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柳扫了一圈这条街道,问家丁:“那这条街道叫什么?可有什么特色?”
家丁:“这里是君窄巷的凤栖小街。”
薛柳乐了,这个家丁倒是惜字如金,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问题,其余是一个字不会多说,说话堪比挤牙膏。
薛柳听得牙疼,此时也懒得问了,问他不如她自己打听来的快捷。
她抬手指了指铺子的大门,一抬下巴示意家丁去开门。
家丁这时便像接收到指令的木偶似的,说一步做一步,拿着钥匙打开大门的门锁,犹豫了一下,才开始吭哧瘪肚的卸门板,用力的脸都憋红了,愣是一块都没卸下来。
胡大明看着家丁哆哆嗦嗦得毫无缚鸡之力样子,不耐烦地撇撇嘴,挥手将他推到一边,直接自己动手,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将三扇门板卸了下来。
家丁退到一边,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客气地冲胡大明拱手,然后双手托着钥匙递给胡大明。
胡大明拍拍手上的灰尘,接过钥匙拿在手里数了数,竟然有十把钥匙之多。
胡大明不解的问:“这一串都是铺子的钥匙?怎么会这么多?”
家丁回道:“这把铜钥匙是大门的钥匙,剩下的是后门和后院屋子的钥匙。”
薛柳走到门前,扇了扇口鼻前肆意飞扬的灰尘,等尘埃小了一些才抬腿往里走。
胡大明原本还想问那家丁,见薛柳独自就往里走,便起身跟上了。
他教训薛柳:“什么都不清楚就往
里进,当初在山上教你的都忘了。”
薛柳卖乖的冲他眯眼笑,“胡大叔放心,这铺子从门外都能一眼望到头,我心里有数着呢。”
胡大明自然不会真的怪她,转身又将那个家丁喊过来,让他在前面带头。
家丁不情不愿地领着胡大明将铺子走了一圈,连介绍都是一句两句的敷衍过去。
薛柳倒也不怪家丁如此潦草行事,而是这铺子的确无甚可以讲解的。
从外看铺子门头宽敞大气,可里面的空间却不大,目测可能只有六七十坪,内部除了遗留下来的几张破败的烂桌椅,空空荡荡的,甚至连个木柜都没有。
而且这铺子的布局奇怪无比,横向长进深窄,像是一个横过来的 “日”字,狭长扁平。
铺子除了正面的大门外,左右也都各开了一门,再往后走还能看到一个后门。
胡大明顺着铺子的布局走了一圈,吩咐家丁找钥匙将几扇门都打开了让他瞧瞧。
左右的两扇门也都通着外面的街道,而后门则连着一个小院子,小院子又通着两间小房间,勉强算是前店后房的格局。
薛柳跟着胡大明去那两间屋子里看了看,倒是比大堂的东西多。
一间有床有桌案,应当是留给店里伙计居住的;另一间则是杂物仓库,堆着不少柴火和缺胳膊少腿的板凳。
这个后院子里也开了一扇门,打开之后发现连通的是后街。
薛柳从后院门走出去,发现后街更是荒无
人烟,甚至正对门的竟然是两间倒了一大半的破屋子,只有往远走两步才能看到住户。
胡大明牙疼的看着眼前破败的景色,也不知是不是朝北阳光照射不到的原因,他一个不信风水的人都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开门做生意,后面如此破败竟然也不介意?”胡大明指着那两间倒塌的屋子,问家丁:“你家老爷家大业大的,就这么不讲究?”
家丁依旧是那个闷葫芦的样子,客气有之,但就是多余的话一个子不说。
薛柳倍感无奈的同时,反倒有些欣赏了,这四夫人御下倒是很有一手。
胡大明在那个破房子面前走了两圈,忍不住吐槽道:“扎眼一看,我都怀疑这里晚上要闹鬼,若是让春儿瞧见了估计晚上又要做噩梦了。”
薛柳点点头,跟着腹诽道:“胡大叔说得极是,谁家好人把店开在这?吴四爷真是会挑地方。”
胡大明嫌弃的甩了甩手里的钥匙,“我大概知道这铺子为啥开不下去了。”
薛柳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认真的等着胡大明揭晓答案。
胡大明也没有让她失望,他说:“这铺子的格局跟个棺材似的,难怪开不下去呢。”
薛柳:“……胡大叔,那倒也不能这么说,咱们日后还要用呢。”
胡大明一想也是,便勉为其难的改了口:“行吧,当它是个首饰盒吧。”
薛柳忍不住笑出声:“这听起来就富贵多了,肯定招财!”
