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陆文俊就打了一个“骚扰”电话:“严绾,今天一早就可以完成锯开的全部工序,我过来接你吧。”
严绾来不及回答,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还在沙发上好梦正酣的闫亦心。
“严绾?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陆文俊总是喜欢夸大事物的本质。
“嗯,我明白。可是我今天上午第一堂有课,恐怕赶不及了。谢谢学长的热心,今天我就不去看了。”她缩回厨房,稍稍压低了声音,怕吵醒了闫亦心。
“这样啊……其实跷两堂课也没有什么的,毕竟这样的机会还是很难得。”陆文俊没有料到严绾是这样的态度,颇显遗憾地又劝了两句。
严绾不敢多说,白粥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也许就要把闫亦心吵醒了。含糊地又说了两句,没有等陆文俊再劝,就挂断了电话。
严绾把熬好的白粥端上餐桌,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才发现闫亦心已经坐了起来,目光正朝着这儿看过来,顿时手一抖,溅了两滴热粥汁在手背上。
“怎么了?”闫亦心的动作,绝对可以用动若脱兔来形容。他托起她的手背,在严绾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拉着她冲到了水池边,开大了水流冲在她的手背上。
“只是一点热汤溅出来而已,没有什么的。”严绾哭笑不得,可是看着闫亦心难得的紧张神色,心里还是暖的。
“还好,只是有一点红。”闫亦心松了口气,把水龙头关掉,细心地替她拭干了水渍。
“我吵醒你了?”严绾不好意思地问,有点讪讪的神气。可是被他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尽管自己实际上的年龄,并不比闫亦心小,但是现在她就是仗着缩了七岁,倚小卖小好了!
“也是该醒的时候了。”闫亦心笑着说,“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昨天折腾到两点才睡,还是一大早就起来?”
“习惯了。”严绾含糊地说,可没有告诉他,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睡着,最多算得上是打盹,耳朵一直竖得老高呢!
“本来还不觉得,闻到这么香的味道,顿时觉得肚子开始唱起空城计了。”闫亦心看她被烫到的地方没有起水泡,心也就放了下来。
“浴室里有牙刷和毛巾,你将就着用吧……”严绾把浴室的方向指给了它,“我现煎两个荷包蛋,就可以开动了。”
“好。”闫亦心答应了一声,拐了个弯就进了浴室。
毛巾和牙刷都是新的,不大的浴室收拾得很干净,洗漱用品只有几件,整齐地排放在架子上,还有小半的地方空着,像是国画里的留白,透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幽远来。
就像严绾本人,要用每一次接触,来完善对她的印象。尽管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一下子就可以看到底,可是每每会有意外的惊喜。
她还是一块没有经过打磨的钻石毛坯,尽管开了一个窗口,可是看到钻石内部大致的景象,却要用一道接一道的工序,经过粗磨、交叉切磨、多面抛磨,才能够焕发出最耀目的光彩。
而他,有这个耐心,等待着她一飞冲天的时刻。他会为她骄傲,会为她自豪。
“闫……经理?”严绾在浴室外低回婉转的叫声,让闫亦心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用毛巾胡乱抹了一把脸,就走了出来。
“我以为你昨天没有睡好,在浴室里睡着了。”严绾吐了个舌头,“早餐很简单,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将就吧?”
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碟子里是煎得金黄的荷包蛋。还有一个碟子,放着炒过的榨菜,切得很细,大概是自己买了大块榨菜加工的,卖相很好。
“怎么还叫我闫经理?”闫亦心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边,一脸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那……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啊!”严绾红着脸,悄悄地抬起了眼皮,心里暖洋洋地像是要化开,“要不,我叫你……闫亦心?”
