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秦可卿，一夜花绽放①
秦钟也以为是王夫人发现了他和李纨走得过近，这会在暗暗敲打了？
可他也没半分紧张，反而如得奖赏般欣，眯眼笑着与王夫人回话。
“干娘说得在理，那地方实在狭小了些。昨日孩儿待那里与兰哥儿讲课，讲得专心时倒不知情况，可回神过来才知竟出了一身的汗。昨天又事情忙碌，孩儿这会身上还臭着。心里还计算怎么和干娘开口，讨一个幽静宽敞的地方才好。”
话毕。
只见王夫人微怔一下，随后笑了起来。显然秦钟和李纨都猜错了，王夫人便有责怪他们走得太近的意思，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常在穿堂里碰面。
也不知道是因为王夫人看秦钟年轻，还是因为别的。又或许是相信出自诗书礼仪之家的李纨，王夫人话里话外没半点关于叔嫂之间的内容。
她道：“你要什么只管说，这些不打紧的事情，便是你凤姐姐也能给你办了。既然上课，旁边来往的丫鬟婆子多了搅伱心神。几个人聚在门里，也不像话，家里又不是没地方。”
李纨听了，暗暗松了一口。
宫裁一直也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偏偏昨夜奇怪的念头与梦境，让她内心好个不自在。
同时又因王夫人的话，心底稍有些委屈。
她堂堂珠大奶奶，家里管家的权利又没有，哪里好安排。穿堂那点小地方，已是能想到最好的了。老太太那边又最热闹，兰哥儿又小不像政老爷、琏二爷在向南大厅西面都有自个的外书房。
不仅外书房没有，连内书房也没一处。便是有个内书房，也不能让鲸卿进院子里，更不谈进内书房了。
珠大奶奶前段时间还听到府里要给宝二爷在二门外装修一个外书房，那几日她也想给兰小子求个外书房。
李纨却始终没能开得口。她本也是不善开口的，又听了前几日环哥儿背后嘀咕被传了出来，因而更不好再说这事情。就怕太太们乱想是她与环哥儿心思一样，见了宝玉有便也要有。
这会，李纨也是噤口不言。
秦钟不知荣国府里这会的情况，就算知道也不会想着开口替兰哥儿求个外书房。
他可以同情，但不会插手。万一没求来岂不丢脸还伤感情？万一求来了，以后在二门外和贾兰呆着，岂不少了与李纨见面的机会？
鲸卿道：“昨儿也是想着从宁国府回来太晚，不好深夜去老太太那打搅，便寻我家姐姐那一块宿去了。才发现那处地方，真真是极好的。”
能不好吗？那里屋舍格局皆与老太太正屋无差，本是早年荣公休养之所。后来，倒成府中哥儿姐儿玩闹之所。待元春入宫，贾珠病故，那里便荒废下来。只偶尔留作来府的女客临时居住。
王夫人微微沉吟片刻，谁也不知道她具体想了什么事，谁也弄不清她的心思。
她道：“你既然瞧着满意，往后过来便去那里边住下罢。我会到老太太跟前解释，也省下你的功夫几头忙活。玉钏儿还跟你伺候，你若常来就再唤两个小丫头过去，日常打理那房舍。”
秦钟这会是真的迷糊了。
又听王夫人继续说道：“往后若是你姊姊过来，要时辰晚了不好回去，也好继续住里面那碧纱橱隔断出的房间。”
碧纱橱，又叫隔扇碧纱橱，主要功能是把联通的几个房间隔出一间间小室。
因为中式古代建筑内里极少砌墙，一个建筑其实是一个大房，大房里分为几个功能区。这些功能区通常依靠椅凳陈设，或纱橱之类隔断。
不过碧纱橱也有几个极不好的坏处，那便是不隔音；而好处，也是不隔音。所以通常主子们都住纱橱内，或留一个丫鬟在纱橱内陪床。不过，纱橱内不论发生什么声响，外边都是能听清的。
所以谁要是在纱橱里偷偷摸摸和人做些什么，睡纱橱外的丫鬟是能清楚晓得的。
因此，秦钟听了王夫人的话，立马便推辞起来。“劳了干娘一片好心，哪能叫伺候干娘的姐姐们伺候我去。我也未必能常住，以后来时叫秦家的丫鬟跟随就好。”
王夫人眉头微动，道：“她们未必晓得府里情况，各处房舍都未必认得。以后就叫玉钏儿跟你去罢，她的月钱依旧府里支拿。有她随着，我也放心。”
这……
秦钟是听明白了意思。他今儿得了个不用花钱的丫鬟。
一时，竟不知该喜该忧。在想到红楼原著里，荣国府有给人送丫鬟的习俗，诸如黛玉的紫鹃、湘云的翠缕、宝玉的晴雯都是送去的。他竟也琢磨不出王夫人这番是出于好心，还是出于提防。
