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想要找几个零钱给老丈人压岁钱,但是随即莞尔,哪有皇帝随身带零散铜板的。
虽然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压岁钱的说法,但是老丈人不比别人,大过年的给你磕头,不给个赏也说不过去。
便随手拿起条案上摆着的一个玉如意,送到冯芳面前,道:“将军请起,你我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这玉如意赏你,祝愿将军新年如意。”
“谢陛下!”冯芳感激涕淋,接过玉如意,再次叩首这才起身,见身边没有宦官、宫女照顾,便自己动手给刘明倒了一杯热茶。
“除夕之夜,怎不见淑妃侍奉陛下?”冯芳没有看见女儿,好奇地问道。
同时心中暗怪女儿不懂事,大过年的,让陛下一个人孤苦伶仃,伱这么任性就不怕失宠吗?
刘明不以为意,笑了笑道:“淑妃有点累了,正在休息,朕已吩咐御膳房做了美食,今晚我们一家人共进晚膳。”
“多谢陛下垂恩。”冯芳大为感动,同时心中疑惑,女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陛下对咱们家如此依赖。
“将军守护皇宫尽心尽职,宫中之人能否过上一个好年,就全赖将军了。”刘明沉吟一下,突然说道。
冯芳一惊,不知陛下为何会突然如此说,自己确实负有守护皇宫之责,但是,陛下如此郑重地说出来,似乎是意有所指,只得模棱两可地道:“陛下言重了,愧煞微臣,有陛下浩荡皇威守护,宫中稳如泰山,没有宵小胆敢作乱。”
“明天元日大朝会,朝臣都会入宫觐见庆贺。”刘明继续道,“事关江山社稷一年之气象,皇宫内外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届时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放任何兵马入宫!你可能做到?!”
“那是自然。”冯芳理所当然地道,“没有陛下旨意,臣自然不会放其他兵马入宫。”
“如果是蹇硕要带兵入宫呢?如果是夏牟、赵融、鲍鸿等西园军要入宫呢?”刘明瞪着冯芳道。
“这……”冯芳迟疑道,“蹇硕乃是末将的上官,有权调动宫中兵马乃至调动末将,夏、赵、鲍三人西园军营本身与皇宫相连……”
“朕刚才是怎么吩咐你的?”刘明的语气严厉起来,“你若能做到,今夜我们吃的还是团圆饭,如果不能做到,今夜便是你的断头饭!”
冯芳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额头冷汗滚滚而下,颤声道:“没有陛下旨意,微臣绝不会放任何人的兵马入宫,微臣麾下兵马也不接受除陛下之外的任何人的调动!请陛下安心主持元日大朝!”
“很好,你只管守好宫门即可,宫内发生任何事你都不用管,朕自会解决!”刘明进一步嘱咐道。
冯芳感觉宫中要有大事发生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和蹇硕有关,难道蹇硕要政变?想到此处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时淑妃冯方女走了出来,看到父亲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而陛下双手背后,似乎正在训话。
不由得诧异道:“陛下,父亲,你们这是……”
“爱妃来得正好。”刘明笑道,“朕在问国丈要不要在除夕夜吃个团圆饭。”
