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分坛的议事厅,离兰溪阁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这议事厅并不大,没有独立的庭院,也没有什么花园假山,只是在分坛最深处最阴暗的地方,上下只有一层,整个房子都是由棕褐色方砖砌成,没有普通房子那种棕红色的圆形立柱,整个议事厅显得沉闷,没有一丝生气。
不过,不起眼的东西,往往才更加昂贵,要知道这棕褐色方砖均是采自极北处的寒钢矿,坚硬无比,刀剑不能洞穿,是防守的利器,基本上狼啸组织所有分坛的议事厅均采用这样的原料。
“吱呀。”
棕褐色的巨门,由站立在两旁的侍卫推开,这两名侍卫均是刚猛大汉,赤膊着上身,左胳膊上纹着狼头,能看到张大的利嘴,和那尖锐的牙齿。
凌辰点点头,受了两位侍卫的礼数,便踱步走进去。
一眼看到郭负坐在议事厅南面,双眼怔然,便是连眉头都很少见的皱在一起,由于肉极多的缘故,此时的郭负越看越像一个打着摺的肉包子。
看来这打听到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或许是寒将军的大限到了。
凌辰放缓脚步,向郭负走去,这郭负却好似仍然没有注意到,整个人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凌辰微微一笑,没想到这郭负还是一个惜英雄的好汉子。
少顷。
外面传来吃饭的啰响声,这郭负才回过神来。他一看到凌辰,吓得一个哆嗦,忙朝地上跪去。
“属下失礼,请特使责罚。”
也不怪郭负这般模样,只是狼啸组织的礼仪规范极为严格,尤其是上下属之间的关系,更是如此,便是上面错了,下属也不可以无礼的冒犯。
皇家的礼仪比起狼啸的,也不过如此。
而且,狼啸组织素来是以武力论英雄,上级比下属的武功可不仅仅只高了一个层次。
凌辰笑笑,将郭负扶起来,硬是拉着他坐下。
“郭坛主不必如此,你我二人都是为主效力而已。”凌辰看郭负在自己温雅的目光下,平静下来。这才问道:“说吧,你这么着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回凌特使,是天牢来的消息,黄埔贼人刚刚下令,一个月后在斩恶台斩首寒将军。”郭负答道,神情间有些沮丧。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凌辰叹了一生气,对于寒将军的事迹,他又何尝不知。虽然,被少数笔杆子文人称为卖国贼,在民间亦有不少前朝官员不忿寒将军的软骨头。向谋朝篡位的黄埔贼俯首称臣。
甚至,有些更大胆的连寒将军的家眷也不放过。
寒将军内心的忠,内心的大义,凌辰知道,郭负也知道,华朝曾经饱受战火摧残的普通百姓知道,便是一直视寒将军为最大威胁的南辽国主,对寒将军也是青睐有加。
有话云:若华朝无老寒,寡人千古伟业可成。
如此这般英雄的人物,却落得受人诬陷猜忌而死。看来,是天必华朝也。
凌辰又问了关于那个花无情的消息,却从郭负那里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倒是主人那里,来了一丝消息,是缺耶台的分坛的坛主传信而来,曾在天魔山与灭仙台中间的一线谷见到主人的身影。
天魔山?
欧阳黑耀果然要去魔界。凌辰想起欧阳黑耀叮嘱自己的事情,千年灵芝膏玉一个时辰,另外养神汤一日两次。便将这件事交给郭负去准备,自己明日还需用灵力替寒卿雪改造身体。
又叮嘱郭负一些关于狼啸组织内部活动的注意事项。
凌辰看看天色,有些麻麻黑,是该回去修炼,好补充今日替寒卿雪改造身体时,所耗费的灵力,要不明日丹田内的灵力就不够了。
“郭坛主,若没有事,我便走了。”凌辰道,看郭负半天没出声,他便向门外走去。
“凌特使……”
“嗯?”凌辰转过身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郭负胖胖的脸,闪着犹豫的光,但内心要救寒将军的声音却汹涌而来。他郭负随时狼啸坛主,却是地地道道的华朝人,不,应该是他是落云国人,那个被黄埔贼子推翻的朝代。
寒将军是他的偶像,是他精神上的老师。
不管如何,他都要试上一试。
“请凌特使,让属下带分坛弟子去营救寒将军,虽死不悔。”
“咚。”郭负一脸大义,跪在地上,眼眸里闪着坚毅的光。
……
凌辰望向郭负,没想到有着老狐狸之称,谨小慎微的郭负会如此选择,果然人不可貌相,便是活了千年的凌辰也没想到。
寒将军一代忠臣,他的忠不再君,却在民。
可惜,天意难为。
“命运已定,无法更改。”凌辰干脆的拒绝。