不过……
秦钟回头望了眼后边跟着伺候的玉钏儿，这姑娘模样也清秀，做事也还算周到。就是，如果把她带回了秦家，不晓得瑞珠、宝珠、明珠会怎么想。
他从王夫人院子出来，脑袋还是嗡嗡地响。再看一眼身后跟随的玉钏儿，更觉得头大。
他还是不习惯身边跟一条尾巴，好多事做起来都不方便，没办法放开手脚。
得想办法先让这丫鬟死心塌地才好。
秦钟心里暗暗计算着。
两人才从王夫人院里出来，走在长长的夹道上，玉钏儿却先委屈起来。
不多时，秦钟竟听了玉钏儿偷偷吸涕声音。他回头看去，更见玉钏儿早早红了眼。暗想：跟了我就这么委屈？
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好个不快。
玉钏儿见了他的神情，更是慌张和委屈。略微单薄的身子都颤了一下，可怜她实在年轻又或是天生的略微贫瘠无法做到一颤接着一颤。
玉钏儿眼泪落得更快了，像是珠帘一样哗啦啦的下落。
秦钟不满问道：“你哭什么？”
玉钏儿紧张吸一下鼻子，委屈巴巴道：“我哭我自己一直不讨大爷喜欢。”
嗯？
难道误会了？秦钟一愣，还以为是玉钏儿觉得跟了他太过于委屈了。
“这话怎么说？”
玉钏儿抹一把眼泪，低头诚实地答道：“打我到大爷身边伺候起，大爷什么话也肯和我说，大事小事也不吩咐我。往后实实在在跟了大爷，却不得大爷喜欢，料想日子怎么会好过。”
秦钟微微张着嘴，呆片刻。琢磨出意味，竟寻玉钏儿小手拉上，笑语道：“想什么了，以前你是太太跟前人，我哪里好过多吩咐。我刚还在思量怎么叫玉钏姐姐以后多担待。”
只见玉钏儿眼前一亮，真真是一奇异场面，竟顿时止住了眼泪。
玉钏儿小小的脸蛋上闪过片刻羞臊，回道：“既跟了大爷，我就是只能大爷的。大爷若是真心，以后就直接唤婢子名字罢。”
小丫头这话说得，好像定终身一样。秦钟却也明白过来，以前是他没留意主子和丫鬟间关系，单纯以为是呈上下级的。
这会细想来，才记起奴仆一生所有可都直系在主子手中。
他更记起前世在历史博物馆里看过的一份卖身契：
「缘因本身衣食无措，难以度日，请愿浼中人说合，将本身高三，年三十五岁；妻吴氏，年二十九岁；长子全儿，年十二岁；次子小二子，年七岁，共四口，出卖于王纯宅名下为仆。面议身价纹银十五两整，其银当日使用。自卖之后，听凭银主更名使唤，并无投充来历不明等弊。倘有不测，各有天命。」
国法虽有限制主子凌虐、打杀奴仆，但其中操作空间大的很。真不得主子喜欢的奴仆，哪日突然奇怪没了，实际上也少有人追究。
便是这荣国府里，每年死的丫鬟还少吗？
秦钟连连点头，见玉钏儿这般紧张的也不怪了。反拉着她手，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抹去泪痕，笑声安慰：“你瞧我何时差待过谁？你既跟了我，定叫你往后比别人生活更有乐趣。可莫再想这个了，待会介绍几个姊妹给你认识。”
玉钏儿轻嗯一声，偷偷抬眸望他眼，两颊飞红，一颗心儿跳的飞快。
【玉钏儿好感度+13，阳寿增加13天（当前好感度：13）】
秦钟见玉钏儿沉默不回，却有脑中提示。不免岔开话题，装模作样问起玉钏儿家里事情来。
玉钏儿这才轻轻介绍。
原来玉钏儿姓白，她还有一个姐姐，叫金钏。金钏、玉钏一双姐妹都是王夫人跟前的丫鬟。金钏活泼明媚，玉钏沉默勤劳，姐妹两人竟也都是王夫人身边得意丫鬟。
这些内容，秦钟自然知晓。甚至还晓得玉钏的姐姐金钏在原著里后来因宝玉投井没了。
秦钟打趣一声：“倒把你亲亲的姊妹两人给分开了，你不会怪我罢？”
玉钏儿摇摇脑袋。两人已到了大影壁前面，玉钏竟顶着眼睫毛处还残有一点的哭痕进了王熙凤院子，打听了消息再请秦钟进去。
此时，秦可卿问着：“劳烦姐姐往后让鲸卿和二姑娘多接触接触？”
“你怎么就挑上她了？”王熙凤非常的不解，好好的三姑娘的不选，偏选二姑娘去作甚。二房里太太尚还能说上一些话，大房那里全是赦老爷做主了。
王熙凤听了秦钟正要进来，心里急急计算一番，道：“你以后也多来，同他一起和姊妹们玩笑。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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