的口让众人知道,当初的棺生女是怎么回事,要不然。他早带她回成衣铺催眠了,也不用在这儿小心又小心的用,费力不说,还效果不佳。
“我没办法,又害怕,就找了把剪刀,把她下面给剪开了。然后一按肚子,孩子真的就出来了。”葛玉娥说着说着又高兴了起来。可接着又扁了嘴巴,“她出来的时候,都不会哭,整个人都青了,我又是抠她嘴巴,又不是打她脚底板,费了好大的劲儿,她才哭出来的,哭得跟小猫一样……那么小……”
“也就是说。她是你从死人肚子里拽出来的?”游春心头一松,这下,九儿不是灾星的说法更有证据了。
“她一哭,就有人来了,我害怕,就躲了起来,后来。他们所有人都来了,一个个都在喊什么灾星、冤魂,那死老太婆还说要把她和她一起烧了,后来……”葛玉娥根本不理他,径自说了下去,越说越快,“后来,周师婆来了,她把孩子从……不不,是祈老头,祈老头把孩子脐带剪了,拿个布包把她包了起来,然后,然后才是周师婆把孩子抢走了,他们还逼她,把她逼走了,把她逼走了……哇~~她的命是我的,他们为什么都跟我抢,她是我的……”
游春长长的吐了口气,在葛玉娥面前打了个响指,葛玉娥的目光才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她看着游春,希翼的问道:“你刚刚说,能帮我找到她?”
“你说的都是真的?九月,真的是你从死人肚子里拽出来的?不是自己降生的?”游春再次问道。
“是我,是我,真的是我。”葛玉娥生怕有人和她抢似的,连连点头,“我不骗人的,真的,还有还有……她满月的时候,我还去落云山了,周师婆在菩萨面前许了愿,还给她求了个字,叫……叫……”
“祈福?”游春提醒道。
“对对对对对对~~~就是祈福,还得了一支上上签,那儿有个很厉害的和尚,他说她只要在那儿住十五年,就没事了,可是,为什么她都住了十五年了,还会出事啊?那个和尚是不是骗人的?”葛玉娥说到这儿又纠结了。
“她不会出事的,那和尚说的很多。”游春微微一笑,说道,“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好、好好。”葛玉娥喜得连连点头。
那边葛石娃也不知道和齐冬月怎么说的,竟也没有阻拦的跟在后面。
等回到成衣铺里,把他们母子安顿好,齐冬月问道:“你说,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谁知道呢。”游春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间屋子,“派人保护好他们。”
“是。”齐冬月点头,冲着楼下挥了挥手,韩樵已经把这边的所有事都暂时交给了他,接下来很少一段时日,他都得在这个小镇待着了,他一接手,就整顿了一番,把那些不知情的伙计都给开了,除了裁缝,余下的人都是他们自己的人。
“少主。”楼下很快上来两个人,一个接了齐冬月的命令去守着葛玉娥母子俩的屋子,另一个朝游春禀报道,“张师婆在北郊外的小村子里找着了,除此,另外几个参与的闲汉还有赵老山都被盯住了。”
“让我们的人不必动手,想办法通知刑捕头,顺便,把他们的罪证都准备好。”游春淡淡的说道,刑捕头对九月几次关照,这些就当是还他的人情吧。
“是。”那人躬身应下。
“那边都安排好了么?”游春又问。
“三爷亲自带了人盯着,定能确保少夫人万无一失。”那人点头。
“记得,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就撤消计划。”游春还是皱了眉,再三叮嘱道,“我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失闪!”
“是。”
齐冬月翻了个白眼,同意计划的人是他,现在担心的人还是他,既然这样担心,又何必整这一出呢?直接把人带回来就不行了?大不了,全家都带到京都去,那边的人哪道还能知道她的身世?
“我说,你该操心的不是三哥他们那边有没有闪失,你该担心的是你的心上人会不会乖乖的被押赴刑场受刑。”齐冬月在一边凉凉的说道,“唉,要是她反抗,那些个捕快个个虎狼般的,万一手上没个轻重,啧啧,那小身子骨,可就要受苦喽~~~”
游春听罢,整个人一僵,面沉如水,心头不由狂跳起来,他们可以配合她的行动,可是她却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以她的性子,必定会向他们讨个说法,到那时,县里来的捕快们想要完成任务,对她下手那是非常有可能的……不行,他得阻止这种可能。
想到这儿,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真是的,不就是娶个妻吗?整这么麻烦做什么……”齐冬月看着他冲出去,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齐公子,您年前不也被李姑娘……”身边那人原本还在等游春后面的安排,没想到游春就这样冲了出去,却正好听到齐冬月的话,对齐冬月,他们可以随意的很,当下揪了齐冬月的小辫子。
“呃……”齐冬月顿时哑然,黑着脸瞪了他一眼,“你很闲么?没听到游少说让你们去再检查检查么?要是到时候不小心让她掉了根头发丝儿,嘿嘿,你知道你们游少生气的时候是什么脾气的。”
“属下这就去。”男子顿时溜之大吉。
“唉,我也瞧热闹去。”齐冬月看到他逃跑,伸了伸懒腰也下了楼,堂堂游少会佳人啊,这样的好戏他怎么能错过呢?
而此时,他口中的这个佳人正在屋里与门外的捕快较劲。
“我只是想见见刑捕头,和他说句话,这样都不行吗?”九月挑着眉看着门口陌生的捕快,今天这两人已然不是平时守在这儿的那两个了,而且这两个态度奇差,九月自然也不跟他们客气了,“那行,那就请回禀县太爷,我要喊冤。”
“县太爷忙得很,谁有空见你啊,给我们老实点儿。”捕快一双眼睛在九月身上溜了一圈,心里暗道可惜,这么水灵的姑娘居然是个带灾的,唉,真可惜了。
“没空?”九月瞪着他,“他都是怎么办案的?我从进来到现在就等着县太爷升堂问询,他倒好,见都不见就直接定罪,你让他滚过来,给我个理由,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居然要判死刑?”
“这个不用县太爷来,我就能给你答案,怪只怪你没找个好人家,投错了胎,偏偏就投到死人身上了,现在,县太爷应众多百姓请求,决定为民除害,明儿午时三刻,就是你上路的时辰。”捕快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问案不审案就这样定罪?凭什么?”九月冷着脸,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的,她只是想闹些动静出来,最好能吸引刑捕头过来,这样,就能帮她传消息出去,顺便问问外面的清况怎么样了。
“就凭他是县太爷。”捕快趾高气扬的说道,说罢轰苍蝇般把九月往屋里轰,“去去去,少吵吵,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砰~”门当着九月的面给甩上。
失败……九月瞪着门板,无奈的吐了口气,唉,不会功夫就是这样吃亏啊,早知道那时候找游春学一点儿轻功啊障眼法啊什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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