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薛姨妈琼浆倾尽，薛宝钗愁闷消完
李纨素来也不是缺席的人，虽然许多场合里不怎么说话，但荣国府里凡是有宴的都不能少了她的身影。
倒也不是因她在荣国府位置多么重要，只是她缺少推托的理由。又加上是寡妇身份，府里凭是什么事情，太太、奶奶甚至姑娘们都要想把她叫上才好。
谁都不愿被留下怠慢寡妇失了体面的闲言。
李纨这个寡妇也是一样，守节懂规矩就是她在荣国府内最大的体面。便也是因为维持这份体面，李纨此时此刻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
她见到秦钟炙热眼神，心儿忍不住慌慌般的急跳。不敢直视地，稍稍退后两步，温吞细语道：“叔叔是来叫兰儿的么？他马上就出来了。”
秦钟见了左右无人，李纨身边也只有亲近的素云、碧月二人跟随，心思一下就活络起来。感觉此时状态竟有些像是夏金桂说的样子，一时眼神更加炙热，移着步伐就往李纨身前去。
“今儿的宫裁比以前更漂亮。”
轻轻的一声响起。
秦钟在李纨神情大慌之时，以闪电之姿瞬间揽上了惊慌的李纨细腰，两片唇儿顿把那素面红唇占了去。
这次也不比之前没有章法，而是随夏金桂所说的先含上唇。
李纨挣扎了两个三呼吸时间，便不再动了。秦钟大喜，又验证了夏金桂所说的，便想为所欲为。
素云、碧月二人则是睁大了眼睛，焦急无奈左右巡看，直怪两人大胆竟敢在外头就亲上了。
李纨身子一软，见秦钟几个呼吸还不停下，便也着急地双手儿在秦钟身上乱揪。等秦钟放手，就急忙退了两步，半喜半忧的怨怨嗔道：“叔叔就是这么轻薄我的么？”
秦钟还想上前牵李纨的手，却见贾兰从穿堂里出来，方急忙收手。答非所问道：“有劳嫂子了。”
李纨也见到了贾兰，随之脸色变了又变。
听了‘有劳’二字，顿想起上午那般滋味，忍不住心虚地瞪上秦钟一眼。
谁说女人的心里就没半分的欲望，谁说豪门寡妇的日子就是好过的。她强装镇定地对着秦钟展露半点无力的厉色，留下一句‘我先过去了’，就逃一般地领着素云、碧月二人快步往离开。
秦钟遗憾地看着李纨背影，转头瞅向贾兰时，更是无奈作想：你小子这么着急出来干嘛？坏你爸爸的好事。
“兰儿，咱们也快些过去罢，别在路上受了凉。”
贾兰收起稍有疑惑的眼神，轻轻点了点脑袋，什么话也没说。
今儿中午的宴席倒是不如昨儿热闹，因为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贾赦、贾政等人都没来的缘故，倒叫秦钟他们这些小子得了机会和王熙凤、李纨并姑娘们一桌吃饭。
晌午吃饭期间倒无事故发生。
王熙凤依旧如常，精神抖擞，串联全场。李纨神色深沉，心事重重。倒是房中还有一人反常，那便是探春的亲弟弟贾环。
这个模样俊秀，气质猥琐的年轻哥儿竟然比往日热情不少。
除了贾环之外，也就剩下夏金桂眼神飘忽，嘴角微微翘着似笑非笑。
许是王熙凤还未补足睡眠，草草吃完便打发众人各自玩去，说好等晚上再大喝一场。
秦钟想着待会还得去梨香院，便也只能眼巴巴看着李纨携贾兰回去。
此时，夏金桂脸上则流露出一抹玩味神情。
有些意思！
金桂本要和尤氏呆王熙凤这边说话的，见秦钟、秦可卿二人也告辞了，竟是眼珠子一转也领着宝蟾、小舍儿跟着秦钟后脚出了门。
她找珠大奶奶和那群小姑姑们玩乐去了。
秦家姐弟二人则是先回了房里，昨儿没睡够的秦钟到了晌午时也有些精神萎靡了，依靠偷偷瞧了秦可卿更换衣裳才又稍稍提了一点精神。
秦钟见秦可卿从碧纱橱里出来，厚着脸皮道：“姐姐这般看我作甚？”
秦可卿轻瞪一眼，款款道：“我一日不在，你就浪荡了。在秦家时混账些也就罢了，到了荣国府还把玉钏儿欺负成这样，也不怕别人看出端倪。”