郭负痛呼:“真的没有机会吗?”凌特使向来是狼啸的军师,计谋出众,故而郭负有此一问。
凌辰叹一口气,转身离去,只留下淡淡的话语回荡在议事厅中。
“我们本是小小一颗石子,又哪能挡得住命运的车轮,顺子自然而已……”
郭负跪在那里,久久无言,胖胖的脸,一瞬间彷佛憔悴了很多。
夜。
安静沉寂。
凌辰早早的进入苦修当中,准备明日的任务,吸收到身体内的那些灵气充沛的蓝色光晕,被他熔炼掉一点进入丹田之中,往日聚灵困难的他,顿时感觉一股强健的热流汇入丹田。
内视之下,可以看到淡蓝色的光芒融入了丹田之中的黑气之中。
三十二个大周天,运行完毕。
丹田之中的灵气极为充沛,凌辰停止练功,站在窗前,望着兰溪阁的方向若有所思。
兰溪阁,此时亦是静默非常。
只有孤单的一树绿叶在清风中微微摇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窗户开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趴在窗口,红肿的眼睛,怔然的望着天上皎皎的明月,手中拿着桂花糕。
正是寒卿雪,她刚刚敷完千年灵芝膏玉,身体轻松,怎么也睡不着,便起身趴在窗前。
相同的房间,相同的窗户,似乎那月亮也是相同的,月光如水的印在她的掌心。半夜望月,本是幼时的她最爱的事情。
因为,有他作伴。
美好的记忆总是与他有关,无情哥哥,带着温暖的笑,总是喜欢拿着梳子,温和的将她乱七八糟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便是奶娘也对无情哥哥的手艺感到惊奇。
一直以为,他会一直给她梳一辈子的头发,自己便偷懒未曾学上一分如何梳头,每次醒来,都是光着脚丫,跑去他的房间,梳头,说笑。
还有……
寒卿雪的目光落在桂花糕上,普通的桂花糕却承载了他们之间那份甜蜜的温情,没有同生共死的誓约,没有海誓山盟的浪漫。
却有着那一幕幕温情的笑意。
桂花糕的香味,将寒卿雪的回忆拉了回去。
“无情哥哥,还痛吗?”十岁的寒卿雪心疼的喊着,她立在床前,看向躺着的无情哥哥,俏脸明明苍白如纸,牙齿都咬得唇上像是充血一般。
可无情哥哥仍然笑着面对她,说着无事。
怎么会无事,那么粗的棒子打在身上,肯定疼及了。寒卿雪大眼睛噙着泪水,却没有掉出来,因为无情哥哥说过,她笑的时候最好看。
“无情哥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寒卿雪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晚饭时,她从厨房里偷出来的桂花糕,足足有十块。爹爹罚无情哥哥不能吃饭,她可不能就这样看无情哥哥饿肚子。而且,也是她害的他挨打挨罚。
“桂花糕?”
无情哥哥激动的神情,让寒卿雪哀伤内疚的感觉轻了些。她捻起一块,小心的喂到无情哥哥的嘴边。
“张嘴。”
“啊。”
……
看无情哥哥吃的开心,她也开心起来,喂无情哥哥吃上一块,自己便也吃上一块,房间里回响着“吧滋吧滋”品尝美味的声音。
不一会,这十块桂花糕便被他们两个人瓜分一空。
“雪儿,你知道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并不是很富裕,娘亲又因为爹爹的原因不能出门做针线活,我又挑食,总是那不吃,这不吃的,娘亲便想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
“那时,村里有一可棵老大老大的桂花树,每当桂花树开的时候,娘亲便带着我去摘桂花,回来之后,磨一磨,半天的功夫,娘亲便会做出一盘子桂花糕给我吃,那是我一年当中最愉快的时候,所以,我喜欢桂花,喜欢那种味道。”
花无情陷入幸福的回忆当中,勾起的唇角比起往日来的大上好几分。
“无情哥哥,笑的时候真好看。”寒卿雪含笑看向他。
“也许吧。”或许是想到灭族惨事,花无情的神情一下阴郁起来。
寒卿雪不忍心,她凑上前,轻轻地道:“以后,只要有桂花糕,我们便一起吃好不好?”
“在过一个月,府里的桂花也要开了,到时候无情哥哥带我一起去摘,好不好呢?”
“我们不要别人做,就你和我,不要奶娘,我们两个一起做,一起吃,一起说笑,好不好?”
……
多年过去了。
寒卿雪仍然记得那个俊朗的少年,怔然的表情——良久,良久之后,如玉的脸庞化为一朵温润的花,悄然笑开,道:“好。”
桂花糕仍在,可人……寒卿雪泪光莹莹的望向夜空中的月亮,呢喃道:“无情哥哥,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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