冯芳一听国丈二字,不由得浑身颤了一下,并不是每个妃子的父亲都能称之为国丈,只有正宫皇后的父亲那才是正儿八经皇帝的老丈人。
难道说,此事办好之后,女儿有望升任皇后?想到此处,眼神不由得热切起来。
淑妃一听也是心中热流涌动,往前走了几步,娇笑道:“当然是要吃团圆饭了,这还有什么选择吗?父亲你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自然是要吃团圆饭的。”冯芳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急忙应道。
“起来吧,准备用膳!”刘明这才说着抬手扶起冯芳。
于是三人围着圆桌共进晚餐。
其实刘明已经吃不下多少了,中午刚和淑妃吃喝一顿,消耗精华不足半两,下午就又在军营中胡吃海喝了一通,刚从军营回来也就一个时辰左右,现在晚饭又开始了。
不得不说,这帝王生活实在是太枯燥乏味了。
冯芳心中装着事,也是坐卧不宁,象征性地吃了一点之后,便散去了。
回营之后,立刻整备兵马,加强守护,以防万一。
刘明与淑妃酒后,在宫女宦官们的陪同下,到宫中各处游玩,其他嫔妃听说后,纷纷出来与皇帝一起玩耍,希望能在这个良辰美景得到陛下的恩宠。
很快就形成一支庞大的游园队伍。
皇宫之中很久没有如此其乐融融的氛围了,不过这倒是令淑妃冯方女有一丝警惕,陛下可千万别被哪个狐狸精钩搭走,说好的跨年之战,若是换了战场、换了靶子可就不妙了。
只要皇帝想玩,其实皇宫中可供玩的东西还是很多的,毕竟灵帝打下的底子还在,最不缺的就是娱乐之物。
如今的刘明不比之前,见到这么多嫔妃在侧,再也不会落荒而逃了,左拥右抱,开怀大笑,无比惬意。
这皇宫已经再也没人限制他了,他相信,就是他把这些嫔妃们聚到一起搞了,蹇硕都不会再来干涉了。
刚想到蹇硕,史阿便送来了关于蹇硕那边的消息。
他们商定的结果是,夏牟、赵融明日不参加觐见,带领兵马严守京城,防范城外的白波军、黑山军降卒哗变。
鲍鸿以维护宫中元日大朝会百官安危之名带兵入宫,届时会有城门校尉伍琼启奏加封蹇硕为丞相,统领大汉军政大权。
如果皇帝允许,那么蹇硕便进一步实现大权独揽,如果皇帝不允许,那么鲍鸿将会带兵上殿进行兵谏,逼迫皇帝下旨。
潘隐会将蹇硕手书和一份重礼交给冯芳,令他届时放鲍鸿的兵马入宫,同时潘隐还会告诉张辽,会有新的兵马进来驻守,让他不要疑虑,无论发生何事,只管保持按兵不动等等。
刘明冷笑,看来此次蹇贼所谋极大啊。
很明显,他已经清楚,与刘明好好商谈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刘明是绝对不会把丞相之位给他的,于是就想出这一招兵谏。
既是逼迫刘明这个替身,其实也是向朝中众臣示威,让他们乖乖就范。
以他看来,现在唯一不在他们手中控制的兵马,也就是城外的几万降军,以及宫内的三百黑马义从,只要鲍鸿带兵入宫,那么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刘明看看已近三更,明日还要有大事要办,便让众嫔妃各自回宫安歇,而他与淑妃回到了熟悉长乐宫。
刘明心情大好,但是要说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于是雄风再起,也算是释放压力,开启了跨年之战。
这个时代还没有爆竹声声辞旧岁,好在锦帐之中也是噼啪之声不绝,给这死寂的年夜增加一丝乡愁般的年味。
刘明兑现其“一战连双岁”的承诺后,便沉沉睡去了。
……
第二日刚刚穿戴好衣服,张辽就进来悄声禀报,说是早晨潘隐找到他,蹇硕要派鲍鸿的西园军入宫,也驻守在长乐宫附近,保护陛下安危,让张辽不要生疑,按兵不动。
张辽请示该怎么办,要不要干掉这支兵马?