原来说的是这个啊！
秦钟看着可卿娇媚半恼的样子，轻轻抚上她水蛇般的细腰。“还不是怪姐姐，原来过年前后时间一直在给我补身子。姐姐又不是不晓得我能耐，昨儿姐姐不在，我都还没尽兴了。”
“呸！”秦可卿脸色唰的一下红了。嗔道：“满脑子就想着这些事情，哪像个正经的爷们。”
秦钟干干笑两声，年轻人不就是这样？被这么多漂亮女人包围的年轻气盛男子，心里要没半分想法，那才该不正常吧，
秦可卿感觉到那只不老实的怪手，伸手打了下。“我这会要去薛家拜会，别把衣裳弄乱了，伱去也是不去？”
“去。”
为什么不去啊。去薛家拜年，还是他提出来的，当然要去。
秦钟看到可卿那怀疑般的眼神，紧忙解释道：“嗯？姐姐莫要误会，我去薛家可不是因别的，只是单纯去找薛家蟠大哥的。绝对没有去见薛大姑娘的意思！”
可卿幽幽道：“你去不去见她，和我什么干系。琏二奶奶倒不知什么缘故，已经帮咱们暂时对三姑娘瞒下了咱们的事情。你要真有能耐，还和那薛家大姑娘生了什么事情，往后自然有别人来收拾你。”
别人？
是在指探春吗？
秦钟嗤之以鼻。现在已经在开始想办法降伏探春了，如果真和薛宝钗或者薛……咳咳……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要么不让探春等人知道，要么就是叫探春真心真意接受。
秦可卿不知秦钟心里盘算，但她说的别人却也不是探春，而是隔壁院子那个琏二奶奶。
姐弟二人这么说上两句，款款往薛家去了。
薛家母女早知秦可卿要来一般，竟提前在坐炕上摆设了酒菜。倒是秦钟用来打幌子的薛蟠‘可巧’不在家里，叫秦钟心里暗自大喜。
其实秦钟昨儿就听薛蟠说过，薛蟠的契弟因这些日子受了冷落，竟耍起性子了。叫薛蟠只能抽出一日时间，和他契弟长话去了。
且说秦家姐弟两人已经进了薛家，没一会儿就围坐着喝起酒来。
李纨却在姑娘们那里坐了一会说了几句话，便借口病情未要回房歇息去。
夏金桂见了，忙热心道：“我送大婶子过去。”
金桂的演技确实是好的，她在宁国府的作为除了秦钟和王熙凤清楚外，李纨这等不好管闲事的人儿哪里能知晓。宫裁见了这位东府的侄媳妇这么热情，更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夏金桂才随李纨到了房里，对着房中陈设打量一番，便替李纨打抱不平起来。
金桂一面说一面观察李纨神色，“《礼》教说‘男有再娶之义，女无二适之文。’真真害惨了不少的人儿，婶子这般的人儿竟每日独守这冷清空房。实在……”
李纨强装镇定地拿书回了。
夏金桂则是认定了什么，装作憨直无害的小白兔一般，笑道：“这些话都是我一时失智胡说，婶子勿要怪罪才是。”
说完，又叹一声。
“我替婶子不值。”
且说梨香院里，四人才喝了不久，薛姨妈提前准备的琼浆温酒便已往肚中倾尽。许是秦钟昨儿喝多了，夜里又没能完完整整的睡上一晚，这会儿双眼忍不住的靠合，脑袋都跟着点头。
薛姨妈瞧见他这般模样，脸上闪过温柔神情，慢慢道：“莫要吵他，就叫他在这炕上睡一会罢。”
“不要。”秦钟突得打起精神，囔了这么两个字就再次瞌睡起来。倒是他的双手却不知怎么竟缠上了薛姨妈的腰，柔软的腰被紧紧缠着没放。
“姨妈莫走，姐姐们也勿要走。咱们再说说话。”他就像个小孩子般耍着性子。
薛姨妈身子暗暗有些僵硬，完全不好动弹。当秦钟的脑袋竟毫无预料地枕到姨妈腿上时，房间里突然安静了片刻。
“这孩子……”薛姨妈强颜欢笑喃着，脸上有一点点尴尬，回道：“好，我们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见秦钟点头，然后竟真真睡着。
薛姨妈心也莫名软了点，伸手轻抚上秦钟的鬓发，温柔的对秦可卿道：“他昨儿喝了多少？夜里定是遭了不少的罪罢。”
