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9日,法兰西角。
“八时二十分。哦,又是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法属圣多明戈总督路易斯·拉贝里从怀中掏出一只产自齐国的金表,看了看时间,随即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接过仆人递过来的热咖啡,一边慢慢的品啄,一边翻看事务秘书一早就整理好的文件。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红木雕刻的桌案上,桌角铺展着泛黄的地图和满是涂鸦的航海日志。墙边的书架上,摆放着整齐的卷宗和书籍,一旁的地球仪静静地旋转,仿佛在诉说着这个殖民地背后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和遥远的故土。
总督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是在伴随着远处的海浪声,节奏分明。他的目光突然坚定,似乎在决断一项关乎重大的决策。
“该死的齐国人!全都是他们,阻碍了伟大的法兰西王国对圣多明戈岛的进一步扩张。”拉贝里总督嘴里低低地抱怨着。
1492年,哥伦布首次抵达加勒比海时,因为其旗舰搁浅,不能将其他两艘船上的船员尽数带回西班牙,便在法国人目前所据的法兰西角建纳维达德城堡,暂以栖身。
当次年哥伦布返回这里时,发现堡内无一人存活,在伤心之余,也没忘正事,选择在该岛北海岸建立伊莎贝拉殖民地,圣多明戈岛的殖民统治就此开始。
1544年,由于一场可怕的天花,导致岛上的原住民阿拉瓦克人近乎灭绝,这使得该岛西部的种植园、牧场及矿场纷纷被西班牙人抛弃,该岛西部遂成为荒芜的无人区,并逐渐变成英格兰、法国、荷兰等国海盗的据点。
到了1640年,随着岛上西部法国移民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法国殖民者便将该地据为己有。
虽然,西班牙人曾进行过几次驱逐行动,但皆因为陷入欧洲大陆争端而无法腾出太多精力,均被法国人击退。
到了1665年,法国政府宣布,该岛西部为法国海外领地,并将其命名为圣多明戈。1697年西班牙同法国签订《勒斯维克条约》,将该岛西部正式割让给法国。
法国政府考虑到在该地建立殖民地,因此不仅很注意制止海盗活动,而且劝说那些海盗“从良”,移居到殖民区,成为定居农民。
到17世纪末随着法国殖民者的不断迁入,圣多明克已经成为美洲最富庶的殖民地之一。
圣多明戈的主要作物最初是烟草和靛蓝,后来是棉花、甘蔗。所有能被利用的土地都进行耕种,甘蔗种植在湿润平原上,干燥丘陵地种植靛蓝,棉花地则分布在干燥的平原上,偏僻且不能种植的地方也被用来养牛和养猪。
但甘蔗是圣多明戈最主要的经济作物,1730年这里向北美和欧洲出口1500万磅粗糖和1700万磅白糖,为法国王室和政府提供了四百万里弗的收入——而同期,偌大的新法兰西领地的毛皮贸易才为法国政府提供三百到四百万里弗的收入,堪称法兰西王国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
不过,圣多明戈的甘蔗种植园主为了最大程度节省成本,基本上都是采用粗放的生产模式,很少会像临近的齐属瑞安地区那般建立完善的农田水利设施,完全是靠天吃饭,对经营数年的甘蔗田也不做任何土壤维护和施肥管理,纯粹是掠夺式种植。
要知道,甘蔗是非常损伤地力的,若不善加维护保养,数年时间便会导致土壤肥力下降,甚至可能会导致土地彻底荒废。
但种植园主对此毫不在乎,新大陆有的是森林空地,甘蔗产量下降后,大不了换一片土地就是。
这就导致,种植园主会对土地有着极度的扩张欲望,希望在殖民政府的主导下,夺占更多的土地,以满足甘蔗种植园的贪婪需求。
本来以凭借法属圣多明戈强大的实力,可以通过逐步蚕食的方法,最终将西班牙人给挤出去,从而独霸这座富饶的岛屿。
却未曾想到,该死的西班牙人尽然把齐国势力引入该岛,将巴拉奥纳港租借给他们,以此来制衡我们法国的扩张。
在短短数年时间,齐国人从海边不断向内陆腹地延伸,并在去年十月在恩里基约湖西南方设立了一处据点,将法国继续东进的脚步硬生生给挡住了。
这让那些急于扩张土地的种植园主大为不满,纷纷向总督府建言,对齐国人采取必要的强力措施,逼迫他们退回至海边,将那些“无主之地”尽数吐出来。
若是圣多明戈没有足够多的土地储备,如何继续扩大甘蔗种植园规模,若是不增加甘蔗产量,扩大蔗糖出口数量,如何应对王室和政府越来越高的税费征收额度。
更让诸多法国种植园主恼恨的是,许多不堪虐待凌辱的黑人奴隶在选择逃亡时,除了大部分隐匿于丛林密布的中科迪勒拉山中定居,组成被称为“马龙”的社区外,还有相当数量的黑人奴隶逃到了齐国人控制区,被齐国的移民和种植园主收留,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使唤他们劳作。
法国种植园主曾试图上门索回逃奴,但毫不意外地遭到齐国人的无理拒绝,还信誓旦旦地声称,这些黑人奴隶都是自由人,有权选择自己的服务对象。
尼玛的,神特么的“自由人”!
