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撇了他一眼往里,绕过前头的石门再往前一些路就有一幢小屋,小屋的周围种着喜阴的植物,有专人伺候着颗颗都长得很好。
红鸢上前推开那扇门,里头的桌边就坐着七爷。七爷听到推门声也不回头,他手中拿着一块玉佩看着,眼神呆滞。
房内点着香火,前头的灵台上摆放着琳妃的牌位,那些果盘里的水果糕点摆放整齐。红鸢看了那里一眼抬脚迈了进去。
“七爷。”她张口叫了他一声,将食盒打开拿出了些素菜还有酒,“吃点东西吧,今天过年琳妃娘娘也不希望你不高兴。”
七爷抬头看了红鸢一眼,伸手就拉过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今天过年。”他笑了笑,“那个人送了六箱子的金银珠宝过来,你猜猜我最喜欢的是什么?”他问着她,眼眸里夹着苦涩,“我喜欢那把剑,说是乌金的,削铁如泥。”他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伸手拿起酒壶就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那个人送了我那么多的东西了,我最喜欢的就是那把剑了,真想现在就将那把剑刺进他的胸膛里!将他碎尸万段!”
红鸢不说话,只是拿着酒壶给他倒酒。七爷一被接着一杯的喝,双颊也缓缓浮出了一种醉酒的红晕。
“来!陪我喝!”他突然将酒杯推给红鸢,“鸢儿,快了,就要快了!那个人,就快下去陪我母妃了!”
红鸢拿着酒杯将酒喝尽,目光清冷,“不够。就这么死七爷不觉得太便宜他了么?”
七爷笑了,伸手挑起红鸢的下巴,“那你说呢?”
“琳妃娘娘所受的苦必定要皇帝千万倍奉还。”红鸢说的狠戾,她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着,指骨都发出“咯咯”的声响。
“好,好!”七爷大笑起来,他拿起酒壶踉跄的走到灵台前就跪了下去,“母妃!母妃!”
红鸢看着他一动不动,可眼中滚烫的泪珠子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这皇位,这江山,她要帮七爷拿到手,只要她活着,她必定护着他!
脑子嗡嗡的,一瞬间似乎又回忆起了那段愉快的时光。她被琳妃救了带回宫中,那时候她就呆在琳妃身边伺候,那时候的七爷善良总是妹妹妹妹的叫她一点也不发公子脾气。他会带她去池塘边喂鱼,会带她去旷野上放风筝,会和她一起同桌吃饭,她都觉得她有家了,不再是一个人了。可是一切都被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破坏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毁了!天知道当红鸢知道琳妃被分尸抛尸后的心情,那就如同从天堂坠入了地狱,痛的她呼吸都困难,那时候耳边又浮荡着那一声声的扫把星,搅得她头痛欲裂。
眼前的七爷又站起了身来走向她,脚下一个不稳就跪倒在了她的面前,“红鸢,我只有你了,红鸢!”他现在哪儿来的坚强,所有的面具都碎了脸上尽是绝望,他伸手环住红鸢的腰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悲伤哭了出来。
这地宫的屋子里祭奠着琳妃,屋内只有他们两人显得清冷,红鸢一动不动的坐着,感觉着七爷醉酒睡去后才将他扶到了床上。给他脱了鞋盖好了被子刚想起身却不料七爷猛地就抓住了她的手,他说:“鸢儿,能和以前那般叫我么?”
红鸢沉凝,她看着他的眼,许久才张口轻声唤了一声,“初瑾哥哥。”
初瑾,夜初瑾。当今皇帝的第七子,七王爷。
听了红鸢这么叫自己七爷温和的笑了笑,“真好,都已经很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
红鸢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红鸢出了这王府后就不能再这么叫了,我只是醉红楼的大掌柜,与七王府无关。”
七爷眼里有些悲伤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如果我要你回来你也不愿意么?”
“七爷忘了?不能有感情可是你定的规矩。”她开始笑了,笑的十分漂亮,“红鸢是青楼的人,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她抽回了手,“七爷累了,睡吧。”她的语气不如平常那么硬,含笑坐在床头她一双眼里都是温柔,只是待七爷睡去她的笑又变了味,带着冷漠与嘲讽,皇帝不是向往长生么,他不是热衷与各种丹药么!好,她成全他!
离开屋子的时候红鸢又见到了莫祈,他依旧是抱着剑站在不远处,见她来也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红鸢看了他一眼,顿了下脚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宁修?那家伙一个人在水牢里呆着想来也很无趣吧!”