刘明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不要理会,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遵旨!”张辽见皇帝稳如泰山,心中安定下来,抱拳离去。
没过一会儿,冯芳亲自跑了过来。
“你不守着宫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对于他的来意,刘明已经猜了个差不多。
冯芳来了,证明一切无忧,如果冯芳不来,反倒是说明的问题了。
正如潘隐到现在也没来刘明这里通风报信,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这个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蹇硕,或许在他看来,此次行动过后,皇帝将彻底失去权力,失去对朝堂局势以及整个天下的驾驭能力,而且再无翻盘的可能。
而蹇硕将成为大汉江山的实际掌控者,那么选择站队到强者这一边,也是人之常情了。
之前他倒向刘明,一则是受到刘明的恐吓,掌握其一定把柄,二则还是觉得刘明有翻身的希望,而现在,当这种希望消失之时,他将宝压在了蹇硕这边。
“陛下圣明。”冯芳脸上露出钦佩之色,“适才潘隐来找微臣,说是鲍鸿奉蹇硕之命,要带其部属入宫,保护元日大朝会,还拿出蹇硕的手书。”
“将军是如何应对的?”刘明道。
“微臣说元日大朝会无比重要,没有陛下旨意,任何兵马不得入宫。”冯芳有点邀功的表情,道,“潘隐威逼不成,又拿出蹇硕送的重礼,微臣也没有收,只说不见旨意不放兵马入宫,潘隐最后气呼呼地走了,微臣担心蹇硕会有不臣之举,特意前来提醒陛下。”
“很不错,继续紧守宫门。”刘明夸了一句,道,“当然也不要影响大臣们参加朝会的通行。”
“微臣明白。”说完,冯芳急匆匆走了。
……
且说蹇硕收拾停当,正准备入宫参加元日大朝会,突然潘隐气喘吁吁地赶来,道:“将军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蹇硕不悦地道。事到如今,大局在握,还能有什么不测之事吗?
今日本将军就会摇身一变为大汉丞相,手握日月乾坤,一言定人生死,将再也无人能够制衡自己。
替身如果不听话,那就像真皇帝说的那样,直接将其铲除,届时皇帝废立也必然是由自己说了算。
本丞相便是天下,天下便是本丞相,还有何大事不好?
“冯芳狗贼不允许鲍鸿兵马入宫,说是陛下有吩咐,没有陛下旨意,任何兵马不得入宫。”潘隐禀报道。
蹇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沉声道:“他看了本将军的手书了吗?”
“看了,他说他只认陛下的旨意。”潘隐补充道。
“这个狗贼,反了天了。”蹇硕怒道,“本将军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子!”
当即乘着豪华马车向宫门走去,潘隐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
到了南宫门前,发现鲍鸿已经将兵马带到此处,但是却无法入内,前面冯芳的兵马阻拦着,但是上朝的大臣们却可以通行无阻。
蹇硕下了车,抬头往宫墙上看去,只见刀枪耀眼,冯芳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
“冯将军好大的官威!”蹇硕尖着嗓子道,“所有西园禁军皆由本将军节制,你竟敢违抗军令?来人,将冯芳拿下!”
有了蹇硕撑腰,鲍鸿立刻胆气壮了不少,把手高高举起,正要下令部属强闯入宫,却听得宫墙上咯吱吱拉动弓弦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抬头看去,只见垛口处探出一支支弓箭来,正瞄准着他们。
“蹇将军,得罪了。”冯芳在上面大声道,“陛下有令,没有陛下旨意,任何军队不得入宫。”
蹇硕差点气炸了,西园军本身就归他指挥,他想如何调动就如何调动,何时需要什么屁的皇帝旨意?
包括你冯芳是如何进入南宫的?还不是本将军把你从西园军营调过来的?
现在倒好,翅膀硬了,敢跟本将军对着干了,你是真的分不清谁大谁小了吗?
这时不少大臣们入宫参加朝会,看到这一幕纷纷驻足观看。
蹇硕也不好来硬的,便道:“既然正门进不去,那就先去西园军营,从军营进入北宫,然后再进入南宫。”
冯芳一听,立刻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阻断他们的妄想,道:“北宫与南宫的通道已被堵住,任何兵马不得通行。”
“你……”蹇硕气急,道,“好,你等着,本将军这就去找陛下讨要旨意,当然还有一份是将你革职问罪的旨意。”
说罢,带着潘隐气冲冲入宫去了,直奔举行朝会的却非殿。
但是却见大殿前方排列着五百劲卒,一个白脸将官,腰悬两口宝剑,眼神警惕地审视着入殿的众朝臣。
“原计划中殿前并无兵马布置,这是怎么回事?”蹇硕沉声问道。
潘隐摇了摇头,然后压低声音道:“将军请看,这是陛下从河内带回来的人。”
蹇硕若有所思呆立当场,看来这个替身已经有所警觉了,那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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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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