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是等他们离开后才从花丛后出来的,落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散出无数金色的光。她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眸微眯流露出一丝狠戾。
杀她?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回到芳荷苑的时候水荷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见她来就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来,“姑娘,春兰姐姐去司膳局了,说是给姑娘您去弄点补品。”
“司膳局那儿不送来?”
“姑娘不知,司膳局那儿每日送来的只是早中晚的膳食,其他的补品之类都是需要自个儿去拿的。”
“哦。”红鸢点头,她刚往里头走了几步就又停下,问道,“春兰去多久了?”
水荷挠了挠头,“呀,姑娘不说水荷还想不到,春兰姐去了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呢!”
“这么久!”红鸢蹙眉,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又朝外,“走,去瞧瞧。”
水荷连忙应了一声,快步的就跟了上去。可两人来到司膳局的时候却没瞧见春兰。正巧红鸢瞧见徐掌事从里头出来就上前问道:“姑姑,请问您有没有瞧见我那丫鬟?”
徐掌事吊着眼上上下下的瞧了红鸢几眼,“哼,你那丫头胆儿可不小,敢跟王贵妃的奴婢抢东西!”
红鸢一惊,“那春兰现在,是被带到贵妃娘娘那儿去了?”
徐掌事点头,“自然的。”她说着又看了看红鸢,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你现在去,说不准还有口气。”
“多谢姑姑。”红鸢声音里压着愤怒,不过面上还是一片平静。
徐掌事看着她离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正好她的贴身丫鬟过来,徐掌事便问道,“你看那皇帝带进来的舞姬,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
那丫鬟朝着红鸢的背影瞧了瞧,“姑姑这么说,奴婢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突然就消失了的小红!”
徐掌事眼皮一跳,“别瞎说,小红只是被曹公公带走了而已,哪儿是什么消失!”
那丫鬟自知说错话,连忙低头,“姑姑莫怪,是奴婢错了。”
“行了,这事儿以后不要再说了,那位红鸢姑娘听闻皇帝对她挺上心的,要是以后上去了可不是我们能够惹得起的。”
“是,奴婢知道了。”
徐掌事叹了叹,“说起来,曹公公倒是个人精,新帝一登基他就鞍前马后的服侍着,倒是让新帝挺器重,哼,不过我瞧着那小德子倒是更机灵,所谓风水轮流转,以后的事儿,谁说的清呢!”
红鸢和水荷到达王贵妃这儿的时候只听里头传来哭叫声还有嬷嬷们的怒骂声,那声音听的红鸢心头一紧,也顾不得什么推开挡在前面的婢女就朝着里面快步而去!
进到里头就见到春兰倒在地上,她的双颊肿的高高的,嘴角处还不停渗出血丝。
“贱婢!叫你还敢顶嘴!”一粗腰大膀子的嬷嬷说着抬脚就要朝着春兰腹部踢去!
春兰这会儿已经被打的无力反抗,她流着泪一双眼只能死死闭着!不过预期的疼痛并未降临到春兰身上,而是那个嬷嬷“哎哟!”了一声,胖乎乎的身子瞬间就矮了一截。
“你!你竟敢!”那个嬷嬷疼的龇牙咧嘴,看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红鸢眼里冷若冰霜,她看着被自己狠狠抓着的嬷嬷恨不得手上再用一点力气将她的手给生生折断!只是,她不能!
上座的王贵妃见到此场景也是一惊,看着红鸢放开嬷嬷的手她才愤怒的拍了下桌子,“大胆贱婢!竟然伤本宫的人!”
“红鸢斗胆,只是春兰与红鸢多年主仆情分红鸢实在不忍看她受苦,下人做错是主子教导不好,红鸢恳求贵妃娘娘放过春兰,红鸢愿为春兰受过。”她说着,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求娘娘开恩!”她磕头,额头碰在地上发出“嘭!”的撞击声。
王贵妃也被红鸢的这出给弄闷了下,她看着红鸢连磕了两个头后才回神,连连阻止,“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她说着,给一旁捂着手的嬷嬷打了个眼色。
嬷嬷虽然不太愿意不过还是上前将红鸢拉起,“姑娘何必这么做腾自己,春兰这丫头出言不逊顶撞贵妃娘娘,奴婢们只是替红鸢姑娘你教导教导这丫头。”
“春兰不懂宫中规矩,是红鸢想的不周到,顶撞了贵妃娘娘红鸢实在惶恐,还请娘娘降罪,红鸢绝不反抗。”
王贵妃面上有些难看,“行了,本宫想今儿嬷嬷这一教训,春兰这丫头也该懂事儿了,红鸢姑娘是个玲珑的人儿,以后好好教导自己的丫头便是。”
红鸢再次屈膝,道谢。
春兰被打的根本无法走了,红鸢让水荷扶着她从王贵妃这儿出来,一路上无话,水荷扶着春兰跟在后头只觉得红鸢的身上散发着阵阵冷意。
将春兰放到床上红鸢就让水荷去打了水,她亲自给春兰擦了脸,看着她红肿的双颊她的身体几乎是无法控制的颤栗。
“姑娘?”水荷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姑娘别气了,气坏身子可不好。”
“把我房里的玉露拿来。”
水荷愣了一下,“啊?玉露?”