“不好。”闫亦心板着脸,“去掉姓。”
亦心……这个称呼啊,其实已经在三天里,颠来倒去地在严绾的心里反复掂量过了。可是真要叫出来,还是让她觉得难为情。
“还是连名带姓吧。”严绾吞了一口粥,含糊地说。
闫亦心有点无可奈何,但至少他的名字,比从来没有称呼要好一点吧!所以,他也就不再死缠烂打,转而称赞起了她的厨艺。
“那当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严绾得意地笑,“不敢说大餐做得怎么样,像这种家常的小菜,对我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
“以后……我上你家来蹭饭吧……嗯,知道你平常也没有空做饭,就只能蹭顿早餐了。”闫亦心一脸扼腕的样子,让严绾添了一点小小的愧疚。
“星期六和星期天,我一向是自己做饭的。”她决定每周招待他两顿“大餐”。
“好。我先交饭钱。”闫亦心手腕一翻,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黄玉,就出现在他的手掌心里。
“这个是……托帕石吗?这种石头的透明度,明明跟玉差得远了,怎么会被称之为黄玉呢?”严绾眼睛一亮。
“送给你。”闫亦心笑着说,“以后我可是要每个星期都来蹭饭的。”
“那也太贵重了。”严绾摇了摇头,不打算收下。
托帕石属于中档宝石,虽然以天然的酒黄色和天蓝色为贵,这颗蓝色不那么深,可是净度很高的托帕石,做成首饰的市价,大概也在四五千左右。
“这次去印度收的,在当地价格很便宜。”闫亦心解释,“我还怕不够抵偿你的饭钱呢,你就好心供应我几顿饭吧。”
“印度也产托帕石吗?”
“产量不大,但并不是绝无仅有。”闫亦心笑着说,“放心吧,这块石头,不过是我收购红钻的添头,你就放心收下,不值什么钱的。”
严绾无奈地点头:“那你以后来吃饭,千万不要带什么菜来。不然,我就把这块托帕石和上次那块月光石,全还给你。”
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怎么自己想的,她一下子就能猜出来?闫亦心只能付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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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重色轻友
星期天的上午,闫亦心果然来蹭了一顿早饭。仍然是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切得细细的榨菜丝,还添了一盘凉拌豆腐和一碟酸豆角。
严绾喜孜孜地把碗筷随手收到水池里:“走吧!”
“去哪里?”闫亦心似乎还有点懵懂。
“咦,今天不是要让我观摩你的劈凿技术吗?你说过的,不许反悔!”严绾双手插腰,一副泼妇的标准架势。可惜她优雅的五官,瘦削的小脸,怎么看也没有那股气势。
闫亦心宠溺地把她的手臂挽住,两个人算得上已经明刀真枪地谈起了恋爱,可是彼此却还不熟悉更亲密的动作。
汽车在山道上不紧不慢地行驶,像闫亦心这个人一样,不管严绾有多么急切,均匀的速度永远都带着三分从容。
“这是去哪里?”熟悉的山路,让严绾愕然。
“别告诉我,这条路你已经不认识了。”闫亦心含笑,语气轻松。
就是认识,所以才觉得奇怪啊!严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点都没有发现,瞪眼在她做来从来就跟媚眼等同。
闫亦心干咳了一声:“我那里有设备。”
那地方,严绾也去了两回,什么时候也没有看到有劈凿的设备吧?严绾还想要问,汽车一个拐弯,已经在门前停留。而一向人迹罕至的后山,居然已经先停了一辆越野车。
严绾狐疑地看向身侧的闫亦心,他却已经用手推开了门。
“你的动作也太慢了吧?我都已经把设备架好,无聊得已经打了一个盹,你们居然才来!”抱怨的声音,似乎带着强烈的不满,但是分明透着一种和闫亦心之间异乎寻常的熟稔。
随着声音走到门口的男人,让严绾有一刹那的失神。如果说闫亦心和陆文俊在长相上,可以称得上一时瑜亮,眼前的这个也不遑多让。
年纪也差不多二十五六的样子,狭长的凤眼,不算太浓的双眉有着柔和的线条。肌肤可以称得上洁白晶莹,五官精致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这男人,皮肤甚至比自己的还好。
“这是我的朋友刘离,今天非要来给我当下手,所以就死乞白赖地跟来了。”闫亦心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这是严绾。”
“你的女朋友,我知道。”刘离不等他介绍完成,就已经转过了身,“快点开动吧,这门技艺还没有见你显摆过呢!兄弟一场,少说也有十年了吧?竟然还比不上小姑娘的一个媚眼,重色轻友,也没有人做到你这样的极致!”
