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5、及笄(上)
窦嬗一直打量着云舒。听到钟姬介绍,便淡笑着对云舒点了点头。
云舒热情的招呼道:“钟夫人和窦小姐喜欢什么首饰,我让人拿到这里来看,免得外面人来人往,吵到了你们。”
钟姬也不跟她生分,就说:“嬗儿马上就要及笄,我是来给她选盘发的簪子,不管是金是玉,别致好看为要,你觉得哪种好,介绍几样我们看看。”
云舒张罗着伙计取簪子过来,一面让人给窦嬗介绍簪子,一面低声跟钟姬说起话来。
在这五年中,钟姬连生两个儿子,加上长子,总共给窦华生了三个儿子!靠着三个儿子,钟姬直接从妾被抬为正妻,窦钟两家也终于正常走动起来。
这窦嬗是窦家的十三小姐,跟窦华是同胞兄妹,因生母去的早,钟夫人这个嫂嫂少不得要多为这位小姑子操一些心。
云舒对窦嬗没什么好奇心。她更关心窦华夫妻的现状,便问:“你们如今还是住在魏其侯府吗?之前不是说有打算去南阳?”
以前云舒曾经跟钟夫人提过,建议他们搬离魏其侯府,分家去南阳的庄户上过日子。她这样劝他们,也是为了避免他们日后被卷入窦家的狂风巨*中。
听到云舒这么问,钟夫人脸上微红,低声说:“我家三爷说等在长安给嬗儿说了人家,我们再搬去南阳,到时候,我们母子也过的舒坦一些。”
钟夫人虽然因为连生三子被抬为正妻,但她毕竟是商户出身,在魏其侯府的各房媳妇中,难免会被踩低。如果分家去了南阳,他们自立门户,钟夫人是正房夫人,到时候家里什么事自然由她做主,她不用服侍公婆,也不用看姑嫂脸色,真的是逍遥又自在。
窦华决定搬去南阳,正是因为疼惜他们母子,听到这些,云舒打心底里为钟夫人感到高兴。有个不问出身,真心爱她的丈夫,这个比什么都好!
“那真是太好了,只是到时候走动不方便,恐怕不好见面了。”
钟夫人美滋滋的说:“那倒不怕,侯府在长安。我们自然要常回来看看的。”
另一边,窦嬗挑了三支中意的簪子,云舒让人包好了,原本说是当做自己的一片心意要送给她,谁料钟夫人说什么也不收,一定要自己付钱。两人拉扯了一阵,云舒只好收了钱,送她们离开。
钟夫人上车离开前,拉着她的手说:“我回头让人送帖子来,嬗儿及笄礼,你也来府里玩!”
云舒笑着应下。
五月初五,云舒拿着钟夫人送来的请帖,带着丹秋前往窦府给窦嬗庆贺。
窦府门前车水马龙,云舒递上帖子之后,便由妇人带着往后园去见钟夫人。
云舒以前来过窦府好几次,这次再来,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因为多了许多客人,府邸里看起来人气很旺,比以前多了些喜庆和喧嚣。
到了钟夫人的园子,左右的丫头都好奇的打量着云舒。不知她是哪家小姐。待引路的妇人向屋里的丫鬟禀明了,就见一个穿着鹅黄春衫的丫鬟迎了出来。
“原来是云总管来了,我家夫人问过好几遍了,您快请进!”
云舒对那丫鬟笑一笑,一起走进了钟夫人的正房。
正妻的待遇果然不同,钟夫人的正房前厅里,装饰豪华大气,跟钟夫人以前住的偏院截然不同。
刚进屋,云舒就听到钟夫人的声音,她循声望去,钟姬撩开侧面的珍珠帘子从里屋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圆嘟嘟的男孩。
“可是来了,我一直差人问,就怕你这个大忙人不肯来!”
云舒打量着钟夫人,暗红绣金菊的曲裾,头上插着几朵珍珠的攒花,并一支黄金的步摇,说不出的贵气袭人。
云舒见礼说道:“钟夫人请我来,我哪里敢不来,只是早上要去店里交代一些事情,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些。”
钟夫人热情的拉着云舒,高兴的说:“不晚不晚,来,看看你大外甥,你以前没见过的。”说着,她就回身对身边的小男孩说:“意儿,叫云姨。”
她的长子窦意睁着乌黑的大眼睛,规规矩矩的弯腰叫了一声云姨。
云舒庆幸自己有所准备,身上带了些玩意儿。于是拿出一枚玉坠,往孩子腰带上一系,说:“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玉坠就当云姨给你的见面礼。”
钟夫人在旁笑道:“谁不知道弘金号的金玉是最好的?意儿快谢谢云姨。”
见了礼之后,钟夫人让奶妈带窦意下去,而后拉着云舒的手到屋内小坐。
“意儿去年拜了先生,那位先生是申培公的学生,能拜得如此良师,多亏了桑大人从中帮忙。”
云舒暗道一声“难怪”,原来是有这样的缘故。
她再次见到钟夫人时,就感觉到钟夫人对她不一般的客气,虽然他们以前有些交情,但钟夫人毕竟是侯府的三夫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由丫鬟变成的生意人,如何担得起她如此礼遇?