你们齐国人有本事将自家种植园里配置的武装护卫统统撤除,看看你们所属的“雇佣劳工”会不会逃走?
因为土地、逃奴,还有模糊不清的边界,齐法双方在这几年里是争吵不休,时不时地发生一些武装冲突。
不过,在双方殖民当局高层的约束下,这些冲突皆为小规模、低烈度的,很少会造成大的伤亡。
无非就是逮住对方越境人员,狠狠暴揍一顿,然后剥光衣服,或者凌辱一番,便放对方归去。
当然,也有趁其不备,潜入对方境内,偷盗牛羊牲口,或者毁坏对方农田,想尽办法将对方逼走,从而夺占对方的土地。
数十年前,法国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侵占夺取西班牙人的领地,慢慢占据了岛屿西部地盘。
但是,这招似乎对齐国人不怎么管用,他们会据此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对法国种植园主施以的各种手段会坚决的加以反击。
这使得法国人在与齐国人纠缠数年后,依旧未能突破恩里基约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甘蔗田因为掠夺式耕种,使得产量一年比一年少,收益更是大受影响,从而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反观齐国人这边,在渡过了初期的艰难开拓阶段后,小日子过得却是越来红火。
美洲和加勒比海岛屿虽然出产了大量粗糖,但制糖厂很少在当地进一步精炼这些粗糖。它们一般被运回欧洲,在安特卫普、威尼斯、阿姆斯特丹、伦敦这些大城市精炼。
粗糖通过精炼,可以细分成不同的品类。尤其是粗糖里还可以提炼出糖蜜,糖蜜可用于酿造朗姆酒。
所以,欧洲糖厂获得的收益几乎与新大陆生产粗糖的糖厂收益相当。沾了制糖业的光,制糖副产品朗姆酒也成为风靡一时的商品。
而齐国人来了之后,把种植与加工一体化的水平又提高到一个新的台阶,直接就地对粗糖进行各种深加工,同时,很多来自汉洲本土的最新的技术和最新机器设备也都运用到制糖业。
比如,法国人和西班牙人还在使用木制的碾子压榨甘蔗时,齐国人不仅将木制碾子换成铸铁的,还将榨汁的动力换成了蒸汽机,这些技术和设备使得齐国成为蔗糖贸易中获利最大的国家。
法兰西角的一座年产300万磅的制糖厂,一般需要200个以上的人力,他们要负责运输甘蔗,共同维护压榨机、蒸煮室、加工处理室以及管理仓库。
而齐属瑞安港的一家年产700万磅的制糖厂,竟然只需要八十多个工人,综合生产成本足足比法国制糖厂少一半以上!
你能想象吗?齐国人仅凭瑞安这么一個弹丸之地,就生产了一千二百多万磅蔗糖(西班牙人所生产的粗糖也在此加工),再加上相关产业链,就创造出了近三百五十多万里弗(折合约24多万金圆)的收益。
这创富能力,着实让法国人嫉妒得发狂。
嫉妒往往会使人变得面目全非。
法国人自然不会让齐国人过得如此舒心,于是便频频挑事生衅,除了搞一些边界小摩擦,他们还暗中联络中科迪勒拉山中“马龙人”,鼓动他们下山去抢掠富庶的齐国人。
“总督大人……”
正当路易斯·拉贝里总督靠在柔软的椅子上,思索着要给巴黎的某个大人物送出什么珍贵的礼物,以便能延长自己的总督任期,从而捞取更多的财富,圣多明戈治安官埃文·富尼耶上校匆匆赶了过来,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五天前,齐国人组织了一支四百多人的武装部队,突袭了中科迪勒拉山一处马龙人的营地。他们在杀伤数百马龙人的同时,还俘虏了马蒂亚斯神父和莱索尔神父。”富尼耶上校吞咽了几口口水,艰难地说道:“总督大人,齐国人可能已经获悉我们怂恿马龙人袭击齐国移民点和种植园的事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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