莫祈神色一动不说话,只是红鸢往前走的时候他还是默默的跟在了后头。
到达水牢的时候几个守卫正在喝酒聊天,见红鸢过来赶紧站起身来紧张的往后退,“红鸢姑娘!”他们齐齐弯腰,面色惶恐。
“开门。”她不说其他,看着那扇牢门目不斜视,一旁的一守卫赶紧上前将门开了作势要陪着她一起进去。“不用跟着我,你们就在外头守着!”红鸢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袋子银子扔给了他。
那守卫愣了下,立即道谢。看着红鸢和莫祈进了里头后才喜滋滋的打开袋子数银子。
水牢里的烛火很暗,一晃一晃的让人眼睛发涩,还没靠近水牢就听里头一阵“丁零当啷”的铁链声音传来。
水牢里的味道真是不太好闻。红鸢抬手抵住鼻子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她走过去,看到牢笼下头被水淹没至脖子的宁修轻笑出声,“怎样?水牢的滋味如何?”
莫祈上前一步就抓紧铁栏,看着底下的兄弟眼中尽是愤恨,“红鸢!”他大喝一声。
红鸢紧了紧眉头无辜的看着他,“怎了?这么大火气?将宁修关进水牢的可是七爷,又不是我!”
莫祈恨的咬牙切齿,但又无话可说。
水里有漂浮着的老鼠尸体,显然是上前来攻击宁修的时候被宁修弄死的,四周还有几只老鼠浮在水面上看着不敢轻易上前。
这水脏的很,里头蛇呀虫子呀老鼠呀,什么都有,水黑乎乎的红鸢倒也看不出宁修身上有多少伤,不过单看那张苍白的俊脸也就知晓他承受了多少苦了。
“我说莫祈,你要心疼你兄弟,要不你下去替他?”红鸢看着莫祈笑,“这家伙在水牢里关了这么久也不死,命倒是挺硬。”
莫祈恨不得一把将红鸢掐死,“你够了!”
“够了?怎么能够了呢!”红鸢环着双手,腰肢柔软的朝着铁栏上靠了靠,“你说我要不要让人扔点东西下去,再让宁修舒服舒服?”
莫祈一掌就飞了过来,红鸢脚尖点地迅速就朝后退去,“真是个无趣的家伙。”她哼了一声,看着气急败坏的莫祈又往下看了看都快死半条命的宁修,扬手,“拉他上来吧,真臭!”
莫祈虽然对红鸢讨厌至极,不过听到她的这话倒也气消了一半赶紧过去扳动机关将宁修从水下拉了起来!
天冷,宁修身上有伤口又加着在这脏水里泡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好的,她依旧抵着鼻子,瞧着宁修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沉。
“宁修!宁修!”莫祈拍着他的脸,并且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包在宁修身上。
“再叫魂儿都被你叫没了,还不赶紧带回去用药草给他泡着!”红鸢语气有些急,只是莫祈没发现。
从地宫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方管家在门外守了一夜,见她出来赶紧上前,“红鸢姑娘,王爷他怎样了?”
“挺好的。”红鸢揉了揉太阳穴,蓦然又想起昨日见过的如夫人,“对了,那个如夫人是什么时候进王府的?”
方管家一顿,“哦,回红鸢姑娘,那如夫人入王府也不过个把月,她是皇后娘娘送给七王爷的。”
“皇后身边的人!”
“是,只是一个小丫鬟,那次王爷进宫,不过是多瞧了一眼。”
“哼,要安插眼线也不找个好点的。”红鸢嗤笑一声,“皇后现今势单力薄,太子又不是她生的,那个如夫人先看看再说,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接找个事情处理了。”
“是。”方管家点头,犹豫了下继续说道,“薛妃娘娘不久前来过,说是要来给王爷拜年被奴才给挡回去了。”
“薛兰啊!”红鸢挑了下眉,“我去见见她,昨日走的急倒是有些话还没说呢!”
方管家带路,这七王府和地宫里的模样截然不同,地宫里阴沉沉的,而王府里头阳光明媚,只有地面上的水潭才说明昨日有雨。
兜兜转转到了薛妃的住处,这会儿正有府中的夫人们去薛妃那儿拜年,见到红鸢都有些诧异,不过有方管家在场这些人倒也不多说什么,倒是如夫人冷哼了一声眼高于顶。。
薛妃一瞧见红鸢就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对着一众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好奇的朝着红鸢看,不过薛妃都发了话她们自然是得乖乖退下。
薛妃让丫头泡了茶,端了糕点后就遣了丫头下去,方管家是府中的老人她也不忌讳,笑着说道:“姐姐一大早就过来我这里也不多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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