家丁尴
尬的站在一旁,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皮笑肉不笑的跟着附和笑了两声。
薛柳和胡大明说笑了两句,便走回铺子里继续正事,她掐着手指数了数,不解的问家丁:“加上后院门,这也才七扇门,那另外三把钥匙是用来开什么的?”
家丁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薛柳往铺子的几个角落里走,分别点了三处隐蔽的地方:“这些地方还有三扇暗门。”
那三扇暗门几乎是与墙壁融为了一体,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个不过半人高,宽度大概仅够一人勉强通过的暗室。
暗室里面都存着一排暗格,暗格的大小不比首饰盒大多少,里面如今都是空的,倒让人猜不出这里从前是用来放什么的。
胡大明看了一圈,简直瞠目结舌,气愤得又开始吐槽:“你们这铺子是耗子精转世不成?开这么多门和暗格,怎么看怎么不像做正紧生意的地方。”
薛柳又仔细打量了一圈这间铺子,片刻后突然笑了,“胡大叔,恐怕还真让你说对了。”
薛柳说完便转头神色冰冷的问那个家丁:“这里以前是个赌坊吧?”
家丁一惊,他缩了缩手脚挤出一个假笑,没说话。
胡大明看家丁那一脸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应该真的是被他和薛柳说中了。
他看着薛柳确认道:“柳儿,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薛柳扒开角落的蜘蛛网,从里面扒拉出来一样小东西托在手心,
仔细一看竟然是半个破损的骰子。
薛柳举给胡大明看:“就是这么看出来的。”
她把玩着手里的那半个骰子,讽刺地说:“赌坊叫静若轩,吴世盛倒是会取名字。”
家丁假装没听见薛柳对吴世盛的阴阳怪气,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胡大明冷哼一声将那串钥匙扔在破桌子上,“那小白脸当真是不安好心。”
薛柳则又问起家丁:“这铺子关了多久了?”
家丁犹豫了一下说道:“三月有余。”
“那开了多久?”
“小的不知。”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话还没落地,他人先离地了,双脚都离地了的那种。
胡大明揪着他的领子,直接跟拎小鸡崽似的将他举在半空,怒瞪着他说道:“你再敢说句不知道试试?我可以让你以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家丁被眼前凶神恶煞的胡大明吓得腿都抖了,识时务为俊杰,赶紧张口解释:“小的真的不知,我这刚入府一年,当真不清楚从前的事啊。”
胡大明以为他还不肯说实话,便将他拎得更高,甚至在空中晃了晃,直言威胁他再不说就将他甩出去或者直接锁在暗室里别出来了。
家丁这下不仅是吓得腿抖了,而是吓得整个身子都在打颤,“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家丁死死抓着胡大明的胳膊,生怕他真的将他甩出去,细条伶仃的一个人就这么被胡大明甩来甩去,让人瞧着都有些可怜了。
薛柳见他如此害
怕还是闭口不说,便拉了拉胡大明,“胡大叔咱们算了,为难他也没用,他也是奉命行事。”
胡大明冷哼一声,这才大慈大悲地放过了他。
家丁一落地便颤颤巍巍的躲到一边,离胡大明能有多远就多远,但依旧没有擅自离开。
薛柳摸了摸下巴,结合家丁说的话分析道:“也就是说这赌坊起码开了一年有余,然后在三个月前突然间关门了。”
胡大明:“三个月前,那不就是过年那时候?”
薛柳看着家丁,笃定道:“春节期间应该是赌坊生意最好的时候,为何会关门?既然不是因为生意不好,那就是因为别的事了,还是很突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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