严绾刚进门,就吓了一跳。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超大的工作台,在安那里见过的全套设备,这里似乎一样都不少。
“你倒是准备得齐全。”闫亦心苦笑,“严绾,我先开窗,要花一点时间,我和刘离聊一聊珠宝设计的事。他可是国内最有前途的青年设计师,家学渊博。”
严绾意外地扬了扬眉,刘离有点不乐意了:“怎么?你觉得我不像吗?”
“呃……那倒不是,天才总是成名很早。”严绾迅速地接了口,看到刘离的脸色又充满光彩以后,才吞吞吐吐地问,“你确定刘离,不是琉璃?”
刘离瞪着她:“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更像花木兰!”严绾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闫亦心的闷笑声。看来,刘离男生女相的笑话,恐怕不是由她而始了。
“亦心,今年我要拿大假,去夏威夷做日光浴!”刘离恨恨地转向闫亦心,“有这么说话的吗?”
闫亦心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严绾,虽然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但你只能悄悄地在背后说,怎么能当面让刘离没了面子呢?”
刘离的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地穿梭,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才恨恨地说:“好啊,人家是夫唱妇随,你们倒好,妇唱夫随的政策执行得很彻底嘛!”
严绾顿时觉得脸色发烫,不敢再说,只能转头去看闫亦心在钻石原石的一侧抛光。
“这个窗口,会不会嫌太小?”严绾问。
“窗口开得太大,会减少成品钻石可能的尺寸。所以,只要能够让设计者充分地观察就够了。”答话的是刘离。三个人谈到钻石,之前的玩笑气氛,就荡然无存了。
“这是劈凿的必经程序吗?”严绾问。
“当然不是!”刘离又一次抢了闫亦心的发言权,“主要是对带壳或者带皮的钻石,一般的钻石如果能够通过显微镜看清内部,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地开个窗口。主要还不是为了估计瑕疵的深浅吗?这样,可以在加工中去掉,或者安排在不显眼的地方。”
“严绾,你来看看。”闫亦心把钻石固定在显微镜下。
“好。”严绾立刻凑过去,浑然不管闫亦心还没有完全让开位置,就凑到了他的身前,就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一颗无色白钻,可是因为微微带了一点黄色,而影响了整块钻石的价值。
“太贵重的钻石,我也不敢拿来试身手。”闫亦心笑着说,“毕竟,我可不是安,没有他那么大的把握,已经很多年没有劈过了。”
“你还好意思说?”刘离没有用显微镜,只是微眯着眼睛朝窗口里看过去,“我和你说了那么多次,你总是打哈哈。美女随随便便一要求,你就赶紧把我当小工使,亲自挽着袖子动手了?连窗都不许我提前开,就为了讨好美女给她看个全套?你也真是用心良苦!”
严绾的脸色微红,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闫亦心,却看到他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样子,仍然云淡风轻似地笑着。
“严绾,你看到那个瑕疵点了吗?”闫亦心转头问严绾,一边拿过旁边的一摞稿纸,随手画出了呈不规则菱形的钻石剖视图。
“看到了。”严绾点头。她的视力可是一点五的,尽管在七年后退缩成了零点八,但是从这时候注意,应该还来得及。
闫亦心把笔递给了她:“你觉得应该怎么劈,才能够兼顾保重、求净、适销和省工的四大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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