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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浣清说得严肃,这令谢微行也不禁收起打趣的神色,轻应了一声,便迈起步子朝原先的主屋走去。此时的主屋,早已是空荡荡一片,唯有院旁一棵高大茂密的樟树完好无损地屹立在那里。
“你说说,都有什么疑问?”
苏浣清皱着眉看着手中黑色的沙粒,似是问他,也像是自言自语:“其一,那蓝色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第一个问题就被你抓到了关键。”
“其二,”他微微顿了一顿,抬头盯着眼前的人,“五妹似乎知晓自己将遭遇此劫,便早一步将小元送走。我后来派人去寻过小元,但一直没有发现她去了何处。”
谢微行这才露出一个算是诧异的神情,沉默半晌之后,道:“按你这样说,五小姐岂不是自己跳进火里找死的?”
苏浣清眉头动了一动,长叹一声:“漂泊一年再归来,我是更不懂五妹心里的想法了。”
“嗯。撇开这些不论,你也别忘了,五小姐跳入火中时,身上还被刺了一剑。”
许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苏浣清身上戾气如潮般涌起,周身的寒气令谢微行不由得暗自心惊。忽尔一阵风过,扬起两人衣衫,也拂去了苏浣清浮躁的心。
“那些黑衣人,查到什么来路了吗?”
谢微行摇摇头,双手背过身后,望着苏流苑跳进火中的地方,道:“毫无头绪。”
一阵的沉默过后,他抬头看着苏浣清,“虽然我并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但可以确认的是,她应无大碍。”
“当真?!”苏浣清狂喜出口。
“你自己不是也在怀疑吗?何况,你若是也想救她,那么目前的状况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苏浣清略略想了想,点点头赞成道:“不错。”
“既然你已经无事了,那么何不振作起来帮着她善后?”
两人相视一笑,有一些话,不用说得那样明白也都明白于心了。
吉州大陆最南边的大理京城,汉白玉砌成的皇宫里,黄金打造而成的宝座上,正有一身穿锦衣面容高贵却一脸阴深的男子坐在那里,眼神怨恨地望着跪在大殿中央的灰衣男子。
“哼?本王要的是人,如今你给本王带来的是什么?!真是个饭桶!”
一道玉光向跪着的男子闪去,男子惯性地想要躲开,却又硬忍了下来,任由那道玉光将自己额头砸出一条血痕。
“你骂他,也不是个事儿,最终还不是要帮他请个太医看看?”
位于黄金座的右下首处,坐着一个满头雪白发丝的男子,他双手闲适地搁在双膝上,脸上的神情若笑非笑。
跪着的男子面无表情地低垂着头,白发男子轻轻瞥了他一眼,哂笑道:“你就是砸死他,也改变不了结果。与其如此气着自己,不防多想一想如今该如何收场。我们设下的阵,还继续吗?”
“继续!想必那帮刺客也在寻找那样东西。这回人都被他们害死了,但是东西还得继续找!”
“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由我来吧!”
黄金座上锦衣男子轻点了下头。
“你还不快谢谢殿下饶命?”白发男子转头看向依旧跪在那里不言不语的灰衣人,语调提了一提。
“谢殿下不杀之恩!”
“哼,念你是初犯,可没有下一次了!”
白发男子与那人一起出了殿,回头再望向殿里,幽幽的吹来一股风,雪白的发线缭乱在风中。他从身上取出一瓶印着兰花的瓷瓶递给灰衣人,说:“下次若是我不在,看你还有没有命回!”
“多谢姬大人。”灰衣人双手接过兰花瓷瓶,低声感激道。
“不必了,若不是你姐姐交待,我才懒得理呢!”
灰衣人一怔,等回过神时,白发男子已然飘远,身形恁地欺世盗人。灰衣人紧了紧手中的兰花瓷瓶,似乎想起什么,低头疾步离去。
同一月的月底,大理与南齐再次起了战火,从两国交界的淼城一路烧更东一些的靖城。据报信者说,靖城之所以如此之快便被攻陷,正是因为城中太守为大理所以卖通,自动投降。淼城、靖城的沦陷彻底惊醒了醉生梦死中的南齐人,南齐皇帝乐曦更是气极,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一直不曾在**中露脸的珍妃娘娘夜不解带的侍候着他,但醒来后的皇帝,身体却大不如从前。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面对如此状况,苏浣清自愿请旨前往支援,南齐皇帝大开心怀,准奏。
离开那晚,苏浣清再次来到被烧尽的曲迟苑,沉默地面对着这一片灰烬,身形久久不动分毫。
谢微行和王浈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略显清瘦的背影孤独地立于一棵树下,他手执一支玉笛,面对着一片空荡的黑土地,暗自流动着的忧伤,若有似无地撩动着看客心底的同情……
王浈和谢微行对视一眼,他无奈地走上前,拍了拍苏浣清的肩膀,却并未说话。
苏浣清动了一动,拿起玉笛,凑近嘴旁,缓缓吹奏起来。
一声清脆的笛音打破寂静的黑夜,随着风,飘飘摇摇地飞向远方。如同一抹幽灵,自由自在地嬉戏着,如梦似幻……
笛音落下许久,三人都依旧静静立在那里。苏浣清回头,看着两人,脸上露出一抹温润的微笑:“看来我这笛音三梦的称号该摘掉了。”
“呵呵,若是摘掉,也不知谁能有这能耐再拾起来!”王浈狭长的眉尖轻轻扬起,嘻嘻一笑。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们都已经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自在了。”说罢,轻轻一叹,将玉笛别回腰间,“以前我们几人游湖、踏青,虽然知晓迟早会有如今这一步,却从未想过,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
王浈闻言怔了怔,随后恍惚一笑:“是啊,从未想过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
“你们要来壶酒吗?我记得我曾在浣清院子里埋下一壶,就是不知道浣清偷没偷喝!”
“哈哈哈,微行,我看干脆送你个外号叫酒鬼罢了!最近总是瞧着你在喝酒!”
苏浣清也温和一笑:“我自然没有你这么馋。走罢,往后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聚到一起喝个痛快呢!”
“诶,这话说得不好,一会儿要多罚你几杯!不,几碗!哈哈哈——”
声音渐渐随风飘散,徒留一轮明月高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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