他遭罪？
玉钏儿才真是跟着他遭了大罪了。
秦可卿不好拆穿，见有丫鬟拿了衾子来，才细致的给秦钟盖上。同时心里也有一点埋怨，这么没精神还跟着过来作什么？一点也不为自己身子着想。
薛姨妈她的年龄虽然不大，如今也才三十多岁。但薛姨妈脸上的温柔是寻常女人学不来的，至少年轻的女孩儿们学不来，哪怕同样以温柔著称的秦可卿也学不来。
姨妈许是因为秦钟和探春定了亲的缘故，今儿表现地比往常要更加的亲和。她瞧着可卿眼中闪过的一点愠色，轻笑道：“这孩子也不容易，一路走来谁都难帮上他什么。如今虽说和三丫头定了婚，往后该是什么样，谁都还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的秦钟感觉被抚得格外舒服，脑袋往薛姨妈腿上再挪了挪，姨妈竟也没有说什么。
秦可卿倒不习惯见秦钟这样在外头和别人亲密的样子，哪怕对方是比秦钟大了十多岁的且不同辈的妇人，也感觉很不自在。“心里一直有一个为难，想找姨妈请教。”可卿想着注意，要拉薛姨妈、薛宝钗两人进里间说话，省得这混账还枕别人腿上。
“是什么事？”姨妈问。
秦可卿轻轻看秦钟一眼，道：“这里倒不便说。”
薛姨妈因此轻轻托起秦钟脑袋放下，领着秦可卿、薛宝钗进房去了，留下香菱等丫鬟照看睡着的秦钟。
秦可卿能想到的事情也不多，无非是打听王夫人的一些喜好意趣，以及后来秦家要注意的一些东西。薛姨妈作为王夫人的嫡亲姊妹，一一将这些回了她。
又笑道：“更多的事儿，我就不知了。凤丫头比我更清楚，你们往后多问凤丫头，她最是热心定能给你们帮妥。”
琏二奶奶确实是古道热肠。
鲸卿是深有体会。
可卿幽幽暗叹，自从那日之后，她和琏二奶奶之间好像有了一层隔阂，再无法做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且说秦钟在坐炕上躺了半个多时辰便醒了，睁眼便瞧见薛宝钗正好奇看着他。
才睡醒就见着一张绝美的脸，心儿忍不住突突跳两下。
薛宝钗也没料到才好奇细看一眼就被抓了个正着，脸色不自禁红了点。“鲸卿这般看我做什么？”
“宝姐姐又这般看我做什么？”秦钟还以为宝钗喜欢自己了，暗暗得意的问一句。
宝钗稍稍动了动眉头，回道：“我在瞧鲸卿嘴角怎么隐约有点胭脂痕迹。”
啥？
卧槽？！还有这种事？
秦钟心里有些慌张的连忙往嘴边一顿胡乱擦拭。
薛宝钗见他笨手笨脚样子，便拿了手帕出来，款款道：“鲸卿莫不是学着宝玉偷吃了那个丫鬟嘴上的胭脂？这种事儿还是得处理干净痕迹，叫三妹妹瞧见可是不好。”
秦钟讪笑一下，否认道：“宝姐姐胡说的，我可不认。”
薛宝钗坐稳身子款款道：“你瞧瞧手帕上有没有痕迹？”
痕迹是有的，事情却是不能认的。
薛宝钗瞧他紧张样子，忍不住笑道：“你担心我去给三妹妹告状不成？你们做爷们的，总难免有点什么心思，在外头沾花惹草也好，在屋里头和丫鬟作弄出什么也罢，多留心些就是了。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嗯？
这也不算大事么？
宝钗小妮子的思想，果真是和别人不同。
他诧异的眼神瞬间叫薛宝钗捕捉到。
“你可别因我这么说了，就真的胡乱起来。三丫头会不会在意，我可不知道。”薛宝钗说着就要回了秦钟手里的帕子，款款道：“鲸卿这般年纪还得以前程为主，有了前程还怕别的没有不成？”
宝钗心里也涌起一股遗憾。虽说她对秦钟只是好感，也欣赏秦钟好学上进的性子，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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