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放弃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还是拿自己的心血去赌气去较劲儿,她都做不到。
陆斯年顿觉心口一阵绞痛,有心反驳却张不开口。
苏小漓思索了一会儿,落寞却也果决地说道:“把你手头的股份卖给他吧,我的也给他,都给他。”
她语气恳切,显然希望陆斯年也能成全。
还记得她和顾非寒在一起时做过决定,将来无论两人遇到什么事,她一定会先退一步。
她知道顾非寒手段了得。
如果不给,他必然会想些别的招数,甚至是用最恶劣的手段驱逐陆氏。
而这样,一定会影响现场生产,也一定会搞得厂子里人心惶惶。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两个人之间感情的私事,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影响厂子的发展,这家医疗器械厂,已经是灵正县最大的支柱产业。她也不想影响整个灵正县的发展。
不如痛快点儿干脆点儿——父母分手,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从此切断关系。
顾非寒……他应该会把另一个“孩子”照顾好的吧。
苏小漓默默忍下眼底的泪。
陆斯年闻言骤然敛眉,眼神如刀,表情忿然。
明显不服气。
只想现在冲到那个狗东西面前,狠狠揍上一顿。
“我现在不想再和他打交道,至少这一段时间不想他再来打扰。”
苏小漓斟酌了片刻,直到情绪不再那么激动,才看向对面的人缓缓地解释道。
陆斯年心头一阵空落落,更多的是难过和不明所以的激动。
说不上是悲是喜。
喜在于至少在这家公司上,小漓想要和顾非寒切割干净。
悲的是,理智告诉他,顾非寒怕是一辈子都会不死不休地纠缠、牵绊住苏小漓。
他们两人有了共同的孩子。
可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小漓现在就在他身边。
他稳定了一下自己情绪,握紧的拳头慢慢放松下来,认命地没再说什么。
小漓肚子的孩子……以后有的是苦让她受了。
陆斯年叹了口气,看向苏小漓尚且平坦的肚子。
无关血缘,无关竞争,他大概都会善待那个孩子的吧。
只是因为是她的孩子,而他,至少目前也是这个孩子的舅舅。
他眼里的心疼再也藏不住,语气软了下来,眼神却不容她拒绝,“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苏小漓眼底含着泪,和他目光相撞,努力朝他弯了弯嘴角,“吃牛排。”
陆斯年站起身来,也朝她努力扬了扬嘴角。
顾非寒也没想到,陆斯年、齐欣悦居然痛快地签了字。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孩子”妈妈居然也放弃了“抚养权”。
小漓这般手起刀落的切割态度,和他预计的完全不一样。
前些天,两人的另一份牵绊——漓盈高科的投资事务,苏小漓已经全权委托那个什么叫“常愉”来处理。
他根本见不到苏小漓本人。
他原本的打算是这家灵正县厂子只剩两个人的股份,小漓的股份刚好是30%。
这样他无论做什么决议,两人可以一起商议,他都可以再见到小漓。
现在,苏小漓彻底放弃灵正县医疗器械公司30%的股份,意味着她再也不想和自己有任何交集。
顾非寒紧咬下唇,看着三份《股权内部转让协议》,特别是突如其来的苏小漓那份……
她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写在上面,看不出任何当事人的情绪。
似乎小漓站在他面前,毫不在意、冷静地说着“永不相见”,宣布就此和他划清界限,互不打扰。
从一开始的惊怔,到绝望,到想要撕碎一切。
顾非寒心头的怒火越窜越高,将书桌上所有的文件全部狂躁地扫开。
飞舞的一页页纸似乎也在嘲笑他异想天开。
他脸上的线条本来就冷硬,再配上此刻的凌冽,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他的怒意。
本想拿资料进来的秘书吓得不敢敲门,只好给顾非烟打了电话。
顾非烟匆忙赶到顾非寒公司。
她是苏小漓当时聘请的公司法务,也是顾非寒公司的法务顾问。
灵正县公司30%股东股份转让是大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顾非寒的房间一片狼藉。
短短几天,顾非寒又瘦了不少。
顾非烟气不打一处来,扬起右手甩给了他狠狠一巴掌,“顾非寒,你个王八蛋!真是疯了!”
这巴掌甩狠了,顾非烟手疼。
顾非寒颤抖着不做声,他确实已经疯了。
顾非烟实在气不过他这个样子,“小漓要的是平等、是自由、是互相尊重,你这样搞,只会把她越推越远,懂不懂啊!”
顾非寒根本听不进去,“我的目的是对的,不择手段又怎么了?!他们,陆斯年!林一成!不是一样不择手段得到了小漓!”
这只狂躁的野兽说到后边,简直是在嘶吼。
顾非烟被他的反应气到吐血,顾不上手疼又一个巴掌摔过去,“从小父母对你的教导都喂了狗吗?!”
顾非寒脸上两个五指印异常明显。
顾非烟声音也越来越大:“林一成,从小没人教!你呢?!你还不如他!”
“我不认为苏小漓对阿成的是爱情,你身在局中看不清,可我看的出来那绝对不是!”
“哪怕是,也是因为阿成给她的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是他们合作的基础。而你呢?!”
“爱情,没错,你可能有。可除了爱情,你对她还有占有、不信任、甚至还有强迫和欺骗!”
“你好好想想,你真的爱小漓吗?还是更爱你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和偏执的占有欲!”
顾非烟的话太狠,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句句话刺痛着本就已经崩溃的顾非寒。
他明显一哽,双手抚上脸,泪水从指缝中涌出。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苏小漓远远站在灵正县那家公司的门口,静静地看了许久。
天空暗沉沉的,苏小漓眼里也暗沉沉,与天色混为了一体。
眼泪流了出来。
止不住。
心脏好难受。
从这一刻开始,她只剩下一个孩子了,而这家公司和顾非寒,都将离她而去。
她回到灵正渠旁边的小平房。
早已荒芜的小平房。
渠道边上的垂柳依然轻柔招展,而苏小漓身后铺陈而来的苍茫,好似马上要吞噬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这个孤独的身影。
再次回到这里,心境已完全不一样。
物是人非。
上一次和顾非寒来这儿,是她第一次听到顾非寒说“我爱你”三个字。
他支持她、他帮助她,熬过一段又一段艰难的心境。
那个人的声音似乎又在她耳边响起。
渠道上吹来了带着水汽的风,将回忆里那个声音吹得颤抖。
“奶奶您好,我叫顾非寒。路过这里受了伤,被您孙女救了。”那是顾非寒第一次来这里。
“小漓,你这属于正当防卫,我陪你去派出所报案。”那时自己砍了张洪兵,顾非寒安慰她。
“你做我对象吧。”他一记直球,毫不掩饰。
“我不会耽误你的!我只是让你万一想搞对象了,先搞我就行!我愿意用实际行动支持你现在的一切选择。唯一希望你的将来里头有我,我也把我的未来分享给你。”
“平心而论,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喜欢吗?”
“……”
“小漓,我爱你。”
“……”
一场婆娑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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