“对,一个青瓷的瓶子。”
“哦,好!”水荷赶紧点头,她一出去房里就只剩下了春兰疼痛的嘤咛。
红鸢紧握着春兰的手,心头就像是被一块巨石给压着,透不过气。
春兰的眼睛都是肿的,她疼的直淌泪,好不容易睁开眼可那阵疼痛又让她受不住的闭上,“姑娘……”她声音低低,“春兰对不住姑娘,害姑娘受苦了。”
“别说话。”红鸢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是我不好,明知道到宫里会受苦还让你进来。”
春兰嘤嘤的哭,“姑娘别这么说,春兰是自愿进来的,姑娘对我这么好,春兰死了也是值得的。”她说着又忍着疼睁开眼,看到红鸢额头红红一块的时候眼里的泪水更多了。
“别哭了,再哭下去可对眼睛不好。”红鸢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又挤了巾帕给春兰擦了擦然后在水荷将玉露拿过来的时候就倒了些往春兰的脸上擦。
玉露凉凉的,香香的,让春兰瞬间觉得不那么疼了,可是……她还是禁不住开口,“姑娘,这玉露可是止你那头疼毛病的,你都给春兰用了,那你头疼起来可怎么办?”
“傻丫头,没了再找青离要便是。你别说话,我给你上药。”
春兰听红鸢这么说倒也真的没再说话,玉露的药效十分好,只是不一会儿春兰就哼哼唧唧的睡着了。
水荷在一旁看着,她见春兰睡着就想让红鸢回房去歇息,不过红鸢摇头,硬是在春兰的床边守着,半夜的时候春兰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时不时惊叫几句。
红鸢让水荷将自己房里的被子也抱过来给春兰压上。她不停的给春兰灌水喝,还不时的给她换着额头敷着的巾帕。
水荷跑出去找过一次太医,可她们芳荷苑一小小的地方,而且病的还是一个丫鬟那些清高的太医怎么可能会过来!最后实在没办法,水荷提了个自己家乡常用的收惊土方,说是在床底下放碗水,水里放根绣花针。
红鸢还真是没听过这种方子,不过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这样试试。
说起来水荷那丫头做起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儿来还真是挺像模像样的,只见她将盛了水放了绣花针的碗放到床底,又念了几句后就退到了一旁,“这样就好了,小时候奴婢发烧不好的时候,奴婢娘亲也是这么做的。”
红鸢点头,“愿春兰能挺过来。”
这一夜无眠,不过好在第二日太阳初升的时候春兰的烧退了,脸上因为涂抹了一层玉露消肿也很快,看上去只要再用两三次就可以彻底消肿。
水荷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的人事不知,待她醒来的时候红鸢已经拿了司膳局送来的早膳放在了桌上。
“过来吃吧,吃好就去睡一觉。春兰这儿也没什么大碍了。”
水荷揉了揉眼看向红鸢,“水荷已经睡好久了,倒是姑娘一夜都没合眼了。”
“我没事。”红鸢笑笑,“我得等春兰醒来。”
水荷心头感动,“奴婢进宫虽不久,可像姑娘这样的主子这宫里却真是没有的。只是这次的事情是王贵妃那儿的,王贵妃势力大,咱们可真不是她的对手。”
“是啊!谁让她有个当太尉的爹呢!”红鸢咬出一抹笑,“呵呵,我倒是要看看,她这娘家,能依仗多久!”
水荷叹气,她只当红鸢说的是气话,她们在这偏僻的芳荷苑里,没名没分的,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这厢王贵妃身边的丫鬟匆匆小跑而来,停于王贵妃面前俯身,“娘娘,奴婢去打听了,昨夜芳荷苑里的水荷去太医院找了太医,不过太医们都没理会。那春兰倒也是命大,竟然没死。”
王贵妃正逗着怀里的波斯猫,听了这话只是挑了挑眉梢,“没死最好不过。”
一旁的嬷嬷不解,“娘娘,不过就一舞姬而已,咱们何必怕她!”
“呵,是啊,虽说只是一舞姬,不过皇上却是看中的很,那日皇后找了红鸢过去刁难,不是被皇上说了么!那红鸢可是七王爷送给皇上的,除了皇上,谁也动不得她!”王贵妃说着嘴角的笑意淡去,她冷哼一声,手中一用力竟拔下一撮猫毛。那波斯猫吃痛,“喵!”的叫了一声,一蹿身子就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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