云舒心中虽有疑惑,但一直没想通,现在听到钟夫人这样一说,她顿时明白了。
申培公是有名的大儒,曾被刘彻礼聘为太中大夫,门下学生近千余人,显达的亦有不少。官宦人家多希望把自己的子弟拜入申培公门下,但是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钟夫人母凭子贵,对自己的长子的教育更是重视。她娘家没有什么背景靠山,五年前她帮大公子入赀时,就是打着日后借大公子的势,为儿子谋条出路的打算。
现在大公子在窦意拜先生的事情上如此尽力,钟夫人即高兴又感激,觉得当初的决定太对了,大公子如今不仅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只因钟夫人是一介女流,不能跟大公子多有交际,现在云舒回来了,她便希望通过云舒这条线。巩固他们一家跟大公子的关系。
云舒心中有了数,对钟夫人的言行也有了了解。
两人闲话,钟夫人就诉起苦来,说:“别看窦家现在外表光鲜,但是早不如前了,自皇太后殡天,老候爷退仕,日子就不好过。长安里最不缺的就是踩低捧高之人,像桑大人这种患难知己,真是少有。说来,最初我们家老侯爷还为难过桑大人,难为他不计前嫌。”
窦太后去世、魏其侯窦婴下野,窦家现在的确没什么好日子过,只是现在还是好的,等刘彻开始收拾窦家时,日子只怕会越发的艰难。
好在钟夫人是个真正的明白人,她又说:“我跟我家老爷都想好了,等嬗儿及笄说了人家,我们就去南阳过日子,在那里,我们不用管其他闲事,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啦。”
她这样急于表态,大概是看出来朝中有人要收拾窦家,只希望大公子能念着旧情,放过他们这一房。
云舒理解她的意思,笑着说:“钟家跟桑家是世交,大公子跟窦三爷的关系又好,再说,钟夫人对大公子有恩情在先,大公子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夫人只管放心好了。”
听到这个话,钟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说了会儿话,有管事之人来通报,说有客人到了。
钟夫人作为窦嬗的同胞兄嫂,忙着主持各项事情,自然要去安排接待。
云舒识相的说:“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钟夫人就笑着让自己的大丫鬟带云舒去后面的园子玩。
“你们替我陪着云姑娘。好生招待着。”
之前鹅黄色春衫的丫鬟来请云舒,说:“姑娘请随采芝来……”
云舒随着丫鬟采芝往后面的园子走,采芝在前面轻声说道:“云姑娘是去十三小姐那里坐坐呢,还是想在花园子里走走?”
云舒给窦嬗带了贺礼,再说今天的主人公是窦嬗,她去看看为好,于是就说:“去十三小姐那边吧。”
绕过一片小池和假山,她们来到一个种满杏树的庭院,院内传出许多年轻女孩子的嬉笑声,云舒站在门前往里看了看,只见屋里人影憧憧,都是些小女孩子在打趣窦嬗。
她犹豫了一下,她跟窦嬗不熟,又不是闺蜜,进去恐怕不太合适,于是取出装着五颗南珠的匣子给采芝,说:“你们小姐有客在,我就不进去叨扰了。你帮我把礼物送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采芝领命进去,不多时就出来,替窦嬗谢过云舒。
云舒觉得无趣,就让采芝带她去花园走走。
待到花园里,时而有她不认识的妇人、女子结伴走过,云舒谁也不认得,走了会儿就在池边的石头上坐下,看着池子里的红鲤发呆。
一个粉装女子在不远处打量着云舒,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春天的太阳暖融融的,云舒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正好看到了假山旁的粉装女子,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可是巧了,竟在这里遇见了那个用扳指换首饰的临江翁主。
见云舒望着她笑,临江翁主胆子大了一点,走过来说:“我远远的看着,觉得像是你,但又怕认错人,等你抬头我才看到,真的是你。”
云舒从石头上站起来,说:“民女拜见临江翁主。”
临江翁主吓了一跳,问:“你认识我?”
云舒笑着取出羊脂扳指,说:“这个扳指不是凡品,稍问一下就知道了。翁主拿这个扳指来换首饰,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说着,就把扳指放到了临江翁主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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